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合夥契約
城西縣衙,馬府後宅。
冬梅端著一湘妃托盤,上麵放著一碗才熬好的藥,沿著回廊走過,轉過彎,便到了院子的正麵,一邊是回字欄杆,一邊是碧紗和合窗,嵌著紅色琉璃,甚是精致。當中支起一扇,其餘幾扇都閉著,窗裏又半卷著一幅粉紅繡花圍子,一縷嫋嫋香煙從窗縫裏隙出來。冬梅一瞧,立馬瞪了眼睛,加快幾步走到門首,一把揭開布簾,又掀了班竹簾子,進到了屋裏。先去合上了琉璃窗,然後徑直走到靠裏的香楠雕花玲瓏小床前,四周垂著海棠紅紗帳。
冬梅一撩帳子“姑娘啊,昨兒夜裏才鬧了肚子,今兒才好了些,這回怎麽又開了窗?仔細受……!”
馬姑娘正半靠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嘴裏還啃著一蘋果,渾身上下隻穿了一身短襦。冬梅瞬間無語,還好屋裏通著地龍,並不覺著有多冷。
“要是被嬤嬤知道姑娘你這樣,奴婢幾個又得挨罰了”,冬梅找來裙襖替姑娘穿上,又道“那雨兒已經打了板子,趴床上動不了了,難不成姑娘還嫌奴婢幾個……”
“得得得,這事也怪我,昨兒是吃得有些多了才鬧的肚子,要不然也不會鬧這麽一出”,馬小姐又苦惱的摳摳腦袋道“你說這鍋子怎麽就那麽香,雖說鬧了回肚子,可現在一想起來吧,還是止不住流口水啊!”
冬梅低下頭忍住笑,半晌才又說道“姑娘還是先承熱把藥喝了吧”。
馬小姐端起碗就一咕嘟喝光了藥,接過冬梅遞來的巾子擦了擦嘴,還是一副很苦惱的樣子“上回在寺裏吃得那點心聽說就是撫萊閣做的,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吃到,都沒見著她們在賣點心啊?”
冬梅艱難地忍住笑,可肩膀還是一抽一抽的,心想我家小姐到好,成天隻想著吃。
“不行!這事得給琦姐姐她們寫封信說說,讓她們快快來江寧”。
……
吃過晌午,鄔闌就坐著馬車來到了露兄茶樓,今兒是薛婉帖子上約的時間。
來到露兄門口,下了馬車也沒停留徑直上了二樓,在定好的雅間裏等待。
茶小二上了一壺果仁茶,又配了幾碟茶點,然後退下關了門。鄔闌看著這壺果仁茶,裏麵放了不少幹果,有核桃仁、鬆子、筍幹、杏子、橄欖等等,喝著口味到是不怪,隻是鄔闌不太喜歡這種泡茶,但是嬤嬤卻喜歡喝。
時間剛過未時三刻,就聽見門外響動,鄔闌回頭一看,門口正好進來一人,卻不是薛婉,而是她身邊的劉嬤嬤。
鄔闌皺眉。
隻見這位嬤嬤緊著上前兩步,雙手一搭,身體一屈行了一禮道“實在對不住鄔當家,因著我家夫人身體有恙,本來是約了鄔姑娘,如今隻得老奴前來,一來是給姑娘您道聲失禮,而來也是有求於姑娘,所以還請姑娘見諒”,說完又深深鞠一躬。
鄔闌見她神情不似作偽,神色稍緩,說道“嬤嬤請起吧,先坐下再說”。
待三人坐定,鄔闌便問道“你家夫人這是……?”
劉嬤嬤歎了聲氣“我家夫人身子本就差,再加上這幾日操勞,結果就病倒了”。
“那……”,鄔闌不知說什麽好“天氣寒冷,得多注意添衣保暖,也得多注意飲食”。
“老奴多謝鄔姑娘的關心”,劉嬤嬤低頭道謝。
“不知你家夫人找我可是有啥事?”鄔闌問道。
是這樣的,因我家大夫人過幾日要辦賞花宴,此次是我家夫人在裏外操持。因著那日在靈岩寺見著姑娘的手藝,後來又湊巧遇著來姑娘,又知道了姑娘還有做糖的手藝,讓我家夫人印象深刻,所以此次賞花宴夫人就鬥膽想請姑娘您來製作像生糖和一些茶點”。
鄔闌一聽這不就是生意上的事嗎?直接派人來撫萊閣定下就好啦,為啥非得把人叫到茶樓裏來說?
嬤嬤一看鄔闌的表情就明白,於是又說道“姑娘莫怪,老奴也知道此次太過唐突,哎~”,她沉默半晌後又道“想必姑娘知道我家夫人,出身舊院……,其實如夫人天性淡泊,並不喜肥美濃重甜膩之物,隻是我家大爺喜食甜食,海物,醃臘之物,她就經常鑽研各地食譜,或者是哪裏有新奇的風味,就去尋求製作方法,然後用慧心巧手做出來讓大爺品嚐,她為大爺花盡心思製作各種美食。”
嬤嬤頓了頓,潤了一口茶繼續道“或許鄔姑娘沒聽說過,如夫人還特別會做一種酥糖,人稱“婉糖”,這種酥糖外脆內酥,甜而不膩,大爺特別喜歡吃……”
鄔闌靜靜聽著劉嬤嬤的講述,心裏不知在想什麽。
“那天夫人在靈岩寺正好遇著鄔姑娘,真是一見如故,恰巧姑娘又給了夫人一把糖,說實話,那糖既是夫人都沒有見過,更別說吃過,不怕姑娘笑話,就是老奴這麽不愛吃甜的,也是喜歡的很。再加上那天的點心,確實精致,以老奴所見,那天凡是得到了那點心匣子的賓客,就沒幾個舍得吃的。所以夫人那時就起了結交之意,隻是,夫人的出身,怕影響姑娘……”
“嬤嬤可是說了兩層意思?一是此次賞花宴希望由我撫萊閣製作糖和茶點;二是希望我能夠教你家夫人做糖,是嗎?”鄔闌直接問道。
劉嬤嬤麵帶赧色道“姑娘說的是,當然如果姑娘能夠答應,我家夫人自當奉上豐厚報酬,如果……,夫人也不會有絲毫的怨言。”
“嗬嗬~,這並沒有什麽困難,況且你家夫人還付學費,我自然願意。”鄔闌爽快道“隻是,一碼歸一碼,生意上的事先說斷後不亂,需寫下協議並交付定金,而你家夫人學藝這事,另當安排。”
劉嬤嬤見鄔闌如此爽快的就答應了,心裏高興,臉上的笑容也帶著幾分真誠“自然自然,老奴這裏代我家夫人謝謝鄔姑娘了!”說罷低頭彎腰鞠了一躬。
回去的路上,嬤嬤問鄔闌“人都說女表子無情戲子無義,可老奴覺著這位薛姑娘好像不是這樣”?
鄔闌並沒有回應她的話,隻是坐在那裏,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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