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隻想你好好活著
隔天早上，餘念從房間裏出來，正好看見曆濤往後退出房間順手帶上門，而那間房並不是他的。
“曆濤”
聽到聲音，曆濤身形一顫，轉頭看向餘念，“早啊，太太。”
“你怎麽從這間房裏出來？”餘念好奇地問。
“我從這間房出來……”
曆濤略顯為難，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餘念心下了然，輕聲問：“是不是顧思瑤在裏麵？”
“那個……”
曆濤很少會這麽扭捏，當下看著餘念已經對猜測深信不疑的樣子，也隻好點頭承認。
“嗯，顧小姐就在這間房裏，昨晚她情緒有些激動，是醫生打了鎮定劑才讓她安靜下來，估計再過一會才會醒過來。”
“她……還好吧？”
“我也不太清楚，看樣子是受了很大的驚嚇，可能從緬甸到恩澤利的路上遭遇什麽事情了，昨晚回來的時候還抱著三……”
曆濤一時口快，意識到說得有點多的時候，已經刹不住車了。
餘念看著他，他卻隻是幹笑幾聲，“你能不能當做沒見到我？”
這時，容琛走上樓，就看到僵持在房間門口的兩人，曆濤看見他眼神瞬間發光，“三少，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一聲。”
然後，他腳底抹油似的從餘念跟前溜到容琛身邊。
餘念看著他跟容琛低聲說了兩句後，身形敏捷地下樓梯，第一次消失得這麽迅速。
容琛走過來，不等餘念說話，就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帶進房間裏，房門關上的同時，餘念被控製在門板上動彈不得。
“你幹什麽？”餘念生氣地質問。
“昨晚睡得怎麽樣？”
“跟你沒什麽關係吧？”
“昨晚真的沒有受傷？”
話落，他抓著餘念的手，隔著衣服企圖摸索她的全身，餘念渾身氣得發抖，極度不願意配合他的動作，又是推又是抓的，直到他把她的兩隻手都抓住摁在牆上，她才沒了辦法。
“念念”
餘念故意扭過頭不去看他，她是越來越不能理解容琛的所作所為，明明那晚已經拒絕過了，那現在表現出來的關心又是怎麽一回事？
容琛眉宇間隱隱有著薄怒，“我隻想確認你是不是真的安然無恙，我並不信季庚鳴那張嘴。”
“確認又能怎麽樣？你又要像那天晚上一樣直接轉身就走嗎？容琛，你什麽時候對我的要求這麽低了？隻需要我好好地活著，別的你都不管，還是說你已經沒興趣管了？”
餘念緊緊捏著手，語氣生硬，“我們之間早就沒有關係了，這段時間是我誤會你的心思，我以為你是……”
話說一半，餘念心裏愈發覺得委屈，咬著唇不願意再說下去。
事到如今，她隻想維護自己最後一點尊嚴，不想在他麵前一敗塗地，可現在……
容琛低眉看著她，眼神陰沉得像是一片見不到底的寒潭，他在克製著，平靜得讓人害怕。
單單他這樣沉著地看著她，餘念就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被看透，什麽小心思，什麽尊嚴，都沒有了。
他不說話，她幹脆也學著他沉默。
過了許久，容琛才鬆開手，轉而抬起她的下巴，兩人視線對上，餘念壓根就不是能跟他抗衡的檔次，沒一會就想要避開他的視線。
他不許，直接鉗住她的下頜，逼著她微微張開嘴，視線掠過被她抿得泛紅的唇瓣，眸色一深，低頭咬住她的唇。
餘念錯愕，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嘶……”
“念念”
他輕輕地吮了吮，聲音輕柔得要命，“在這段時間裏，我對你的唯一要求就是好好活著，其餘的不敢再奢求。”
聽起來是多麽真切的一句關心，可惜餘念需要的並不是這個。
在小鎮的時候，容琛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在阿斯特拉罕被拒絕後，她也反反複複想很多，甚至想到那晚的女人，是不是讓他變心了。
可現在看來，大概容琛已經忘了那女人的存在。
她開始審視他們這段感情，從一開始，這段感情的主導就是容琛，他們的地位身份一直處於不平等狀態，他樂意便好，不樂意便毀掉。
之前容琛對她的好讓她忘記了這一點，導致現在重新想起來，更是覺得自己愚蠢至極，像容琛這樣的男人，她怎麽能妄圖去控製和了解呢？
餘念越是往深處想，心裏就越是難受得厲害。
她眼底濕潤，“容琛，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現在也不想知道了，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我快樂過，但是更多的疲憊，我真的累了……”
“我不想再去猜測，不想當你身邊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我也有我的想法，我也有我的尊嚴。你的身邊需要的是跟你同等位置的人，顯然不是我。”
“我嚐試過努力地靠近你，可越靠近，越發現自己是在癡心妄想，你的世界，我進不去，或者說，你壓根就沒想過讓我進去，你的生活裏永遠隻有你自己。”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拒絕，現在，我也不想知道了，隻求你在完成任務之後，讓我回去小鎮，讓我們回來那兩年裏互不相幹的生活……”
餘念並沒想過自己會說這麽多，一開口就神差鬼使地說出來，有些話想後悔，也已經來不及。
不等她說完，容琛已然變了臉色，“在我身邊，就讓你這麽累，這麽想逃？”
“我早就說過，我隻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別的我都不想要，我也要不起，容琛，如果你對我還有一點點仁慈，你應該答應我的要求。”
餘念看著他，管不了順著眼角滑落的淚水，一字一頓地哀求：“拜托你，別再來招惹我。”
在這之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容琛冷沉沉地看著她，他氣得肺都要炸開了，但是看著她止不住掉落的眼淚，又硬生生忍住。
他鬆開手，“好，我答應你。”
丟下這句話後，容琛伸手拉開門，餘念精神恍惚地往前邁開一步，由著他繞過身邊離開房間。
房門關上，餘念心頭一顫，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瞬倒流，冰冷、絕望、沮喪像是海嘯，瞬間將她淹沒。
明明是她的請求，為什麽他答應的這一刻，她反倒有種被全世界拋棄了的錯覺。
也是在這一刻，餘念徹底清醒過來，原來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