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死生
方宇在邊上看著她美好的側顏，縱是體內清涼氣息作怪，仍是為此刻四季身披月光而散發出的驚人魅力晃了晃神。
他輕聲問道：“難道簡單的活著還不容易嗎？”
四季嗯了一聲：“很多事說不清楚的，也許對你來說平淡如水的生活習以為常，但對我來說卻是可望而不可及。”
方宇對世家豪門並不了解，他兩世均是平民，最多也就是網絡上看到些八卦新聞，自是難以理解四季的愁緒。
以他的想法，這就是吃穿不愁，閑的。
但現在二人命不久矣，他也不想搶白幾句，打破這種寧靜安然的氣氛。
可再美好的時間也有過完的時候，正當方宇沉浸其中時，身後一陣沙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蛇信人不男不女的聲音響起。
“知道逃不掉就不逃了嗎？真是無趣，既然你們擾了本座興致，那就別怪本座不給你們一個痛快。”話聲落下，方宇隻感周身一緊，緊接著就被一股龐然巨力縛於半空，不管他如何掙紮也半點功效也無。
掙紮片刻無果，方宇不再做無用功，全身卸去力道任由身體被蛇信男人控製，轉而看向四季，見四季同他一樣在距他不遠的地方懸於半空，他怒而喝問。
“王八蛋，你也就是能欺負我們這些境界不高的武者，碰上顯觀境強者，早就把你打的屁股尿流，跪地喊爸爸了。”
蛇信男人伸出食指搖了搖：“第一、本座不是王八，第二、本座也不是蛋，至於你說的顯觀境強者？”說到這，男人嗤笑了一聲，“本座不知道殺了多少。”
方宇對此嗤之以鼻，嘲笑道：“你就吹吧，說的自己都快成聖人了，你要是真這麽大本事，怎麽沒見你到我夏國元都去大鬧，在這裏和我們呈威風，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蛇信男人卻是不惱，嘿嘿笑了兩聲：“你這個人類小子雖然話說的難聽，但也確實有點道理，可……”說到可字，男人臉上陡然變得猙獰，眼中寒芒四射，目光有如實質盯向四季。
“我如今這個樣子還不是拜你所賜，胡九，我今天不管你是真糊塗，還是假失憶，既然天道有眼讓我遇到你，那就隻能說你合該命喪於此，人類常說‘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那今天我就讓你身魂俱消，永世不得翻身。”
言罷也不見蛇信男人如何動作，他滿頭烏發無風自動，方宇隻感全身每一寸肌肉皮膚骨骼如被人撕扯擰動，劇痛先是自外而內，接著又自內而外遍布周身，令他忍不住慘嚎出聲。
極致痛苦讓方宇已無暇去關注四季，隻是讓大腦保持著最後一絲清明，轟的一下將體內全部真氣一股腦貫入體表，一直在胸口盤桓的異種罡氣竟也被一舉衝散，一同隨真氣化入體表筋肉中。
真氣混合罡氣甫一湧入就有如刀割一般讓疼痛又升了一個等級，疼的方宇慘嚎聲戛然而止，雙目睜大到眼角撕裂，兩道血線自眼角處滑落。
就在他痛不欲生之際，耳邊驟然響起一聲似獸似人的吼叫，聲波過處，一舉將方宇擊飛。
方宇接連撞斷兩棵樹木才堪堪在第三棵樹上止住去勢。
“嘭”的一聲響後，方宇沿樹幹滑落在地，身上體內無一處不疼痛，他現在除了眼珠轉動時不疼，其餘各處一動更加強烈的劇痛就會隨之而來。
沒管身體的情況，他凝起被撞的已然鬆散的目光，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景像入眼卻讓他雙目瞳孔緊縮，隻見四季正低頭懸於半空，身體上方一頭巨型五尾光狐正趴伏在空中麵向蛇信男人，露出利齒低聲怒吼。
光狐血晴紅鼻，體表毛發根根剔透，毛發內如有水銀流動，在月光照耀下光色粼粼，照的林中亮如白晝。
蛇信男人見到此等情況，不驚反而放聲狂笑：“哈哈……，胡九你終於肯出來了，今日我就殺了你，祭我七位兄長在天之靈。”
言罷蛇信男人陡然渾身顫動，兩隻蛇頭破體而出，身形快速變大，片刻功夫就長成一尊體型龐大，背生鱗翅的怪獸。
怪獸身高超過四十米，周身綠鱗密布，本有九頭的身體上卻隻有兩隻蛇頭探下，其餘七處原是蛇頸的地方被齊根斬斷，隻餘傷口愈合後如肉瘤般的封口。
兩隻布滿肉須的蛇頭探到光狐不遠處，其中一個蛇頭眼睛未睜，發出一道低啞女人聲音：“八哥，喚醒我做什麽？”
“九妹，看看咱們遇到了誰？”另一個蛇頭發出男人的聲音。
女聲哦了一聲，睜開雙眼，當它看清眼前身影，猛的將蛇頸揚起，仰天長嘯，聲音震蕩間引的空中陰雲聚集，眼見著就要將明月遮住。
片刻後嘯音漸歇，蛇頭重新垂下。
巨口張開，一道冰色匹練自口中噴出直射光狐，另一個蛇頭也同時張口噴出一道赤色洪流緊隨而至，光狐立即五尾散開攏住自身及身下四季的身體任由兩道攻擊擊中身體，赤流與冷練被擋在一米外難以寸近，散落四處讓山林好似處於冰火地獄中。
離的不算遠的方宇這時業已感到冷熱臨身，比他在練功房時的溫度強了不知多少，暗感此地不宜久留，他忍著劇痛，咬緊牙關，勉力支起身體，準備遠離此地，可正當他扶著樹剛走了幾步，眼角餘光不知道是否是錯覺，瞥到光狐如寶石般的雙目自尾巴間隙處看了自己一眼。
一道溫和女聲自腦中響起：“故人在此，恕妾身事忙不能見禮，請閣下看在往日情份上救她一救。”
語落光狐一爪將暈迷的四季送到方宇身邊，接著閃電般跳到怪獸身上，一口叼住其中一根蛇頸，發力猛甩，一把將其龐大身軀拋入烏雲中，接著身體猛然躥地，緊隨其後消失在雲後。
這些動作發生的太快，被腦中突兀響地的聲音說的懵立當場的方宇，隻來得及下意識的將四季接住，兩隻巨型山海界生物已然消失，隻能從烏雲中頻繁閃動的光亮和巨吼聲判斷其仍然在爭鬥。
方宇現時卻也顧不上思考剛剛腦中莫名其妙的話語，當務之急還是要先逃脫險地，將手中抱著的四季扛到肩上，不再向雲中觀看，在有如雷鳴般的聲音中，蹣跚邁步向微山市方向跑去，邊跑邊將體內散亂真氣重新梳理清楚。
真氣漸漸重新恢複循環，並與散於體表筋肉中的真氣交匯，帶著已融入身體的罡氣一起加入循環，隻是數十個循環，方宇體表已被一層白金色淡淡光膜覆蓋。
又是數十個循環，光膜慢慢融入身體，方宇身體一陣劇烈顫抖，一個踉蹌滾倒在地，四季的身體同時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