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讓小寶做你的女兒
餘念用了同病相憐的辦法，還是沒能讓鄭祺放下防備。
他的態度隻比一開始要好一些，至少餘念問什麽，他還會簡明扼要地回答一兩句，遇上不想回答的，才緘口不言。
餘念不急著去觸碰他的傷疤，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天，正好還能曬曬早晨的太陽。
不知不覺間過去半個小時，老鄭離開住院樓找到花園，見到他們兩人在說話，不免露出一絲緊張神色。
“小祺”
老鄭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然而，鄭祺並沒有給他好臉色看，連回應一句都沒有，就徑直繞過老鄭身邊頭也不回地離開。
老鄭窘迫地看了看餘念，“不好意思，昨晚的事情，是我沒處理好。”
“昨晚真正受害者是小夏，你有什麽話跟她說清楚了就好，不用在我這裏重複一遍。”
餘念還是看不爽老鄭這一股子窩囊樣，語氣不自覺有些衝，“小夏和你家裏的事情，該怎麽處理都需要你站出來，像昨晚的事情再發生的話……”
“不會了，不會了……”
老鄭急忙擺手，“昨晚是我的錯，我沒想到我太太會真的找上小夏，這樣的事情一定不會再發生了。”
“那就好。”
餘念微蹙起秀眉，突然想起昨晚在眼前晃動的傷疤，心裏莫名不是滋味。
“你跟小夏說清楚了沒？”
提到小夏，老鄭身形一顫，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回應：“嗯，說清楚了。”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並沒有十足的底氣。
餘念不禁心浮氣躁，“你到底是說沒說清楚？小夏現在怎麽樣了？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小夏很好，她本來的心願就隻是見我一麵，拜托我有機會幫忙照顧小寶，這些都是我應該答應的。”
老鄭遲疑片刻，“像你說的一樣，我虧欠的人太多，這一輩子是不可能還得清了，能做的，就隻是先把最沉重的債還了。”
餘念知道他的選擇，當下默不出聲地看著他。
“這是我這麽多年來的一點點小積蓄，沒有多少錢，剛才我給小夏，她說什麽也不肯收下，那個……你……”
說著，老鄭把手裏的存折遞到餘念跟前，“隻能麻煩你先收下，幫我給小夏盡點心意。”
“不用了。”
餘念看了一眼皺巴巴的存折封麵，“這點錢你自己留著吧，小夏都不肯收下，我再收下也說不過去。”
“可是……”
“你欠她的，不是這點錢就能彌補的，還不如順著她的心意去做，你也知道，小夏要的不是錢。”
老鄭猶豫少頃，攥著存折的手指暗暗用力，終究還是收回口袋裏。
“小夏一直都不是貪慕錢財的人，我也隻是想一點綿薄之力，沒有別的意思。”
“嗯。”
一番對話過去，老鄭又站了一會才默默地轉身離開，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微風習習，餘念站在原地目送老鄭走遠，他每一步踩在草地上都顯得格外費力，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在經過住院部大樓時，腳步有過一瞬的停留。
隨後，像是鄭重地做過告別，佝僂的背影竟透著幾分決然。
直到看不見老鄭，餘念才仰起頭看向陽光明媚的藍天，明明還是剛才那樣熨貼的溫度，卻因著心境不同，莫名覺得有些冷。
沒一會，她也邁開步伐離開花園。
病房裏，小夏靠在床頭看著窗外停下來的一隻小鳥，餘念推門進去，隻能看到她小半側臉，看不清神色，腳步不由得一頓。
後麵有病人家屬推了餘念一下，還抱怨一句堵到門。
餘念低頭道歉的時候，小夏轉頭看過來，兩人視線在空中對上，餘念一怔，小夏卻是出乎意料地露出笑容。
“剛才容先生來過了，把早餐放下後，說是臨時有急事要處理，可能要今晚才能回來，讓我跟你說一聲。”
“嗯。”
餘念坐到椅子上，略帶疑慮地看了看她後，視線落到水果籃上，便隨口問：“你要不要吃點橙子？我給你剝。”
說著，餘念伸手過去，卻是被小夏阻止了。
“不用了，我暫時沒什麽胃口吃東西。”
“這樣……那等你想吃了再跟我說。”
餘念收回手，氣氛莫名有些尷尬，小夏不說話，她也找不到話題，就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窗外小鳥來回停過好幾隻，餘念心不在焉地數著。
小夏忽然開口：“念念，我有件事情想要正式拜托你。”
“什麽？”
“關於小寶，我……”
小夏抿了抿唇，強忍下心裏翻湧的酸楚，“可能有些自私，也沒有道理，可我真的想不出別的辦法，小寶跟你很投緣，而且她年紀還小，等她懂事了，也記不住有我這麽個親生媽媽……”
“小夏”
餘念擰著眉打斷她的話，“你知道我不會介意這些。”
“我知道……”
小夏看向餘念，眼眶已經濕潤，“你是真的喜歡小寶，小寶也喜歡你。自從我生下小寶之後，就沒怎麽管過她，我不是個合格的媽媽。”
餘念還想開口，就被小夏牽過手，“你先讓我把話說完。”
“剛才老鄭跟我說了很多，我和他都欠了鄭祺母子，不能再把小寶托付給老鄭。我這人從小福薄，現在能依靠的人隻有你一個，小寶交給你，我很放心。”
小夏微微垂下眸子，“念念，除了你，我誰都沒辦法相信。”
“老鄭他……”
“他欠鄭祺一條命，跟我斷幹淨，是鄭祺唯一的要求。”
小夏頓了頓，握著餘念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些，似乎很痛苦，再出口的聲音變得很澀。
“鄭祺也是個苦命孩子，我能理解他，也不怪他不願意認小寶這個妹妹。誰不想自己的家庭幹幹淨淨呢？”
餘念不清楚老鄭到底是說了什麽，才會讓小夏改變主意改變得這麽徹底，全程聽著都雲裏來霧裏去。
她還沒捋清楚，小夏再次看向她，綴著淚光的眼神尤為真誠，單是這樣的眼神，餘念就沒辦法推托一句。
“念念，小寶可以跟你姓，也可以不用知道我的存在，讓她做你的女兒吧，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