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有太太的消息
那一晚的對話點到即止，就像石子扔進大海，隻有一開始的漣漪，隨後就是暗流湧動的平靜。
第二天早上，顧思諒就不告而別了，留下一張紙條貼在收銀台牆上，說是有事情要去處理，感謝餘媽媽這段時間的照顧。
“這孩子怎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呢？要走也不提前說一聲，我這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餘媽媽一早就在念叨這事，一直沒得到餘念的回應，這才注意到坐在收銀台裏的餘念，從早上起來就病懨懨的，此刻也是心不在焉的模樣。
“念念？”
餘媽媽喊了幾聲，餘念還是充耳不聞，視線落在外麵就沒挪動過。
迫不得已，餘媽媽提高音量喊了一句，這才把餘念飄遠的神思給拽了回來，一臉茫然地看向餘媽媽。
“怎麽了？”
“我還問你怎麽了，坐在那跟雕像似的，連動一下都沒有，我喊你也沒聽見，到底是在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餘媽媽沒好氣地問。
“沒什麽。”
餘念捏緊手裏的紙條，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裏，“我今天是早班，先去上班了。”
“你這早飯不吃了嗎？”
“不吃了。”
“那你一會去下隔壁小夏家，她說有事找你。”
“好。”
……
小鎮一家靠近湖邊的民宿裏，容琛剛開完一個視頻會議，眉宇間籠著濃濃的倦意，把電腦合上後，抬手捏了捏眉心，靠在沙發椅背上閉眼休息。
這時，曆濤推門進來，將手裏的信封遞給容琛。
“這是昨天一個兄弟拍到的照片，好像也有人跟我們一樣在追蹤徐正啟。”
“嗯。”
容琛接過信封，抽出一疊照片，簡單地翻看一遍，曆濤口裏說的另一個人並沒有被拍到正臉，隻有個模糊的背影和兩人扭打在一起的畫麵。
早在兩天前，他們就跟著那個女人來到這個小鎮，一直按兵不動，就是想看看這背後是不是還有人。
現在看來，確實也有人跟他們有一樣的目的，至於動機是不是一樣，還有待考證。
“照片裏的人應該也是察覺到我們的存在，跟徐正啟打了一架後，就放他跑掉了。”
曆濤猶豫一會，“後來我們的人跟著他一段路，那人一直在小鎮裏兜圈子，後來……跟丟了。”
“嗯。”
容琛將照片丟到桌上，散開一大片，“找機會摁住徐正啟，不能再放他走。”
“嗯，我昨晚就已經安排下去，到現在徐正啟還躲在家裏沒有出來。”
該交代的事情，都已經交代完畢，曆濤還站在一邊遲遲沒有離開的意思，容琛抬眸對上他欲言又止的眼神。
“還有事？”
“嗯……”
曆濤微微頷首，“好像有太太的消息了。”
這兩年來，任由曆濤怎麽調查，都會有人從中阻攔，直到有一次陸沂成親自出馬，曆濤才就此作罷。
想起容琛這麽長時間以來受的折磨，曆濤心裏隻有愧疚，特別是在容琛需要依靠藥物入眠之後，曆濤開始懷疑陸沂成嘴裏的為容琛好，到底是對還是錯。
所以，從照片裏發現餘念的側臉時，他猶豫了。
在曆濤這句話後，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下來，仿佛空氣都停止流動。
容琛有一瞬晃神，“你說什麽？”
“昨天跟蹤徐正啟的兄弟在賭石市場，拍到一張照片。”說著，曆濤拿出一張照片遞到容琛跟前，下一秒就被他抽了過去。
不過刹那，他一眼認出照片上的小半張側臉，捏著照片的手指動了動，“她現在在哪裏？”
“還沒開始查。”
曆濤頓了頓，“三少，就算現在你見到太太，也不一定會回到以前，當年阿澈的事情……”
“找到她。”
容琛沉聲命令，眉眼間盡顯不容置喙的堅毅神色。
兩年的折磨，兩年的了無音訊，這樣沒有半點希望的生活，他已經過夠了。
房間裏重歸安靜，而這一次比剛才的安靜還要壓抑。
曆濤能看見容琛臉上的神色愈發冷厲，被捏在指間的照片一角已然有了褶皺，果然不出所料，容琛是不可能再放過餘念了。
他垂下眼瞼，“我盡快查出來。”
說完，曆濤轉身要離開房間時，身後的容琛忽然站起身，“照片裏的玉石市場在哪裏？”
這座小鎮靠近緬甸邊境，自打緬甸翡翠開盤後，就有源源不斷的翡翠原石流入境內，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這些邊境小鎮。
它們不比大城市熱鬧，隱藏於田間山脈，是賭石交易和地下交易最好的滋生地。
近年來，這座小鎮靠著賭石和翡翠交易，再借著得天獨厚的自然景觀，吸引遊客前來消費，當地居民都不同程度地過上小康生活。
就是這麽小的一個地方，光是玉石市場就有五六處，其中還有兩處可以跟大城市的玉石市場相媲美，從這裏出去的大部分翡翠都屬上品。
要在這樣熱鬧的市場裏找到餘念，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容琛連著問了好幾家店麵，都表示各自開店，隻認翡翠不認人，一圈問下來，都得到失望的答案。
今天玉石市場裏的人格外多，招呼顧客的店員，四處走動的遊客，形形色色的麵孔在眼前晃過。
容琛沒有放過任何一張臉，視線一一搜尋，眉宇間的死結擰得緊緊的，腦子裏愈發地淩亂。
如果在這些店裏找不到餘念，那很有可能昨天她隻是恰巧路過，甚至還有可能是恰巧路過這個小鎮，也許就這一個晚上，餘念已經離開了……
越是往深處想，容琛的心就不可遏製地抽痛幾下，不敢再有一絲猶豫，接著邁開步伐往前走去。
曆濤跟在他的身後，已經許久沒有看到容琛像現在這樣失態，從出門到現在，那領帶一直歪歪斜斜地耷拉在胸前，襯衫袖子一邊卷起，一邊放下。
整個人除了著急，就是狼狽，完全沒有半點平常的沉穩自持。
饒是過去兩年，餘念還是那個可以輕易影響他一切的女人，而且這種影響並不是隨著時間消散，反而是加深不少。
念及此，曆濤不禁有些後悔把照片的事情說出來，接下去事情會走向什麽結果，他確實沒辦法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