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我愛的是你
站在這空蕩蕩的庭院中,蘇涵的心像被掏空了一般,冷風打在她的心頭上,生澀地疼。她徹底被否定了,再也沒有機會了。
七天,這是她最後的時間。
七天過後,她便沒有資格再愛他了,更沒有資格再站在他身邊了。他會娶別的女人為妻,過真正屬於他身份的生活……
蘇涵的眼角不自覺地劃過了兩滴淚,麵對這個殘忍的結局,連悲傷都顯得那麽無助。
就在她感傷的時候,一雙溫柔的手臂緊緊抱住了她。
葉俊軒輕合雙眼,在蘇涵耳邊低語著:“涵,對不起。”
他的心很痛,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應該怎樣表達自己內心的歉疚。他實在太沒用了,竟然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不能給她一個未來。
他是真的很想帶她遠走高飛,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他們可以再也沒有煩惱,再也不用忍受那些令人不堪的輿論,換一個城市,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
連這些都成為了奢望嗎?他要怎麽做才好,活了這麽多年,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
沒想到蘇涵竟然主動離開了他的懷抱,她拭幹了眼角的淚,抬起頭來微笑著對他說:“你不用自責的,我沒有怪你……我理解葉叔叔的觀念,愛情與婚姻…本來就是兩碼事。”
愛情和婚姻是不能劃等號的,相愛的人不一定適合在一起,更不一定能走到最後。她到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也許,並不算太晚…
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蘇涵早已開看很多了。她之前那麽痛苦甚至絕望,都是因為渴望得太多,如果拋下那些奢求的東西,事情就迎刃而解了。他們原本就不般配,又怎麽可能走進婚姻的殿堂?是她想得太多,現在想想,覺得之前的自己很可笑……
葉俊軒竟然無言以對。此時此刻,他的心也在被麵前的女子深深震撼著。
他實在無法想象,在經受了如此重創後,蘇涵不但沒有怨天尤人,反而口口聲聲都在向著葉誠說話。她是一個識大體的女孩,雖然他寧願她小女人一點,寧願她不懂事一點……就這麽和他一起,為了他們的愛情瘋狂一次。
可是,她偏偏是一個這樣的女人,如蓮花般淳樸而不乏驚豔,與世無爭,將一切功名利祿都看得很淡。她在為自己而活,為她身邊的每個人著想。
“隻要你對我是真心的就足夠了。我隻需要你的真心,其他的…你並不需要給我。”蘇涵撫著自己的左胸口,臉上的笑意也漸漸釋然了。真心,她需要的隻是他的那顆真心而已。既然付出的心已經得到了最美好的回應,她便沒有什麽好遺憾的了。
葉俊軒沒有回答什麽,他明白她的意思,更能體會她的心痛。他曾經也認為隻要兩個人彼此真心就一定能夠幸福,可是…現實給予了他最大的打擊,這個世界告訴他們,隻有愛情是不夠的。
蒼白,無力,可是這就是現實。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隻能彼此留作回憶,珍存在時間的沙漏中漸漸流逝……
這時候,蘇涵似是自言自語地微笑說道:“放下我,娶她吧。”
短短六個字,換來了兩人間很久的沉默。
真的,她從來沒有後悔過。她不後悔認識了葉俊軒,不後悔與他一同墜入愛河,不後悔她所付出的一切。如果時光倒流,她一定還會選擇這條路,隻因為沿途的風景太過美好,已經足夠讓她忘卻無法到達終點的痛楚。
如果沒有他,她也不曾發現這個世界如此美好,如果沒有他,她也不會體會到愛情的甜蜜。他們擁有那麽美麗的回憶,又有什麽好遺憾的呢?她應該心存感激,微笑麵對這個最後的結局。
七天,她與他最後的時間。
七天過後,他們將要背道而馳,成為彼此眼中的陌生人,回到茫茫人海中,繼續徘徊、等待。孤獨的心,不知何時才能漂流到彼岸。
是啊,他們一直都是在為自己的心尋找一個依靠。隻要找到對的人,再悲傷的心也會變得開朗起來,那種感覺,是花多少金錢也買不到的。
“涵涵……”葉俊軒的眼神中透著無望的感傷。他真的很想緊緊地抱住她,再也不放開,可是,他又害怕自己會傷害到她。
他可以體會到她的心痛,她的心遠沒有她的話語那麽釋然。他們愛得那麽轟轟烈烈,海誓山盟要愛到天長地久,怎麽可能幾句話就徹底忘記了。
蘇涵緩緩抬起頭來望著他的眼,淡淡地說道:“你不是因為我長得像梁若晴,所以才愛上我的嗎?重新想想那種感覺,想想自己愛的人是……”
“可我愛的是你!”
他一句堅定的話後,兩人陷入了沉默。
蘇涵知道自己的話是沒用的,軒的個性,她最了解。
人的感情總是有慣性的,他能用七年的時間等另一個女人,就也一定會用更長的時間來懷念她。七年,雖然他愛的是別人,可這也正說明了他是一個專情的人。
蘇涵明白,這次她是真的做到了。她已經開啟了他冰封已久的心,所以他才會死心塌地地愛著自己,他對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為什麽她的心裏很難過,為什麽她寧願希望他不要對自己那麽執著。如果他們可以少愛對方一些,也就不會發生今天的悲劇,他們,也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好累。她隻是一個替身而已啊,他應該從來沒有真心愛過她才對,可是,事情為什麽變成了現在這樣?是錯覺嗎……
“軒,你不要這樣。”蘇涵的表情依舊釋然,完全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她的語氣,更是無比的坦然,“我不能耽誤你,真的不能。”
蘇涵不想當罪人。她深知自己沒有資格和他走到最後,再這樣拖下去,對他們都沒有任何好處。軒身上還有那麽多責任,他已經很辛苦了,她不能再為他多添一層重擔。
“什麽叫‘耽誤’……”葉俊軒的口吻有些無奈,他甚至是笑著問出這句話的。
耽誤,她為什麽認為自己在耽誤他?自從有了她,他的生活變得明朗了,他也比從前愛笑了,這難道是“耽誤”……
蘇涵淺淺地低下了頭,繼續說道:“你還要照顧父親,還要繼承家業,還要把楓葉集團經營得越來越好……所以,你要理智些。你未來的路是光明的,一定不能因為我這個‘次品’而斷送掉自己的前程。”
在這種時候,蘇涵真的不介意引用一下葉叔叔對自己的定位——沒錯啊,嗬嗬,她其實就是一個次品,連做母親的資格都沒有,又有什麽資格嫁入葉家這樣的豪門府邸?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聽蘇涵自怨自艾,葉俊軒的心如同刀絞般劇痛。他踟躕著上前半步,展開自己的手臂,緊緊將她抱在懷裏,錐心地說:“寶貝,是我害了你。我真的,真的很想用今後的日子來彌補你……”
如果不是因為他,她就不會流產,更不會終身不孕。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彌補對她的虧欠,那些債,他一輩子都還不完,可是現在,上天連讓他彌補她的機會都不舍得給他。
他是多麽想和她白頭偕老,就算沒有孩子,他們還是可以彼此依賴,彼此照應……這難道不是人生最單純美好的願望嗎?為什麽一定要這麽殘忍地將夢打碎。
蘇涵能體會他的心情,也知道他是真心想對自己好的。可是,事與願違,他們偏偏沒有繼續譜寫幸福的資格。上天總是這麽殘忍,喜歡和他們開玩笑。
在這花繁葉茂的葉宅庭院中,她淺淺地抱著他的腰,但她並沒有靠得很近。從現在開始,她要學會與他保持距離,學會理智,學會清醒。
蘇涵在他懷裏含淚微笑搖頭,偽裝堅強地說道:“不需要的,我會過得很好。”
她是真的不需要他,不需要……
她相信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怨不了別人。他們注定要失去那個孩子,注定無法走到最後。
“你不要這樣。”葉俊軒的聲音竟然顯得很理智。當一個人心痛越過了極限,也許,心就已經麻木了,不會難過了。
葉俊軒是了解蘇涵的,就算有再大的委屈,她也會一個人承擔,甚至還會笑著說自己沒事。可是她真的沒事嗎?他怎麽會不懂。
蘇涵離開他的懷抱,擦了擦眼角的淚,忽然破涕為笑了,抬起頭來望著他憂鬱的麵龐說道:“還說我,你才不要這樣,我們不是還有七天嗎?”
嗯,他們並不是今天就要分開的…還有七天,這是得到葉叔叔允許的七天,他們可以無拘無束地在一起,什麽都不用害怕。
在七天的時間裏,他們可以做很多事,也可以說很多句我愛你。
這種離別前還可以用力珍惜的感覺,其實真的很好,至少,他們還不是一無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