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你和梁若晴訂婚
葉宅客廳，奢華而空洞，走進去，每一步都聽得清晰。
葉俊軒始終緊緊握著蘇涵的手，他能感受她的不安，她的恐懼，所以，他一定要時刻陪在她身邊，告訴她，他們是在一起的。
就好像是事先知道一樣，兩位葉家的長輩——葉誠和丁美琳，他們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恭候多時了，這讓蘇涵快要跳出喉嚨的心又懸高了幾分。
葉誠端著茶杯，拿著茶杯蓋子抹了幾下杯沿。這位父親臉上的沉默，像是醞釀著一場最狂暴的驟雨…
“爸。”最後是葉俊軒先開口了。這一次，他已經抱了無路可退的決心，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說服父親同意。
葉誠的表情依舊是冷冰冰的。
丁美琳扶著葉誠的手臂，微微揚起嘴角說道：“老爺，軒回來了。”
這時候，葉誠的目光已經遊離到了葉俊軒身旁的女人身上。他“啪”地一聲放下了茶杯，一板一眼地說：“誰允許你們又在一起了？我不是說過嗎？”
這一聲冷漠無情的回應，讓蘇涵心劇烈地顫動了幾下。
葉俊軒已經等不下去了，他上前半步，用十分急促的口氣說道：“爸，您就同意我和涵涵的事吧。今天帶她回來，就是想得到您的‘允許’。”
他始終緊緊握著她的手，不管發生什麽都不願放開。這是他承諾她的，所以必須做到。
蘇涵一直低著頭，在這片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都是無比的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葉誠很冷地笑了一聲。
這位父親是何等的鎮定自若，他沒有馬上大發雷霆，也沒有說拒絕。可是，他的笑容冰冷徹骨，蘇涵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麽。
“你回來的正好。”葉誠根本沒有回答葉俊軒的問題，而是將話題一轉。他的眼眸裏透著一眼望不盡的深邃，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葉俊軒沒有說話，他不知道父親要對自己說什麽。此時此刻，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葉誠望著兒子，繼續平靜地開口：“我已經向媒體公開了，你，下星期就和梁若晴訂婚。”
霎時間，兩人的心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靂狠狠擊中。
“爸！您說什麽？！”葉俊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梁若晴訂婚？下星期？開什麽玩笑，他怎麽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父親居然如此擅作主張，根本沒有征求他的同意。
“我說得不夠清楚嗎？”葉誠早已猜到葉俊軒的反應，他冷漠的表情依然沒有改變，“下周六，海天大酒店，訂婚典禮。”
一字一句，都是那麽無可違抗，無可逆轉。
蘇涵的心被狠狠撕裂了。如果不是葉俊軒始終牽著自己的手，她恐怕早已暈倒在地。
這就是她等來的答案？他要和別人訂婚了？……
“我不同意！您怎麽能這麽強人所難？？”葉俊軒在第一時間堅決地否決了這場訂婚，他拉著蘇涵又向前走了半步，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早就已經說過了——我隻想娶涵涵，也隻能娶涵涵！”
父親竟然如此漠視他的感受，讓他感到無比地心寒。他說得不夠明白？他愛的是蘇涵，想娶的是蘇涵，想過一輩子的人是蘇涵……
葉誠依然笑得很冷：“梁若晴，有哪裏不好嗎？”
葉誠之前對梁若晴不滿，是因為她背叛了自己的兒子，並且導致葉俊軒多年不肯結婚。既然現在兩人誤會解開了，葉誠沒什麽不能接受的，更何況，梁若晴出身名門，外表端莊，通情達理，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非常符合他挑選兒媳的標準。
葉誠真是不理解兒子的想法——葉俊軒不選梁若晴，反而選了一個什麽都不是的蘇涵，這像話嗎？他這個做父親的決不允許這樣荒唐的事情發生。
望著這一幕幕精彩的畫麵，丁美琳臉上的笑意變得越來越明顯。
很好，丁美琳沒想到葉老爺會這麽順利就答應了她的“提議”，這樣一來，葉俊軒大婚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她的最終目的，也很快將要實現。
“這和她好不好沒任何關係！”葉俊軒越來越無法父親的觀念了，“爸，梁若晴出身再好，可是她不是我愛的人。您願意讓我娶一個沒有感情的女人回來虛度餘生？願意讓我的後半輩子生活在痛苦和思念裏？”
聽著葉俊軒的一句句肺腑之言，蘇涵的眼眶濕潤了。他當著她和自己父親的麵親口說出了這些，他不愛梁若晴，他和她沒有感情……
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啊，軒是屬於她的了，完全屬於她的了。可是為什麽好想哭，心裏好痛。
葉誠板著臉，表情也越來越僵了：“就算別的我能接受，可是蘇涵不能生育，這一條已經超過我的底線了。”
葉誠認為，兒媳的出身固然重要，可這不是最致命的要素——想要成為葉家兒媳，能夠傳宗接代是最起碼的條件，蘇涵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嫁入葉家從何談起？荒誕至極！
葉俊軒就知道父親會拿出這件事說事，他也早已想好如何應答：“孩子的問題有辦法解決的。我和涵涵可以領養一個……或者，現在科技很發達，有試管嬰兒什麽的，這些都不是問題啊。”
“啪”地一聲，葉誠的拐杖又狠狠地戳到了地上。
“領養？虧你說得出口！”葉誠一忍再忍，終於快被兒子氣炸了，“我們葉家在A市是何等的地位，領養一個野種繼承家業？你在和我開玩笑？”
“爸，試管嬰兒……”葉俊軒幾乎在用央求的口吻與父親對話了。現在有那麽多高科技，孩子的問題總能解決的，怎麽能因為這個否定涵涵。
葉誠依然一口否決：“不行！什麽試管嬰兒，傳出去讓人笑話呢？”
葉誠是一位古板的長輩，他是不會接受這種稀奇古怪的“高科技”的。葉俊軒就應該娶一位端莊優雅的名門千金，然後過和其他豪門公子同樣的生活——生子，繼承家業，葉誠不容許這個過程有半點差池！
“笑話……要是我娶了不愛的女人，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別人才會來笑話我！”葉俊軒的情緒也有些激動了，他的語氣明顯提高了許多。
一時間，葉宅裏隻有沉默。
過了很久，葉俊軒才終於恢複冷靜，飽含深情地說道：“爸…我是您的兒子，您就那麽不在乎我心裏的感受？”
這些話葉俊軒已經說過很多遍了，父親從來沒有聽進去半個字。固執，這是他們父子共同的特點，也是最讓葉俊軒無奈的一點。
葉誠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剛才過於衝動的火氣總算平息了幾分。他重新坐了下來，不溫不火地開了口：“我問你，有更好的女人不娶，為什麽偏要選一個次品？”
葉誠的笑意依舊冰冷，那股強烈的諷刺意味，從未改變。
次品，這是他為蘇涵的定位。她是殘缺的，有瑕疵的，甚至是一文不值的，根本配不上他的兒子。
蘇涵始終站在一旁沉默著，可是她的心裏已然是說不出的痛楚。
看來，葉叔叔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同意他們的事了。長輩口中的每一句話都那麽殘忍，字字句句都將她打入穀底，永世不得翻身……
蘇涵不明白，她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會陷入如此難堪的境地？她不過是用最真的心在愛著他，單純地想和他白頭到老。可是，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反對他們？
原來葉俊軒每天都在做這樣的鬥爭，他真的很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累，今天，她終於親眼見識到了，這場戰爭很恐怖，很令人心寒。軒他承受著這麽巨大的家庭壓力，還要每天對她微笑，安慰她不要放棄，他是一個有責任感、能承擔一切的男人，他為自己做的這些，她從來不知道……
蘇涵不想如此卑微地嫁入葉家。如果得不到長輩的真正認可，這和死又有什麽區別？嫁與不嫁，都會令她萬分痛苦。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恍惚間，有一雙堅實的手臂將蘇涵攬入懷抱裏，緊緊地不願鬆開。
“爸，我是不會離開涵涵的。”葉俊軒摟著蘇涵肩，十分堅定地說道，“我可以聽從您任何安排，但是這件事，我絕對不會答應！”
“放肆！”葉誠哐地一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的臉在顫抖，已經快被這個不孝子氣死了，“你給我放開那個女人，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不允許你再和別的女人勾肩搭背！”
他是要訂婚的人了。
他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未婚妻，不是蘇涵。
仿佛心有靈犀般地，葉俊軒將蘇涵抱得更緊了。他好像在說，寶貝，別難過，我沒有離開你，從來沒有。
這時候，一直在旁邊沉默的丁美琳忽然錯了錯身，用一如既往的平靜口氣開口了：“老爺，您消消氣，我和蘇涵談談。”
丁美琳嘴角的那抹妖豔與迷離，從未消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