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撕掉舊記憶
“什麽？他居然這樣……好，行，我知道了。”
“嗯，我知道。”
“嗯。”
蘇涵剛走到總裁室門口，聽到門裏有說話的聲音，好像是葉俊軒在和誰說話。她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敲門。
今天一早，葉俊軒說先到公司處理一下手頭的事情，讓她來總裁室找他，等他都辦妥了兩人就一起離開公司。蘇涵準時來了，感覺他好像很繁忙的樣子……
“涵涵，是不是你在外麵？”沒想到葉俊軒的聽覺那麽敏銳，她還沒敲門，他就知道她在外麵了。
蘇涵輕輕推開門，隻見葉俊軒靠坐在辦公桌前的扶手椅上，他還在端凝著手機。如果沒猜錯，他一定剛掛斷一通電話。
蘇涵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走到葉俊軒身邊問道：“嗯…打擾到你了嗎？”
葉俊軒把手機隨意地放到桌麵上，抬起頭來對蘇涵微微一笑。之後，他拉起了她的手，讓她離自己更近一些：“沒有啊，怎麽會，我剛才打個電話。”
“嗯。”蘇涵靠在他的身邊，輕輕點頭。
葉俊軒歎了口氣，英俊的眉宇間多了幾分憂鬱：“我爸，他竟然在機場也派了人手，看來他是鐵了心不讓我走了。”
剛才葉俊軒特意打電話問了，手下人告知，葉老爺在機場增派了二十多人，像防賊一樣防著他溜走。父親的確給了他七天，但沒說同意他遠走高飛……父親好像也料想到了他會再次萌生出國的念頭，所以，他幹脆先下手為強。這一招，果然夠狠。
蘇涵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麽還在想私奔的事情呢？不要想了，我都已經放棄了。”
隻要還有這最後的七天，蘇涵已經對上天心存感激了。她不奢望什麽天長地久，隻希望在這最後的幾天裏能和他留下一點美好的回憶。
葉俊軒緩緩站起身來，雙手攬著蘇涵的腰肢，他的笑容裏夾雜著幾分苦澀：“對不起。忽然感覺…我能給你的東西很少。”
他想給她全世界最美好的未來，最真摯的感情……可是，現實的殘酷總會將夢擊得粉碎。走到這一步，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麽地無能為力。這也是他今生第一次感到如此孤獨，無助，竟然連心愛的女人都留不下。
“我去整理東西，一會我們就走。”葉俊軒拍了拍蘇涵的後背，隨後，他走到旁邊的立櫃前，蹲下身子翻找起來。
他答應過她的，要在公司請七天假，帶她去自己的海邊別墅，全心全意陪她。
蘇涵百無聊賴地背著手在總裁室裏遊蕩著，抬起頭來左看看右看看。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還帶著熟悉的味道……她好久沒有回這裏看看了，這是他們最初接觸的地方，真的有很多值得珍藏的回憶。
蘇涵走到總裁室的隔間裏，那台咖啡機還在那裏靜靜地放置著。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一下，上麵已經有一層淺淺的灰——咖啡機，這是她曾經每天都會接觸的東西，每天早上來公司後，第一件事就是給葉總煮咖啡。
那時候，他們還是總裁和秘書的關係，還是假扮的男女朋友。現在，一台小小的咖啡機也可以充滿回憶的酸澀……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就好了。蘇涵真的很想回到那些平靜的日子，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做他的小秘書，小女朋友。兩個人可以肆無忌憚地鬥嘴，不用麵對太多壓力，也無需考慮太多。那份朦朦朧朧的愛，既然沒有說出口，也就不會承受得太多。
可是現在，他們雖然擁有對彼此的愛，現實的壓力也就接踵而至了。如果這就是相愛的最終代價，她寧願這份愛永遠停在最初的那一步，簡簡單單的，甜甜的。
好後悔。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就應該永遠不告訴他，其實她喜歡他。因為這一句喜歡，他們都付出了太大的代價。
葉俊軒整理好最後的文件，直起身來撣了撣手心。剛剛轉過頭，他就看到蘇涵站在自己身後微笑著，她的手裏還托著一個咖啡杯。
“給。”蘇涵雙手把熱咖啡遞了過去，淡淡地說道，“是你喜歡的黑咖啡，我沒有加糖。”
蘇涵早已把他的喜好銘記於心，他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葉俊軒很平靜地笑了，他接過咖啡杯，輕輕品了一口，還是那份熟悉的味道，從未改變過。
“我隻喜歡你煮的咖啡。”葉俊軒攬過蘇涵的腰，在她的脖頸間輕輕一吻。咖啡再美，也美不過她身上淡淡的氣息。
蘇涵縮了縮脖子，她最怕癢了，可是葉俊軒偏偏很喜歡吻她的脖子。就像現在，他好像明知道她怕癢，還要很固執地繼續吻她……這顯然，不是故意的就是成心的。
蘇涵終於推開了他，故作正經地問道：“你的文件都整理好了？還有閑心調戲少女。”
葉俊軒聳了一下肩：“是啊，你看。”
說著，他還指了指立櫃裏的文件夾，果然都井井有條地擺好了。這哪像男人的風格啊，整理得那麽細致……
蘇涵嘟起了嘴，隨手一把拉開了身邊的抽屜：“那還有抽屜裏的呢。去，繼續幹活。”不能給他欺負她的機會。
這一拉，因為用力過度，抽屜裏的什麽東西被搖晃了出來。他們的目光一齊投了過去，兩人，又在那一刻同時愣住了。
是那個相框，那張合影……
畫中女子的微笑還是那麽美，靜靜地，像是一朵一塵不染的雪蓮。這一切都好像未曾改變過，就好像是昨天發生的事。
葉俊軒剛想伸手去拿，蘇涵卻在他之前拿起了相框。
她凝望著那個柔和美好的畫中人，竟然擠出了一絲微笑：“軒，我好嫉妒她…真的，我該怎麽辦？”
蘇涵真的好嫉妒梁若晴。那個女人能擁有他七年，完完整整的，沒有第三者。那是屬於他們兩人的回憶，每當正視這個事實的時候，蘇涵都會覺得很無力……
蘇涵永遠不會忘記上次看到這張照片時的心痛。
除了你，我不會再愛第二個女人。多麽刻骨銘心的誓言，多麽痛徹心扉的決裂。這份痛楚，令她終身難忘。
葉俊軒的表情亦是平靜的。走到現在，他已經不需要向她解釋什麽了，他們兩人的心是相通的。
他明白涵涵的痛苦。如果過去可以改寫，他真的很想回去抹掉那段記憶。
可是很遺憾，誰也無法回到過去。
蘇涵緩緩地翻過相框，再一次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文字。果然，即使是到今天，她還是會心痛。
“上一次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傻。”她凝視著照片背麵的句子，竟然釋然地笑了，隻有她自己明白其中的苦澀。
葉俊軒沒有說話。他今天才知道，原來蘇涵曾經看到過這張合影，也許，她還因為這件事哭過。這就是她心痛的開始嗎？他竟然一直不知道……
忽然，蘇涵手中的相框被葉俊軒拿了過去。他從相框中取出照片，唰唰唰幾下，照片便被撕碎了，他還把碎片丟進了紙簍。
蘇涵站在原地，望著那些凋落的記憶碎片，她卻在發著呆。
她沒有看錯，是他親手撕掉了那張和梁若晴的合影。
“寶貝，不想了，什麽都不要想了，都已經過去了。”葉俊軒上前半步，雙手緊緊抱著蘇涵，一刻也不肯放開。
原來是這個東西讓涵涵這麽難過，他早就應該丟掉的。都怪自己年少衝動，說出那些所謂的至死不渝……直到遇見真正對的人，他才發覺，原來當年的自己是那麽天真、無知。
蘇涵沒有說話，就這樣被他抱在懷裏，她的眼淚已經浸濕了他的襯衫。
她並不是懷疑他的心，誰沒有過去？他願意放下那段沉甸甸的回憶，用全部的心來愛她，她應該感到幸運才對，畢竟，不是每個女人都有這樣的機會。
“如果我也對你說同樣的話，你還願意相信我嗎？”
葉俊軒的語氣依然很平靜，甚至帶著些乞求。他知道自己是沒有資格讓她相信自己的，畢竟，他曾經給她帶來那麽大的傷害。
聽他這樣說，蘇涵的眼淚湧得更凶了。她躲在他的懷裏搖著頭，不是她不相信，是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相信……
“我愛你，涵涵。”葉俊軒緊緊摟著懷裏的女人，在她耳邊溫柔低語道，“除了你，我不會再愛第二個女人。”
請你相信我。他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說出最後的這句話。
他是認真的，這是他第一次這麽愛一個女人，可以為了她拋棄全世界，想和她白頭偕老。他多希望她可以聽到自己的心，每一聲都在為她而跳動。
“即使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後，我也會一直愛你，一直愛。”他緊緊抱著她，這份難得的愛，他再也不想失去了。
蘇涵雙手抱著他的腰，躲在他懷裏傻傻笑著：“都已經不重要了，隻要今天你還陪著我，我就什麽都不怕。”
她明白，承諾太重，永遠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