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人奴
方宇算是看出來了，和這裏的人好好說話是沒用了，既然如此，那就入鄉隨俗吧。
想到此處，方宇臉容一肅，沉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了？此處是何地？”
老人迅速回道：“小人叫狗剩，今年三十有二，這裏是狗村，貴人您不是從石城過來的？”
他邊說邊時不時掃一眼方宇肩頭，眼中閃過貪婪之色。
方宇看的明白，這是多年吃不到肉的人才有的神色，可胡九兒被人當成了下飯肉菜，還是讓他心中不爽，看狗剩說完後仍在偷看，禁不住冷哼一聲，嚇的狗剩趕忙低頭不敢再抬起。
方宇這才心中稍微舒坦，想著剛剛老人自我介紹才三十二歲，他不禁有些詫異。
“你說你才三十二歲，怎麽會變成如此模樣？還有我剛看你們這個村子中女人怎麽這麽少。”
他的問話好似勾起了狗剩的傷心事，他低頭抽泣道：“回貴人，不隻我們狗村如此，方圓百裏的村莊均是如此，村中每家每戶生有二子後，等養到斷奶，女人就會被石城派人帶走。
另外您問小人為何如此模樣，我們狗村男子到了年紀俱是如此啊。”
方宇皺眉道：“我是從其他地方過來的，對這個石城不太了解，你給我說說，為什麽這個石城要派人抓走女人。”
狗剩聞言鬆了口氣癱坐在土炕上，緩了半晌才回道：“小人也是聽行商所言，據說石城抓母人奴是為了充實妓寨。”
方宇陡聞人奴二字，雙眉驀地立起，寒聲道：“你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麽母人奴？這是什麽意思？誰敢將人族稱為人奴？”
他臉上這一變色，嚇的狗剩一家子身體立時縮起，狗剩更是渾身顫抖，不敢言語。
方宇知道這是嚇著了人家，緩了片刻複又和聲道：“狗剩，你不要害怕，我也是人，不會將你怎樣，把你知道的和我詳細說說。”
狗剩聞言，不信的抬頭上下仔細看了看方宇，疑聲道：“貴人您別誆我，我自生下來就任勞任怨，從沒說過貴人們一句壞話，您們給藥丸就吃藥丸，帶女人走我就雙手奉上……”
聽到這，方宇抬手打斷道：“什麽藥丸？拿來看看。”
狗剩沒敢遲疑，爬到炕邊在被褥下方取出一個扁平的長條木盒，雙手捧到方宇近前。
方宇伸手接過，打開盒蓋，見其中一共有十個格子，每個格子中均有一顆龍眼大小的青色圓丸，他拿起一顆在鼻端聞了聞，隱隱有一股藥香順著鼻端傳入身體，初時還沒什麽，但過了片刻就有一股惡心之感湧上。
方宇不敢再聞，趕忙將藥丸重新放入格子中。
“這個藥丸是做什麽用的？”
狗剩懵懂的搖搖頭，指著盒子道：“藥丸就是藥丸，十歲之後每年一顆，吃足五年，貴人們說這是強身健體之用，隻給公人奴用，不給母人奴用，這一盒還是剛發下來，給狗大狗二預備的，狗丫想吃還吃不著咧。”
方宇聽他左一句人奴，右一句人奴，不以為恥，反倒習以為常，不由心中膈應，擺擺手打斷他的話。
“藥丸我帶走一顆是否可以？”
可這句話好似觸了狗剩的命根子，他一把從方宇手中搶過木盒緊緊抱在懷中，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口中連聲道：“不可，不可，沒了藥丸我家狗大狗二長不大咧。”
方宇暗罵一聲，我看你才是吃棗藥丸，這藥丸要是好東西，能輪到被稱為奴的你們手中嗎？
可看狗剩身體孱弱，他也不好動粗，便也暫時作罷，但心中已是留意，待得離開時順走一顆，等返回元星找個科研機構分析其構成，看看到底是什麽成份。
他坐在矮凳上等了半晌，見狗剩仍在念叨，便輕聲安撫道：“既然如此重要，那我不要了，你收好吧。”
狗剩狐疑的看向方宇：“貴人您真，真的不要了？”
方宇點點頭，給了一個讓其放心的眼神，示意他趕緊收好，狗剩這才鬆口氣，將盒子重新塞回被褥下方。
待他收拾完畢，方宇問道：“此地叫什麽名字，你知道嗎？”
“狗村啊，方才小人告訴您了啊，貴人咋如此健忘。”
方宇聽的額頭青筋跳了兩跳：“我知道這是狗村，我問這片地域叫什麽名字？”
狗剩搖搖頭，口中兀自說道：“狗村就是狗村，出村向西走個半日就是柳村，石城要走七次日落才能到達咧。”
方宇聽的頭大，知道再問也問不出個子午卯酉，便不再詢問，轉而道：“帶我到房中休息吧，這一路過來也有些累了。”
狗剩答應一聲，從坑上下來，轉身喊道：“狗大狗二狗丫跟我走。”
三個孩子順從的起身就要下坑，方宇趕忙伸手攔住：“狗剩你這是幹什麽？我說的是帶我到其他房間休息。”
“小人不敢讓貴人住柴房。”
方宇怒道：“你從見麵起就貴人貴人的叫，我問你，你為何叫我貴人？我又哪裏像是貴人了。”
狗剩囁嚅回道：“貴人就是貴人，小人等人奴哪有長的貴人這麽高的。”
方宇這才明白，原來症結是在這裏，單隻聽狗剩這隻言片語，他亦能知曉此方世界人族地位是何等低下。
想到此處，他暗歎一聲，和聲道：“你也不要叫我貴人，你與孩子還是在房中歇息，我自己去柴房吧。”
可哪承想，狗剩卻是不依，拉著三個孩子跪在方宇身前，唉聲道：“貴人不可，貴人不可。”
方宇見狀，無奈隻得順了狗剩的意，讓他帶著孩子出門去了正房邊上的一座小屋，好在時節是初秋，天氣不冷，睡個一晚料也無事。
待屋中隻剩自己一人，方宇上炕躺到床上，將胡九兒放在頭邊，閉目想著今夜見聞。
依狗剩所言，這個石城必是異類聚集之地，自己還要想個法子怎麽混進去，狗剩是個鄉村農夫，誤認他為異族貴人，這不奇怪，但自己如果就真的這麽大搖大擺過去，大概率就要客死異鄉了。
心中正預想著入城碰到各種情況應如何應對，這時腦袋被一團毛茸茸的東西頂了頂，睜開眼，看是胡九兒口中叼著盒子正看著自己。
方宇一拍腦門：“嘿，瞧我怎麽把這事忘了。”
接過盒子打開盒蓋，裏麵正是十顆藥丸，方宇伸手拿起一顆，隨手在坑邊撕了一條麻布包起來揣入褲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