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換我去追他
透過玻璃，容琛能看到窗外陰沉沉的景色，整座城市都像是被浸泡在潮濕的梅雨天氣裏，了無生趣。
葉璟坐在沙發裏，手邊的煙灰缸堆著十幾個煙蒂，指間還夾著燃燒一半的紙煙，說是在抽煙，實際上他並沒抽幾口，都是點燃一根又一根，由著火星將其吞噬。
今天已經是曆濤失去消息的第三天。
葉璟顯然有些坐不住，將紙煙摁滅在煙灰缸裏，起身走到容琛身後，“三少，我們不能再這麽等下去，林家跟我們非親非故，不會真的上心幫我們的。”
“再等等。”
“我們已經等了三天，三少，先不說緬甸有多危險，就單單曆濤中了兩槍，我們就不能這樣死等，萬一林家隻是溜著我們玩，那曆濤的命可就被我們活活耗死了。”
容琛看著窗外不間斷的雨水，沉默下來。
葉璟心急如焚，“三少，大不了就是出點血，花一筆錢把曆濤贖回來，他可是你的兄弟，總不能這點錢，你都不舍得花吧？要不行，我也出一份。”
“如果這是錢能解決的事情，我會拖到現在？”容琛沉聲反問。
“你這是什麽意思？那些亡命之徒不就是為了利益嗎？曆濤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他們沒必要這樣死扣著……”
“他們要的是軍火。”
正因為他們要的是軍火，這件事才變得格外棘手，林曉凝難做，他也無從下手。
前天林曉凝的電話還在清晰在耳，“容琛，我家族的存在是為了保護民眾，而不是為了助紂為虐，所以這件事，我可能會讓你失望了。”
就在昨晚，連林曉凝都聯係不上，容琛一夜都沒睡著，翻來覆去都是林曉凝的話。
“這群瘋子！”
葉璟一個拳頭砸在牆上，狠狠地咬著牙，“全特麽是得寸進尺的混蛋，還想要軍火？癡人說夢！”
“你們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餘念突然出聲，嚇了他們兩人一跳，特別是葉璟，回過身時，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小念念，你剛才……不是……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就在你們說軍火的時候。”餘念走到他們跟前，擔心地問：“他們不肯放人嗎？不給他們軍火，曆濤會怎麽樣？”
“不給的話，曆濤……”葉璟搖頭，“不不，不會，曆濤肯定能回來。”
餘念看向容琛，再次逼問，“你告訴我，曆濤是不是回不來了？”
容琛沒有說話，而是抬手搭在她的肩上，眼裏神色變得複雜，他從不對沒有把握的事情做保證，之前有信心，現在他也說不好了。
餘念慌忙拉過他的手，“你之前不是說不會出事的嗎？他們要軍火，就買給他們啊，把曆濤換回來。”
“對方是劊子手，你還要選擇遞刀嗎？”
葉璟重重地歎了口氣，“念念，不是我們不想換，而是這件事牽扯到無辜的人，人活著，要有良心。”
“那曆濤呢？我們就什麽也做不了了嗎？”
看著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餘念頓覺心灰意冷，“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
房間裏，喬絮正坐在飄窗上，對著外麵的雨幕發呆，聽到有人推門進來，也沒有半點反應。
餘念端著兩杯水走過去，其中一杯放在喬絮跟前，“你才剛剛退燒，怎麽不在床上躺著？”
“躺久了不舒服。”
“今天藥吃了嗎？”
“吃了。”
“有沒有感覺好一些？”
喬絮轉頭看著餘念，眼神淡然如水，“是不是曆濤有消息了？”
餘念微怔，“他沒事，容琛他們還在商量怎麽救他出來，可能過兩天就會有好消息了。”
“是嗎？”喬絮語氣略顯疲憊，“你昨天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你別想太多，主要是對方有些胡攪蠻纏，才會拖延時間，不過你放心，他們想拿曆濤換好處，肯定不會虐待他的，等他回來的時候……”
“念念”喬絮打斷她的話，“你說謊的時候，話會特別多。”
“我沒有說謊，你別瞎猜。”說完，餘念有些不自在地端起水杯，一不小心，被熱水燙了個正著，舌頭火辣辣地疼，還隻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喬絮麵無表情地挪開視線，“其實你不用騙我，最壞的結果我早就想好了，就算現在發生什麽事情，我都能接受。”
“絮絮……”
“這次去緬甸，是我自找的，去之前我什麽準備都做好了，就是沒想到曆濤會親自過來找我。念念，在這之前，我真的沒想過會有人能愛我到這種地步。”
喬絮的聲音很平靜，也很輕，伴著雨聲，讓人不自覺地安靜下來傾聽。
“你看過《胭脂扣》吧？如花跟十二少相約殉情，到最後，十二少還是退卻了，一個人苟活下來。我當時特別能理解十二少，那可是死亡，誰不怕？但是，你能說十二少不愛如花嗎？不是的，他愛她的。”
“所以，在江承樂選擇承擔責任，維護自己的臉麵，選擇拋棄我，跟許恩然結婚的時候，我真的能理解他，畢竟麵子對他來說，跟命一樣重要。就算如此，我還是願意相信他愛我，不然也不會跟我糾纏不清了，對不對？”
喬絮似乎也不需要回答，停頓片刻後，又接著說：“現在想想，自己還真是天真得可愛，傻得要命。當江承樂做出決定的那一刻，我就該跟他斷個幹淨了，他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愛我。”
“因為不夠愛，才會有所顧慮。”
她認真地總結完，忽然輕笑幾聲，“我是不是醒悟得有點太晚了？要是早點醒悟，江承樂可能不會出車禍，我就沒有這次緬甸之行，曆濤也不會出事。”
“他要知道你看清了，他會很高興的。”餘念輕聲說。
“是嗎？那我真的很想看看他高興的樣子。”
喬絮看著玻璃上的自己，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我會等他回來，就算等不到也沒關係，這輩子我就是他的人了，下輩子換我去追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