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殺了我吧
深夜。
餘念因著白天睡得太多,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睡不著,怎麽動都覺得渾身骨頭不對勁,到最後,心情就是愈發地煩躁。
她掀開被子隨手拿件外套披好,走到飄窗邊的沙發坐下,雙腿伸長搭在扶手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夜空。
窗戶半敞著,有晚風的涼意落進來,餘念倒是覺得舒服不少。
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餘念轉過頭,就看到一個挺拔且修長的身影,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朝她走來。
他背著光,走近時莫名有種壓迫感,讓餘念很不自在,特別是這身酒氣,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餘念秀眉微蹙,起身想要離開,還沒走出兩步,就被容琛伸手拉住手腕,她用力地掙紮幾下,不敵他的力氣,隻能由著他抓著不說話。
窗外的風揚起窗簾,房內沉寂良久,他剛從外麵回來,指尖都是冰涼的,攥著她的手腕這麽久,掌心是越發的涼。
“念念,我想和你談談。”
餘念回頭看了一眼他的後背,昏黃燈光落在肩上,有一瞬她想不出拒絕的話,便神差鬼使地點頭。
“好,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談談。”
容琛心喜,鬆開手,看著她走回沙發坐下,還給他留了個空位。
雖然在他坐下的時候,餘念下意識地往旁邊挪開一些,但這距離也是他伸手就能觸碰到的,經過那件事後,餘念還肯這樣心平氣和地同他坐在沙發上,這就已經足夠讓他滿足。
“我想跟你離婚。”
“我知道。”
容琛早就知道她性子又倔又狠,更何況是在這種時候,他無計可施,也想過很多挽留她的辦法,最後還是被自己一一否決,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是對的。
“剛開始我嫁給你,什麽也沒有帶來,離婚了,我也不會帶走任何東西,至於你為我家人付出的那些錢,還麻煩你幫我算算,我以後會還給你。”
她緩緩地說著,低垂著眉眼,整個人陌生極了。
她以前不喜歡欠人家的情和錢,現在也是同樣,特別是容琛的,一回想起來,總覺得那銅臭味裏還混著餘澈的血腥味。
“你怎麽還?”
許是酒精上頭,容琛直覺得氣結,還著急,“前前後後好幾千萬,你用什麽來還?念念,我不需要你還。”
“該怎麽還就是我的事情了。”
“我說了,我不要。”
餘念眼底神色不清,默了默,還是堅持道:“我不想欠你任何東西,就算你不要,我留著也會良心不安。”
容琛捏緊拳頭,極力遏製自己快要被餘念氣壞的情緒,咬牙說:“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都沒有拿回來的道理。”
“那你就扔了吧。”
聞言,容琛太陽穴突突地跳著,像有芒針在刺,他抬起手揉了揉額角,卻還是因著不斷膨脹的醉意難受得擰緊眉頭。
他還是頭一次這般痛苦又抓狂,但是麵對餘念,他又是真的無可奈何。
等不來容琛的回答,餘念轉頭望去,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十足的生疏,就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的眼光,沒有半點波瀾,沒有半點溫度。
甚至還能在她的眼裏看出抗拒、冷漠和客氣。
她說:“反正你的錢已經多到可以隨意踐踏生命,對於你來說,那些錢跟一堆廢紙沒什麽區別吧?”
“不是。”
容琛想解釋,瘋了一樣地想解釋,可她的眼神從一開始就讓他一敗塗地,話到了嘴邊,硬生生地停下來。
他動了動嘴唇,隻低低地喊了一聲“念念”。
語氣像是在哀求,這哪裏是他曾有過的語氣?
而餘念全然不顧他的苦澀,還是麵無表情地接著補充:“離婚後,我會很快就搬出這裏,應該會回到老家,希望你最好別來找我,這輩子不再見麵是我唯一的請求。”
“你真的不想再見我?”容琛沉聲問。
“嗯,我們都還會有各自的生活,互不打擾就是最好的方式。”
餘念看著他眸底翻湧的痛楚,支離破碎的,像極了玻璃渣,刺得她心痛,當即不自在地挪開視線,“容琛,就當是看在這段時間的夫妻情分上,你別讓我太難做。”
她沒有替家人報仇的勇氣,也不舍得,所以隻能盡力地逃開,求得一丁點自欺欺人的心安。
然而,容琛卻是從這幾句話中聽出了另一個重點,她想過另一種生活,她還會有別的人生。
而且,這人生裏,他被下了禁止令。
想到她可能嫁給別人,容琛就再也壓不住胸腔裏亂竄的怒氣。
他伸手鉗住餘念的下巴,傾身靠前,微眯起眼睛,眸光清冷,她想逃,就被他扣住手腕摁在身後。
反抗不了,餘念便仰頭對上他的視線,絲毫不掩飾眼裏的厭惡,“容琛,請你放尊重點,別讓我更加恨你。”
“恨多一點,恨少一點,有什麽不同嗎?”
容琛緩緩靠近,鼻尖就要碰到餘念的,本來還存有的一點理智,就因著餘念接下去一句話,瞬間煙消雲散。
“容琛,你敢碰我,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唔……”
就這麽厭惡我嗎?
他俯身封住她的唇,把所有傷人的話都推回她的嘴裏,發狠似的吮吻輕啃,無休止地糾纏著她,猶如要扯著她一同墜入地獄。
餘念一愣,眼睛睜得圓圓的,溫熱的氣息混著酒精味道將她籠罩,反應過來時,不由得惱羞成怒,微張了嘴咬住他的唇。
他沒有避開,而是由著血腥味在唇舌間蔓延,吻得愈發用力,幾近癡狂,順勢將她控製在沙發一角,重量隨之壓在她的身上。
在這種喪失理智的情況下,他還是本能地顧及到她的肚子。
隨後,他垂著眉眼,離開她的唇瓣,一瞬間失去所有力氣和防備,低頭埋在餘念的脖頸間。
他粗重的呼吸在耳邊,餘念選擇偏過頭避開。
房內空氣裏飄著空蕩蕩的涼意,兩人保持這樣曖昧的姿勢許久,起伏的胸膛緊貼著,彼此的心跳像是在尋找共振。
容琛無堅不摧的鎧甲,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裏,一點點土崩瓦解。
他閉上眼睛,用一種卑微到塵埃裏的語氣苦苦哀求:“餘念,你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