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有的人無藥可救
夜色濃重,沒有月亮的夜空下,湖麵像是凝著一層濃得抹不開的霧氣。
容琛腳邊是一個空了的紅酒瓶,手裏半杯紅酒輕輕搖晃,殷紅的液體在燈光底下透著醉人的流光。
再涼的晚風,都帶不走一身燥熱,腦子裏昏昏沉沉,循環往複全是餘念的一顰一笑,以及今天的再一次請求他遠離她。
就這麽討厭他嗎?
容琛斜倚在欄杆邊上,嘴角微揚,眸底暈開醉意,陰鶩卻魅惑,“念念……”
下午回來後,容琛整個人的氣場就很不對勁,先是開視頻會議無端大發脾氣,後是洗完澡出來一個人站在湖邊欄杆喝下整整一瓶紅酒。
唯一做的正常事情,就是讓曆濤安排人保護餘念,順便找人處理劉鐵頭那幫人。
曆濤生怕容琛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就一直守在他的身後,看到他作勢要踩上欄杆台階,嚇得驚慌失措,連忙上前抱住他的腰往後退。
“三少,你冷靜點,有什麽事情你跟我說,我可以幫你去處理。”
容琛醉得有些腳步不穩,像是踩在棉花上,強行拿開曆濤的手時,往前踉蹌幾步,差點撞到欄杆上,好在身體有本能反應,抓住欄杆後,隨即站穩身形。
曆濤擔憂地伸出雙手,準備隨時抓住容琛,結果,他卻是久久沒有反應,晚風漸涼,容琛的後背在微微顫抖。
曆濤愣在原地,仔細確認才相信那風裏還有細微的嗚咽聲,頓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麽,說些什麽。
在他的記憶裏,像今天這般失控的容琛,已經久遠得印象模糊。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容琛身邊,沉默地等他發泄因著酒精上頭而爆發出來的情緒。
過了許久,容琛淌著眼淚笑出聲,“她應該再也不需要我了。”
“太太這件事強求不來。”
“是啊,強求不來,也不敢強求。”
容琛沙啞的聲音忽然變得溫柔,“現在隻要她再多恨我一點點,就能把我所有希望壓垮,這份感情早就走在鋼絲上,還死死拽著的人,隻有我一個。”
“三少……”
容琛抬眸看著一片漆黑的湖麵,浸泡過淚水的眸子格外明亮,曆濤知道,他看到的並不是景色,而是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這兩年來,曆濤已經快忘了當初容琛貪戀餘念的原因,現在更是看不懂,一向拿得起放得下的容三少,什麽時候這麽優柔寡斷過?
他擰起眉頭,低聲問:“三少,你為什麽不試著聽聽二少的話?”
“在我走出孤兒院之後,我就發誓誰也不信,誰也不靠,可在遇到她之後,我容琛的執念和信仰,就是餘念。”
曆濤理解不來話裏沉重的感情,卻是看懂他眼裏的那份絕然。
這一刻,他清楚說再多也沒有用,有的人已經無藥可救。
……
經過一夜無眠,餘念早早起床,將被子洗幹淨拿上二樓平台曬太陽,順手把早餐做好,等餘媽媽起來開店時,基本已經沒有活可以幹。
餘念拿起掃把準備出去掃門口,被餘媽媽拉住,“念念,你這一大早是不是受到什麽刺激了?”
“沒有啊,幫你做點家務,還得受個刺激?”
“可是……”
餘媽媽擔憂地看著餘念,“你隻有在心情煩躁的時候才會一個星期洗三次被子,是不是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
“三次了?”
餘念一驚,隨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時興起就洗一次,自己都忘了洗了三次。”
餘媽媽拉過餘念的手,“你要是有什麽心事,一定要跟媽說說,別一個人藏在心裏。”
“嗯,我知道。”
餘念看一眼牆上的時鍾,急忙將掃把放到一邊,“媽,我得收拾下準備去上班了,粥都在鍋裏,晚點小寶起來,你喂她喝點米湯。”
交代完,餘念繞過餘媽媽徑直往房間走去,用了不到十分鍾,就換好衣服拎起背包。
餘媽媽連一句叮囑的話,都沒時間說出口,就看著餘念風風火火地出了店門。
昨晚餘念想了一整個晚上,後來又跟於小娜確認了楊吟沒去上班,陸沂成那邊也沒收到請假的消息,無故曠工再加上之前的恩怨,昨天劉鐵頭會出現在小路上,恐怕是有楊吟的功勞。
餘念今天特意調班跟楊吟一起,就是為了找她問個清楚。
結果,等了一個上午,還是沒有見到楊吟的身影,餘念索性不再守株待兔,從另一名同事那裏了解到楊吟的地址後,又拜托於小娜過來頂班。
再離開翡翠店,已經是正午時間,餘念午飯都顧不上吃,就撐著傘一路問路問到楊吟家門口。
然而,真的站在她家門口了,餘念卻是不敢確定了。
眼前這棟一層平房被夾在兩棟五層樓房中間,平台上還有露在外麵的鋼筋,兩個窗戶隻剩下邊框,連個玻璃都沒有,水泥牆上還滿是紅色噴漆。
顯然是建到一半罷工的房子,再加上人為破壞,在這一片樓房裏,顯得格外突兀。
餘念早在同事嘴裏得知楊吟家裏窮,但沒想到在外光鮮亮麗的她,竟然會住在這種地方……
“你怎麽會在這裏?”
楊吟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餘念微微一怔,連忙轉過身,一眼就看到她臉上的傷,嘴角和眼角都是腫起的淤青,左邊臉頰印著紅色掌印。
原本打算興師問罪的餘念,一下子失去語言。
楊吟抬手擋著臉上的傷,依舊要強地扯了下嘴角,“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現在你看到了,是不是很得意?”
“不是……”
餘念遲疑片刻,微蹙著眉頭問:“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是不是劉鐵頭威脅你說出我的行蹤?是我連累了……”
“少自作多情,我才不會因為你做出這樣的蠢事。”
楊吟冷笑一聲,“相反,你的行蹤就是我跟劉鐵頭說的,用你這點消息換了點錢,不過,他還真是讓人失望,竟然還讓你活得好好的。”
隨即,極度不屑地啐了一口,“果然男人的話都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