120 軒與涵的纏綿
“你能對妹妹有這樣的心,我很佩服你。”吳冰凝望著窗外,唇邊輕輕吐露出了這樣的話語。他,不過是說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同父異母,這的確不是她們的錯,可是,她們姐妹二人誰也逃不過這場親情的漩渦……吳冰簡直不敢想象,蘇涵這些年來承受了多麽巨大的痛苦,而季小雅,又過著怎樣糾結的生活。
季小雅的眼眸中露出了淡淡的溫柔,她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笑著。
她覺得自己沒有做什麽,因為這些都是她份內的事。蘇涵,畢竟是她的親妹妹,就算她們的母親不是同一個人,至少她們還有同一位父親。
將心比心,她們沒必要對彼此心存怨恨。
這時候,吳冰舉起了麵前的咖啡杯:“小雅,我敬你一杯。”
不是火柴小姐,而是小雅。
看到吳冰唇角若隱若現的微笑,季小雅也欣慰地笑了。這是一種陌生人之間的美好,不需要太多熟悉,不需要太多言語,但是,他們卻可以彼此理解。
“怎麽,嫌棄我是咖啡?”吳冰開了一句玩笑。
季小雅連忙擺手:“怎麽會。”
“那還不和我幹杯?”吳冰已經舉杯很久了,小雅要是不待見自己豈不是很尷尬。
季小雅開心地笑了,拿起那個藍色的酒杯,叮——碰杯的聲響很好聽。
兩人一飲而盡。
***
第二天,天色不怎麽明朗,陰鬱的天空像是剛剛哭過,盡是灰白一片。在烏雲密布的天際邊緣,隱隱可以看到地平線的輪廓,可是那裏沒有一絲陽光,更沒有溫暖。
蘇涵一個人走出家門,獨自在巷子裏走著。四周沒有人,平日裏熱鬧的巷子今天顯得格外安靜,在沉默間,隻有幾許隱約傳來的鳥鳴。
當蘇涵快要走到巷子口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倚靠在牆壁上,微微仰頭望著上麵的瓦片。他臉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已經在此等待了多久。
“軒…”
看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蘇涵心頭不禁湧上了一股無法抑製的情愫。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呢?一時間,蘇涵心裏有幾千幾萬個猜想。
這一聲細微的呼喚沒有逃過葉俊軒的耳朵。他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到了蘇涵一個人站在不遠處。她單薄的身影,依舊那麽惹人心疼。
葉俊軒向她走了幾步,一步,一步,都是沉甸甸的。當他們麵對麵的時候,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變得很蒼白。
他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他們真的很久沒有見麵了。但他明白,那顆思念著她的心,還有對她綿綿不斷的思念…沒有一天停止過。
他想對她說,我好想你,每天都在想你。沒有你的日子,生不如死。
經過這些時日的折磨,葉俊軒終於想通了。他們沒有親人的支持,沒有一個明朗的未來…但是,他們至少還有對彼此的愛。
他們為什麽要偏執地相信那些悲觀的念頭?就算全世界都反對他們在一起,又能怎樣。她沒有走,他也沒有離開,他們的愛還在,這才是彌足珍貴的財富,他不想再失去了。
這時候,蘇涵淡淡地笑了:“找我…有什麽事嗎?”
她的語氣異常平靜,好像完全不對這次見麵感到欣喜——他們隻不過是認識,然後偶然見麵,如此而已。
葉俊軒回以同樣平靜的微笑:“想你了。”
想你了,這三個字的重量,甚至可能超過了我愛你。
“嗯…”蘇涵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說什麽好,其實,她知道他每天都在想自己,也知道這份愛沒有那麽容易割舍…可是,那又能怎樣?她已經退出了,離開他的世界了,他們不應該再見麵的。
蘇涵剛想走出巷子就被葉俊軒的手臂攔住了。
蘇涵下意識地推搡了一下,微微低著頭說:“你別這樣,我們已經不在一起了。”
她那天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他們的愛情是沒有未來的,所以,她不能再這樣耽誤他了,她不想當他的負擔,他的累贅。
“不。”葉俊軒隻說出了一個字。
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溫存著幾許執著卻茫然的柔情。蘇涵心裏漾起漣漪,她不敢和他對視,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淚如雨下。
蘇涵默默地轉過身來,她實在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她希望在他的回憶裏,她總是微笑著的模樣。
軒是她最愛的男人,也是唯一愛過的男人。她很想和他一輩子在一起,白頭偕老,一起看細水長流…
可是,他還有大好前程,怎能因為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放棄了屬於他的一切。這樣做是不理智的,蘇涵也不會允許他這樣做。
他們的相愛,原本就是一個美麗的錯誤——她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著自己。
“去找她吧……”
蘇涵輕輕合上雙眼,兩行冰冷的淚劃過了臉頰。
她終究還是不夠堅強,沒有勇氣麵對這個殘酷的事實。祝福心愛的人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啊…她為什麽要哭呢?應該笑才對…
一雙溫柔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腰。
“我沒有和她在一起,所以,我是自由的。”葉俊軒把頭埋在蘇涵的脖頸間,聞著她淡淡的發香,還是那麽熟悉,親切。
蘇涵想掙脫開他的手,可是,他卻牢牢地抱著她,說什麽也不肯放開。
“我想的是誰,就來找誰。”葉俊軒用沉穩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
蘇涵沒有再掙紮了,此時此刻,她隻有落淚的衝動。她真的好累,想找個被世界遺忘的角落蜷縮起來,好好休息…
“你為什麽要這樣?”蘇涵的聲音已經在顫抖了,她好恨自己的不堅定,她明明可以更決絕地走掉的,這樣,也不會給他抱住自己的機會,“我們不能再在一起了,你放我走吧,這樣,對我們都有好處…”
如果他再這樣纏綿下去,她好怕自己會動搖。她不能拖累他啊…她深刻地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站在他身邊了,更沒有資格做他的女朋友或是妻子…對於這一點,她必須要保持清醒。
“涵,你轉過來。”葉俊軒的語氣還是那樣淡淡的,他沒有被她的悲傷所動搖,也沒有改變自己最初的來意,他的心,始終是堅定不移的。
蘇涵雙手捂著嘴,隻是拚命搖頭。
“轉過來,讓我看看你。”葉俊軒微微笑著,還撫摸了一下她的頭,就好像在哄一隻可愛的小貓。
蘇涵的淚腺幾乎要崩潰了,一股又一股的淚水湧出眼眶。
她最怕他溫柔的樣子,會讓她無法抗拒。她寧願他對自己壞一點、狠一點,哪怕罵她幾句都好…可是,他偏偏要選擇這樣的方式。他為什麽總是那麽溫柔,總要在她最不堅定的時候來動搖她的決心?
“你再不轉過來,我要親自動手了。”葉俊軒在這種時候還能用很輕鬆的語氣講話。
蘇涵破涕為笑,她知道軒是言出必行的人。過了一會,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終於緩緩轉了過來。
在與他對視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無處可逃。
葉俊軒用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蘇涵的臉頰,望著日漸憔悴的心上人,他的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涵,你最近過得還好嗎?”他為她拂去耳邊的碎發,溫柔地低語著,可是,更多的心情卻如鯁在喉。
不好,她過得很不好。蘇涵含著淚搖頭,她的靈魂都被掏空了,剩下一個支離破碎的軀殼,每天像行屍走肉一樣遊走……
“怎麽好像又瘦了。”葉俊軒很心疼地將她攬入懷裏,緊緊地抱著她,“是不是又不好好休息、不吃飯了?”
“沒有…”蘇涵邊哭邊笑道。經過上一次流產的慘痛教訓,她再也不敢營養不良了,就算沒胃口也會逼著自己吃一些東西。
她這是得了相思病,比不吃飯、不睡覺更容易讓人憔悴。這段想念他的日子,度日如年,如果他再不出現,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葉俊軒明白丫頭的心傷,其實,他又何嚐不苦。他沒有辦法停止對她的愛,每當他閉上雙眼,腦海裏回蕩的都是她美好的笑顏。夜深人靜的時候,望著空蕩蕩的雙人枕,他總會想起和她相擁而眠的夜晚,那份感觸,明明還溫存在他的床邊。
“軒。”蘇涵不敢再與他對視了,她淺淺地低著頭,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裏。“為什麽我就是忘不掉你呢?我真的不想再愛你了,可是,我做不到…”
葉俊軒緩緩離開她的腰間,又雙手扶著她的肩膀,淡淡地笑著說道:“那就不要忘掉,為什麽要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蘇涵凝望著他溫柔的眼,不自覺地笑了。
葉俊軒撫摸著她的臉頰,漸漸彎下身子,在她的唇邊深深一吻。她攀上他的雙肩,輕合雙眼,配合著這個纏綿的吻。
久違的感觸,這是愛情的味道,誰都無法抗拒…良久,他們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對方。
葉俊軒牽起她的手,對她笑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蘇涵懵懂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