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這個女孩很讓人心疼
第二天是個明媚的好天氣，沒有風，陽光也從層層雲朵背後露出了笑臉，整片冬日大地總算有了幾分溫暖的感覺。
街角的一家咖啡店裏，吳冰一邊品著咖啡一邊翻看著手機，時不時地向店門口張望一下。已經約好的時間，她卻還沒有赴約。
不過一會，店員們“歡迎光臨”的問候語傳入了吳冰的耳廓。這也意味著有客人到訪了。
季小雅在店裏張望了一下，終於看到了吳冰的身影。這個男人，看他平時油嘴滑舌的樣子，約會到得倒是蠻早。
季小雅正了正身子，很優雅地走了過去。
走到吳冰的餐桌旁邊時，他竟然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沒看到她似的。季小雅心裏有點氣憤，把自己的皮包一下子放到了桌上，沒好氣地說道：“吳大律師，今天約我幹嘛？”
吳冰依然麵無表情，很淡定地喝著咖啡。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對對麵的座位做了個手勢：“坐。”
季小雅翻了個白眼，就知道這個男人會這樣不溫不火的。她沒辦法，隻好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不過，吳冰今天看上去有點怪怪的。他沒有調侃，也沒有說笑，整個人看上去昏昏沉沉的，好像不太想說話。
“吳冰，你怎麽了？”季小雅忍不住問了一句，他今天實在和平時有些反常，看上去很讓人擔心的。
吳冰喝了一口咖啡，之後靜靜地將咖啡杯推到了一旁。他輕輕靠在椅背上，雙手輕倚著扶手，沉默了一會。
“我是不是很差？”他淺淺地仰望著天花板，並沒有和她對視。
空蕩蕩的咖啡廳裏隻有空調暖風的聲響，四周安安靜靜的，更襯托出他話語裏的落寞。
季小雅對吳冰的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這是突然怎麽了？怎麽會問出這麽消極的問題，他發生什麽事了？
“吳冰，你到底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你可以告訴我。”季小雅向來是急性子，說話也不會繞彎子，隻希望吳冰能把事情告訴自己。
他這樣低落的情緒，是因為父親的案子嗎？不，應該不是，吳冰向來是沉著冷靜的，絕不會因為案子的事而消極。那麽，他為什麽要問出這樣的話？
“蘇涵和葉俊軒走了。”吳冰嘴角微揚，帶著一抹自嘲的微笑，“他們兩個才是最適合在一起的吧，而我，不過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不可能成為她停靠的港灣。”
季小雅靜靜聽著吳冰的訴說，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了。原來他心裏一直放不下蘇涵，這也解釋了為什麽他一直很執著於蘇涵的事，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喜歡她。
作為姐姐，季小雅應該說些什麽？聽吳冰這樣坦白地和自己提起蘇涵，她心裏竟然會有幾分難過……
難道，她喜歡吳冰嗎？像爸爸所說的那樣，她對吳冰有一點點好感？
不，季小雅馬上否認了這一點。她是不會喜歡吳冰的，更何況這個男人心裏還有別的女人。太荒唐了，快點忘記這種感覺吧，這一定是錯覺。
“她從來沒有給過我機會，因為，她根本不相信我。”吳冰還在自言自語似的說著，他的眼神很黯淡，一直望著窗外的街景，“你說，我是不是很差。”
吳冰一直是這樣看待自己的。如果不是因為他不夠好，她也不會這樣無視他的存在。她和葉俊軒在一起，可曾更有一秒想起過他吳冰的好？恐怕不會，她的心裏滿滿地隻有葉俊軒一個人，她從來沒有在意過吳冰。
“不要想太多，至少在我眼裏你是很優秀的。”季小雅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官方地安慰了一下麵前失落的男人。
這是一種怎樣的難過？其實季小雅一直認為吳冰是非常優秀的，不僅外表出眾，事業也是蒸蒸日上，不到三十歲的他已經是律師界的一把手，達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既然如此，他為什麽還要這麽自卑？
吳冰雲淡風輕地一笑，沒有什麽說什麽。
他優秀麽？不，他一定很差，否則，她為什麽從來沒有關注過他？他不如葉俊軒，哪一點都不如，所以蘇涵才會義無返顧地投入葉俊軒的懷抱，無論他對她怎樣好，她都選擇視而不見。
季景陽是葉俊軒的殺母仇人，在這樣悲劇的前提下，他們兩人的愛情都能夠得以延續……他還能說什麽，大概隻能說聲祝福吧。這樣的愛情是堅貞的，讓他感到佩服。
“你希望他們好嗎？”季小雅望著吳冰黯淡的雙眼，輕聲問道，“我是說，你心裏是否曾經有一秒這樣想過，希望蘇涵和葉俊軒永遠不要在一起，這樣你就有了機會？”
吳冰捫心自問，他似乎從未這樣想過。
他內心是矛盾而糾結的。他希望蘇涵好，希望她擁有世界上最美好的幸福，哪怕給她幸福的那個男人不是他。可是，他又很嫉妒葉俊軒能夠擁有蘇涵的愛。
在他陰暗的心裏，總有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覺。他和葉俊軒都是令眾人羨煞的對象，可是兩人站在一起，吳冰還是略輸一籌，蘇涵選擇了葉俊軒，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吧。
“我希望他們兩個在一起，但是，看到他們在一起我會很難過。”吳冰自嘲地一笑，其實有時候他讀不懂自己。
這樣也許是最好的結果，他們繼續經營他們的幸福，而吳冰，隻能漸漸淡忘這段愛。
季小雅笑了笑，自言自語似的感慨道：“原來你一直喜歡蘇涵……”
怪不得吳冰會一直對蘇涵的事這麽執著，他心裏是有她的。季小雅早該想到，除了愛情，再也沒有第二種力量能夠支撐他這樣堅持下去了。
吳冰和葉俊軒果然是一輩子的勁敵。小時候他們互看不順眼，長大後又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這著實是一個悲劇。也許，他們真的無法成為一般意義上的朋友。
“放手吧。她喜歡的人是葉俊軒，不是你。”季小雅不想再看吳冰這樣自我拉扯下去了，於是理性地說道，“你們相處了這段時間，如果蘇涵她心裏有你，你應該會覺察到的。你感覺有嗎？”
吳冰搖了搖頭。
他知道蘇涵不會愛上自己，她沒有任何理由放棄葉俊軒而喜歡其他男人。葉俊軒是優秀的，他才是真正的男神，完美無瑕。他也希望蘇涵能有一個好的歸宿，葉俊軒是她最好的選擇，那個男人，能給她她想要的一切。
更何況他們還有了孩子。
吳冰隻是很擔心葉家那邊，葉家和季家出了這樣的事，葉誠恐怕到死也不會認可蘇涵這個兒媳的。那麽，他們兩人的感情應該走向哪裏？私奔恐怕是行不通的，葉俊軒身上還背負著楓葉集團的擔子，為了一個女人遠走高飛實在不是什麽明智的舉動。
“不說這個了，心煩。”吳冰揮了揮手，再也不想去想這個問題了。
就讓葉俊軒自己選擇吧。如果他做了什麽對不起蘇涵的事，吳冰一定饒不了他。
季小雅也舒了口氣：“你準備好了嗎？明天就是開庭的日子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這個劍拔弩張的時刻。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季小雅倒是一點也不覺得緊張，一切聽天由命吧。
吳冰若有所思地思考了一會，他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難懂。
季小雅明白，吳冰作為這場官司的辯護人，他身上自然承擔了巨大的壓力。作為被告人的家屬，她能做的隻有給予他最大程度的理解，並希望他能為他們帶來希望。
“我在想，我們家以後該怎麽辦？”季小雅的情緒忽然有些波動，她強製壓著心底的那股悲傷，又說道，“如果敗訴，爸爸就要入獄了。我……”
是啊，她和母親應該怎麽辦？她們母女又要怎樣收拾這樣的殘局？
吳冰緩緩伸出手來，握上了季小雅的手。
季小雅抬起頭來，看到的是吳冰眼中的堅定與溫柔。
“別擔心，我們還有最後的機會。”他微微笑著，希望可以用自己的笑容給她帶來些許的慰藉。
我們，這個詞很溫暖。在這樣的緊要關頭，他們不是獨立的個體，而是在一起的。他們有著共同的信念和期盼，他們都不是孤單的一個人。
吳冰看季小雅的情緒有些不穩定，於是他走到了她這一邊，在她身邊坐下：“堅強點。”
季小雅有些不能自已了，她情不自禁地靠在吳冰肩頭上，不過一會就哭了出來。她心裏真的很難過，不敢去想以後的事，每次想起，她的心頭都會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感。
“借我你的肩膀用一下，謝謝……”她輕輕閉上雙眼。在這樣的時刻，他的肩膀是她唯一可以依賴的港灣。
吳冰輕輕攬著季小雅的肩膀，無奈地歎了口氣。季小雅是個愛逞強的女孩子，嘴上不饒人，其實內心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突然覺得，這樣女孩也很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