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莫名其妙成夫妻
燃了一夜的龍鳳紅燭終於流盡了最後一滴淚,萎了一灘紅色,冷硬著。大紅的雙喜字在窗上注視著屋裏的兩個人紅衣的人。
柳夢雲夢見被一隻老虎追趕著,從山上撲下來,正壓在她身上。那虎爪子死扒著她,尖牙利齒抵著她脖子,就要嗚嗷一口咬下去。柳夢雲嚇了一跳,猛地一掙就醒了。可是那被老虎撲住的感覺還在,被個什麽壓得死死的,沉得她掙不開身子。
柳夢雲總算緩過了勁,神思清明了,低頭一看瞬時反應拎起床邊的花瓶就砸了下去。一聲淒厲嚎叫,宛如野獸。
柳夢雲這才把扒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慌手慌腳的下了床。那人已經被花瓶砸得頭破血流了,還沒醒來,又昏迷了過去。
仔細的瞅了一圈,滿眼都是紅色的。自己身上還是紅嫁衣,那被砸暈過去的漢子也是穿著紅袍子。這詭異的情況,怎麽想都肯定是著了大姐的道,胡亂把她給嫁出去了。隻是不知那漢子是跟她一樣被算計的,還是跟大姐夫他們一夥的。當然,想也能明白,就她柳夢雲這母大蟲的威名之下,估計也沒人會自願娶她就是了。
雖然心裏也有點可憐那漢子,然而柳夢雲手下卻不留情,七捆八繞的把人給綁了起來,拴在床頭。之後才奔了廚房去拿燒火棍,拎著就找人算賬去了。
隻是到了堂前,那十幾個惹禍的人一個沒在,就剩下個被堵著嘴綁在椅子上還兀自睡得香的老爹和一屋子的喜慶布置。柳夢雲一把扯了捂著老爹嘴的布條,拍了拍老爹的臉。
“爹,醒醒!”
“啊……呼……睡得好累啊……”柳老爹還沒醒透,一邊打著嗬欠一邊抻懶腰,才發現自己動不了,“唉?怎麽回事?敵人?……啊……不是,夢雲啊……你幹嘛把我綁起來?呼哈……”
柳夢雲頭上青筋直跳,感情老爹還迷糊著呢。她簡直咬牙切齒:“爹!你給我醒醒!說明白到底怎麽回事!”
柳老爹這才在自家姑娘的搖撼下清醒了,想起了昨兒的事。然後開始嚎啕大哭:“夢雲啊,我對不起你啊!我沒攔住啊!你姐姐她們那幾個沒良心的,把我給綁起來了!說什麽要給你成親。我昨兒一看那被你哥哥姐夫他們綁回來的死小子就不是讀書人的料!可他們非扯著你們拜堂成親了!夢雲啊,爹對不起你啊!”
“成了,爹,別嚎了。”柳夢雲頭疼得很,“大姐和大姐夫他們呢?”肯定是那兩個帶的頭出的餿主意!
“走了!”柳老爹收聲不哭,斬釘截鐵,“昨晚就都走光了。他們說了,怕你醒了報複,趁早走了幹淨。”
“柳錦雲!周錫章!”柳夢雲恨不得把那兩個名字都咬碎了,一根燒火棍差點在她手底下被搓成木渣渣。
等看見自家姑娘終於氣消了些,柳老爹才敢再開聲:“那個,夢雲,把我放開好不好?”討好的笑,“爹太累了,這老胳膊老腿的,疼啊……”
“不行!”柳夢雲一邊說著,一邊開始給老爹鬆綁,“不是說以前被人吊個三天三夜都沒事麽?怎麽才綁了一個晚上就撐不住了?”
柳老爹賠笑:“那不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麽……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不然,就你姐姐她們三個,我還能被她們給綁上?當她們都跟你似的呢?”
才把人放下來,就從柳老爹身上掉了一份信下來。柳夢雲奇怪,撿起來,看見上頭是大姐夫的字,寫著“夢雲小妹親啟”的字樣。柳夢雲也就拆開看了,開始還冷笑,後來再笑不出來了,一張臉沉得跟鍋底似的。
柳老爹卻沒注意那麽多,自顧的活動著筋骨:“夢雲啊,那屋裏那人,你打算怎麽辦?”也沒等著柳夢雲回話,“要我說,丟出去得了!他又不是讀書人!我們家不要這樣的女婿!我說了,一定給你找個讀書人嫁的!”說完,又有點為難,“可是你們這堂都拜了……也沒法不承認他是我們家的女婿了……這要是傳出去,你將來更沒法嫁人了……”想了想,轉動了腦筋,“有了!把他宰了!嘿嘿!那就萬事大吉了!”自言自語的尋思完,柳老爹就要去尋菜刀。
柳夢雲一把抓住老爹的胳膊,不讓人走:“行了,爹,別鬧了。你不能殺他。這婚事我們也不能不承認。”
“什麽意思?”柳老爹目光刹那如隼,犀利鋒銳。
“你自己看這信吧。”柳夢雲淡然的把信塞給了柳老爹,“我去把人放了。還給我綁在床頭呢。”
“夢雲……”柳老爹讀完信眼睛都直了,叫住自己的女兒,“這事,你就由著你大姐夫他們做?”
“不然能怎樣?”柳夢雲輕笑了,帶著淡淡的嘲弄,“這就是我們家的命。就是大姐,當初又是怎麽嫁的?你一心讓我嫁個讀書人,又是為的什麽?難道我不清楚?反正,也就是這麽回事罷了。不管是嫁個讀書人還是嫁他,對於我來說,不都是一樣的麽。”
“夢雲……”柳老爹聽見女兒這麽說,心裏也是愧疚。
“我去放了他吧。看他那模樣,本來就有傷,昨兒又被大姐夫他們揍得可憐。今兒早上還挨了我一下,也算他夠倒黴的了。”也不回頭,也不再說,柳夢雲奔了新房。
新房裏那漢子還沒醒,眉頭皺得緊緊的,臉上輪廓深刻,鼻子尤其高挺。可惜除了那套喜服,裏頭的衣服都見著破破爛爛的,沾著泥巴灰土,髒得不行。最慘的是那些傷。額頭上還流著血,新鮮的,剛剛被柳夢雲拿花瓶打的。臉頰上的擦傷和嘴角的青紫看著就有點時間了。那破爛的衣服底下,柳夢雲不看也知道,都帶著傷的,不然怎麽喜服上有的地方紅得不對勁呢。
兜頭一盆冷水澆下去,柳夢雲拉了把椅子倒騎著,坐在了漢子的對麵。
漢子悠悠醒轉,眨了眨眼,就模模糊糊的看見了麵前的女子。他猛地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還被綁著。這一下掙得更厲害了,拚命搖撼著。
“別掙了。那繩子我捆得緊。”柳夢雲的燒火棍倚在手邊,“我是柳夢雲,昨兒你被我大姐夫他們給打暈了,跟我拜堂成親了。以後,我就是你妻子,你就是我丈夫。不管你認不認,這都是既成的事實了。”
漢子聽了這一套話,又眨了眨眼,也不再掙紮,盯盯的瞅著柳夢雲。那雙眼睛帶著些灰色,仔細看卻其實是隱隱透著些碧的,與柳夢雲他們這些陽曄國人不同。
“以後,你就跟著我和爹在這村子裏住。行不?”柳夢雲提起燒火棍,扛在了肩膀上,“你要是同意,我就把你繩子解了。要是不同意,那就別怪我不能放了你了。”
漢子眨了眨眼,點了點頭。然後,問出了一個問題:“我是誰?”
柳夢雲呆愣了半晌,爆吼了一聲:“是誰打的他的腦袋!”氣衝霄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