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夢醒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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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裂變千年之後,四重樓,劍宗縹緲城,封劍塔。
已經在縹緲城宗主之位上守望了千年的“劍癡”葉無心手持名劍“黃泉”,穿著一襲一塵不染的白衣長裙,麵如靜水,輕盈的腳步輕飄飄地落在塔前那九十九階天梯之上,緩步而來。
封劍塔前,坐落著一方石壇,一個麵戴輕紗的紫衫女子站在石壇中央,瞑目而立,身上透露出的那種靜如止水的氣質,與葉無心如出一轍。她的身後背著一副長長的劍匣,似乎感覺到有外人正在逼近,那劍匣之中忽然傳來幾聲猙獰的鳴響,劍氣陣陣縈繞,衝開了匣蓋,四柄長劍猛地激射而出,整齊地在地上釘成了一排,正好攔在葉無心登頂後的一步之前。
葉無心穩穩地站定,淡然地說道“是我。”
封劍塔守護人蘭亭睜開雙眼,左手輕挽撚起一道劍訣。釘在地上的四柄長劍離地而起,在劍訣的召引下依次飛回,自行地收入到劍匣之中。蘭亭緩步上前,對著葉無心躬身施了一禮,輕輕地開口說道“參見宗主。”她的聲線中帶有著一絲空靈飄渺的美感,但語調卻平板得幾乎沒有半點起伏。
葉無心微微點頭,便算作是還禮,然後便徑直向前走去。蘭亭緊跟在她身後,兩人一起步入了封劍塔,在一片幽暗之中,沿著一圈圈盤旋而上的樓頂向塔上走去。
縹緲城封劍塔是供奉曆代宗主佩劍的地方,那些配劍跟隨著那些行俠問道的宗主們,一生披荊斬棘、斬妖除魔,劍體自然養成浩然正氣。因此這封劍塔乃是整個縹緲城最神聖的地方,這其中所蘊藏的浩然劍氣,更非尋常之輩可近。若是有那種心懷魔念之人貿然進入封劍塔,必定會被這塔中的“浩然劍氣”給活活壓迫至死!
葉無心一邊向上走著,一邊問道“那把劍……怎麽樣了?”
蘭亭知道她口中說的那把劍是哪一把劍,便淡淡地回應道“回稟宗主,那把劍自從當初劍魔大人送進來重鑄之後,便被封印在這塔頂上,浸潤於‘浩然劍氣’中汲取劍意精華,至今已養了有千年之久。最近這幾日漸漸地有了一些異動,想來應該是元神聚合,靈體正在重新生成,估摸著再過些時日,便要進入化形期了。”
“你覺得需要多久?”葉無心問道。
蘭亭回答道“若是不出意外,大概還需要七七四十九日。”
葉無心微微皺眉道“馬嵬那邊已經找回了遺失的碧落劍,再過得一兩日我便要動身前往極西之地的荒原,嚐試著打開七重樓之間的界限。這七七四十九日未免也太長了些,就沒有什麽辦法能夠讓它的化形期提前嗎?”
蘭亭沒有正麵回答葉無心的話,而是換了個角度反問道“不知你想要提前到什麽時候?”
葉無心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向蘭亭,原本清冷的目光此時灼灼生輝“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就在這兩天裏。”
“如果在封劍池上使用‘聚靈法陣’,將這塔裏大量的‘浩然劍氣’匯集灌注到劍中,為它提供足夠飽和的靈氣,或許能夠做到在這兩日之內便生成劍靈。”蘭亭淡淡地說道,“隻不過這柄劍的靈樞曾經損壞過,雖然我當初重鑄時有將其重新鍛造,但是畢竟還是略有瑕疵。我擔心一次性引入過量的‘浩然劍氣’,它的靈樞會承受不住;若是再度折損的話,那便永無修複的可能了。”
正說著,兩個人已經來到了塔頂。隻見這頂層中央有一個祭壇大小的封劍池,那池中是有如凝墨般的池水,水麵上懸掛著一柄紅色的古劍,正在散發著一陣陣赤紅的光芒。
葉無心看著眼前這柄古香古色的紅色長劍,心中頓時百感交集。
那劍柄上的篆刻著銘文紋飾,暗藏著兩個用“蝌蚪文”寫成的小字——紅塵!
蘭亭轉頭看了看正在出神的葉無心,也沒再多問什麽,隻是輕輕地道了句“宗主?”
葉無心回過神來,沉聲道“開陣吧,如今情勢緊急,片刻都不容耽擱,我們眼下也隻好兵行險招了。你盡管開陣聚氣,我就在此處為你護法。”
蘭亭默然點頭,她走到封劍池邊,雙手同時結印,將自身真氣匯聚至指尖,成線逼出,在半空中畫了一道複雜的符文。隻見她輕飄飄地畫下最後一筆,反手一掌帶印拍在了地上。一瞬間,封劍池那墨黑般的池水忽然亮起了一道明亮的光芒,一個巨大的法陣在水麵上鋪開,將紅塵劍攬入其中。封劍塔內縈繞的“浩然劍氣”頓時流動起來,有如漩渦龍卷一般,盤旋著匯入法陣中央的紅塵劍中。
通往塔頂的樓梯口處忽然閃過一道黑影,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少年疾掠而過,明明剛看到他才出現在樓梯口處,一眨眼間他便已來到了葉無心的身邊,把葉無心護在了身後,駢指直豎在前,指尖上劍氣激蕩,直指著封劍池上的法陣。
“長風,無妨。”葉無心一掌輕輕地搭在少年劍侍的肩頭上,淡然地說道。長風聞言將渾身的氣勢一收,上一刻還猶如一把殺人的利刃一般,此時氣勢一斂,倒像是個乖巧至極的孩子,退步到了葉無心的身後,恭恭敬敬地站著。
蘭亭操持著封劍池上的“聚靈法陣”,神色越來越凝重。她原本是固定站在一個位置上不動的,此時開始圍繞著法陣的邊緣轉起圈來,腳下輕盈地踏著伏羲先天六十四卦的方位,時不時地撚訣或是施符,在法陣中補上一道又一道的法印。匯聚到法陣之中的“浩然劍氣”隨著陣法的加強而激蕩,向靈劍的靈樞中匯去。紅塵劍劇顫起來,包裹在劍身上的紅光也越來越耀眼,並且發出了一陣陣猙獰刺耳的劍鳴之聲。
蘭亭臉色一變“不好,靈樞可能承受不住!”
話音一落,便見得白影閃動,葉無心縱身躍入封劍池中,使開“寒鳧戲水”的身法在池水麵上一掠而過,來到了法陣中央,伸手一指,點在了紅塵的劍身之上,真氣驟然暴起,隨著“浩然劍氣”的匯聚一起流入紅塵劍中。
下一刻,隻聽得“砰”的一聲,紅塵劍上蕩起一陣氣浪,“聚靈法陣”瞬間瓦解。葉無心腳下運勁蹬起,整個人順勢向後滑開,退回到池水岸邊。隻見紅塵劍上溢出一道刺眼的赤芒,劍身已然消失不見,一個麵容姣好、身材曼妙的女子在半空中漸漸顯露出身形。
耀眼的赤芒包裹著那個女子,並附著在她那的身子上,化成了一件鮮紅的衣裙。那女子在劍氣的收攏中睜開眼來,下一刻,她身形一晃疾衝直上,靈劍本體已悄然被她握入手中,劍氣縱橫,向著葉無心一劍殺去。
葉無心身後的劍侍長風忽然閃身一動,已移步至前,眼神淩厲,他身上並未佩劍,隻是簡簡單單地一指向前,劍氣自然而然的噴薄而出,直接對上了紅塵的劍尖。
塔頂之上兩股劍氣相撞,連平如鏡水的封劍池也在這兩股力道的撞擊下,蕩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一招過後,紅塵與長風同時向後退開數步,各自退到了封劍池的兩頭。
與此同時,蘭亭身後的劍匣之中已飛出了三柄長劍,交織排布著,攔在了兩人的中間;而第四把劍則被她拿在了手中,此時正擱在紅塵的脖頸上。
“葉心!”紅塵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來,一雙美目中充盈著十足的怒火。
葉無心淡然地望著眼前的紅衣劍靈,揮了揮手示意蘭亭收起她手中的長劍,同時說道“我過去有愧於你,你要找我報仇,我無話可說,也任憑你處置。但你若是想救林逍的話,那現在便隨我來,我們之間的賬,大可以日後再算!”
“林逍”二字落入紅塵耳中,瞬間壓過了她心頭對於複仇的。她反手收起長劍,問道“林逍?他怎麽了?!”語氣中滿是焦急之意。
葉無心微微一笑“隨我來吧,我先帶你好好認識一下這個‘七重樓’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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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逍感覺自己好像處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
他的腳下是一片黑漆漆的水域,身邊也不斷湧動著同樣黑漆漆的霧氣。他蹲下身去,想看看底下這片如同墨汁一般的黑水到底有什麽名堂;忽然間從水底下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力道,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從水裏伸出,拽住了他的腳踝,要將他往水裏麵拉去。
林逍不停地掙紮著,但卻發現自己連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眨眼間,他的下半身已在那股力道的拖拽下沒入了水中。他揮舞著雙手,似乎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忽然間,一隻潔白如玉的手從水麵上伸了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腕,頓時止住了他的下沉之勢。
林逍感激地抬頭看去,隻見紅塵撥開黑霧,蹲坐在水邊,一手持劍,一手正抓著他的手腕。他笑了笑,正想說些什麽話,猛然間卻看到了紅塵嘴角處溢出的絲絲鮮血;下一刻,一柄細窄的長刀從背後不知何處襲來,貫穿了紅塵的心髒。一時間鮮血四濺,紅塵化作一道道散落的赤芒,消失不見。
“不要!”林逍大喊出來,但是紅塵已經化作光點逝去了,再也沒人抓住他的手腕。水底下的力道突然又加大了幾分,將他拖入了萬丈深淵。
“啊——啊——啊——啊!”
林逍大叫著,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他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隻覺得頭暈目眩,一顆心髒跳動得極快,在這安靜的環境中,他都能聽到耳邊回響著一陣接一陣“嘭、嘭、嘭”的心跳聲,仿佛要撞破胸腔跳出來一般。
還沒等他把那口氣給喘勻了,房間的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邊粗暴地一腳踢開,嚇得林逍忍不住就是一個激靈,好不容易緩下來點的心跳瞬間又加快了不少。緊接著,天花板上的燈被打開了,借著燈光,隻見一群人魚貫而入,直接在他的床邊整整齊齊地圍上了一圈。
林逍抹了把額頭上密布的冷汗,看了看房間裏的布置,又看了看麵前穿著現代服裝的葉無心、洪晨、白衣、淩影和雲霄,還有一個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黑衣少年,這才明白自己在四重樓的第二段回憶已然是結束了,這會兒便又回到了三重樓原有的時空裏。
葉無心在床頭靠著林逍而坐,伸手握住了他的一隻手,將真氣從掌心處的“勞宮穴”緩緩地注入到他的體內,助他平緩著剛剛突破四重天後略微躁動的真氣。如今林逍身體裏的“奇經八脈”已貫通了任、督、衝、帶四脈,隨著第二階段記憶的恢複,修為也相應地增長到了一定層次。在葉無心的真氣輔助下,林逍隻覺得體內原本紛亂的氣息正在循著周天之勢運轉,漸漸地圓融如意,連第五脈也隱隱約約有了突破的跡象。
林逍騰出那隻沒有被握著的手揉了揉發疼發酸的眉心,同時仔細地想了想,昏迷前最後的印象好像就是他替葉無心擋下了厲舟的一拳,接下來他就不省人事了。念及此處,他輕輕地動了動身子,隻覺得遍體酸麻疼痛,應該是在床上躺得太久了導致的,好在並沒有骨斷筋折,便開口問道“我這是睡了有多久了?”
白衣在一旁回答他道“滿打滿算的,差不多有七天左右吧。”
“嗯……七天,確實躺得有夠久的了。”林逍皺著眉頭點了點頭,又凝神想了一會兒,忽然間好像反應過來一件什麽事情,頓時瞪大了雙眼“七天?我國慶節放假也就七天時間而已啊!”
洪晨伸手將激動得都直起身來的林逍又重新按回了床上,淡然地說道“淡定一點,學校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在那些老師們的眼裏,你還是有按時返校並且每天準時簽到上課的,就不用擔心德育分被扣啦。”
林逍聞言不禁一愣“你們是怎麽做到的?”隨即開始在腦海中腦補著各種詭異的場景“你們……該不會每節課都把這樣的我,抬到學校裏去簽到上課吧?!”
“你倒是想得挺美的,關鍵是誰願意抬你啊!”洪晨沒好氣地“嘁”了一聲,“縹緲城和紫陽神宗的一部分弟子都已經陸續來到三重樓了,我們就找了兩個身材跟咱倆差不多的,讓他們戴著我們兩個的人皮/麵具代替我們上課去了。”
林逍頓時啞然,半晌後才說道“老子這輩子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聽說過居然能有這種騷操作!”
白衣笑道“那今天就讓你好好開一開眼界啊,我告訴你這可還是包寫作業、包抄筆記的一條龍服務呢!”
“那敢情好啊,幹脆以後幫著我把畢業論文也一起寫了,還省得我死一堆的腦細胞。”林逍笑道,“對了,厲舟怎麽樣了?我受傷昏倒了以後,他又逃走了嗎?”
淩影搖了搖頭“沒有,他已經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了。那天長風擊碎了他臉上的那個巫蠱麵具……”說著他看了那個陌生的黑衣少年一眼,“……他就和你一樣一直處在昏迷不醒的狀態。現在他正在客房裏躺著呢,厲菁待在他身邊照料他。”
林逍問道“查出來他有什麽問題了嗎?”
雲霄回答道“問題就在與他臉上的巫蠱麵具。那個麵具是支配他行動的關鍵,雖然現在麵具已被擊碎,但其中所包含的蠱蟲卻保留在了厲舟的身體裏,這也是他到現在都昏迷不醒的原因。至於這種蠱蟲具體是什麽邪門的東西,還是讓她來給你們解釋吧……”說著輕輕地推了白衣一把。
白衣說道“這種蠱蟲叫做‘螭蠱’,是一種早已失傳的巫蠱,我也是偶然在一本古籍中看到過才會認得的。由於螭蠱本身就極為罕見,又已失傳了千百年,因此以這種蠱蟲為媒施加的巫蠱之術被認為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蠱術。”
“這種蠱蟲通常會被安放於某樣貼身物事之上,例如厲舟臉上麵具,我去查看過麵具的碎片,在嘴巴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空腔,我估計那裏就是螭蠱待過的地方。螭蠱藏在這種貼身的位置,會借機鑽進人的身體裏,它產生的分泌物可以影響人的神經係統,讓宿主意識渙散,或是產生幻聽幻覺,並且會使宿主具有極強的攻擊性與侵略性。”
林逍問道“那現在麵具被你們打碎了,蠱蟲沒有了寄宿的地方,是不是就會長駐在厲舟的體內。”
“差不多,但也不是全對。”白衣對他的看法認同了一半,“就算我們不打碎麵具,蠱蟲也會在厲舟的身體裏長駐。它在麵具上的寄宿隻是暫時的,當麵具被厲舟戴到臉上的時候,螭蠱便已通過他的口腔進入到了他的體內,從那個時候開始,麵具什麽的便已沒有任何作用了。”
“最麻煩的地方還在於——螭蠱會在宿主的體內繁殖,等到宿主的身體被榨幹死亡之後,他們會重新鑽出宿主的身體,依附在某個地方,等待著下一個宿主的靠近,然後再通過某種方式寄生過去。如今厲舟已是蠱蟲入體,若是隻單純下藥驅除原有的蠱蟲,那蟲子所產的那些蟲崽還會繼續待在他的身體裏伺機作亂,也難保蠱母會不會再爬回來。”
葉無心說道“所以要根治問題,就要想辦法將蠱母和蟲崽一起殺死在厲舟的身體裏。”
雲霄皺眉道“那到底存不存在這種方法?”
白衣說道“我之前看過的那本古籍中有提到過,想要擺脫螭蠱有兩種辦法。一種是利用寄生的方式,就是尋找一個具有生命力的新人體,讓蠱蟲自行從原宿主的身上爬到新宿主的身上。還有第二種方法,就是找到一種毒物,叫做——七心海棠。”
“七心海棠?”林逍不禁挑眉“這名字我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啊……”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金庸的《飛狐外傳》有裏提到過;但是出現在小說中的東西,未必就不是真的。”白衣說道,“七心海棠的花蕊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至毒之物,以它的花蕊搗汁給宿主喂下,那其中所蘊含的毒素是螭蠱的克星,可以將鑽進體內的蠱蟲盡數殺死。隻不過……”
“不過什麽?”淩影問道。
白衣沉聲道“七心海棠的花毒確實是螭蠱唯一的克星,但是這種毒素比起蠱蟲所分泌的毒素來要強過太多。所以用七心海棠來治療蠱毒的話,等於是把身上的蠱毒直接變成了花毒,不存在抵消之類的問題。而正是因為七心海棠的毒性極為強烈,所以服用者必須保證修為與身體素質足夠良好,才能在花毒入體時護住心脈。否則當你身體裏的蠱毒被消滅的同時,七心海棠的毒性也會致你於死地!”
林逍滿不在乎地說道“這算什麽問題?厲舟好歹在四重樓修行了千年之久,以他現在的修為,總不至於連一朵花的毒性都抗拒不了吧。”
不料白衣卻搖了搖頭“若是光論修為,厲舟自然能夠承受這七心海棠之毒。但是這種花毒進入體內之後,便會由內而外開始蔓延擴散,所以外在的身體素質也要極好。厲舟被蠱蟲侵擾已久,體內真氣與丹元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使得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大不如前,所以我擔心……”
“沒什麽好擔心的,有什麽辦法該用就用吧。”
房間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眾人一起回過頭循聲望去,隻見厲菁站在那裏,她這幾日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守在厲舟身邊,覺沒睡幾次,飯也是吃得極少,整個人都消瘦得不成樣子,原本稍微有些嬰兒肥的臉蛋,如今也變得瘦削了下來。
“被七心海棠的花毒毒死,也好過被那種惡心的蟲子給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爹他一世英名,我寧可他在沉睡中逝於七心海棠之下,也不想他死的時候不得安息。”厲菁如是說道,語氣甚是果斷堅定。
白衣悄悄地舒了口氣,她方才其實不敢太過於把事情挑明了說,就是怕厲菁會反對。眼下既然她都同意了這樣的治療方式,那自己便不再有什麽後顧之憂了,當下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打聽打聽七心海棠的下落。這種植物極其稀有,也不知這三重樓存不存在。待我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再告知於你們。現在都散了吧,讓林逍好好再休息一下。”
眾人各自回應了一聲,陸續起身離開房間,隻剩下葉無心還牽著林逍的手在傳輸真氣。等到排在最後的洪晨要關上門出去時,林逍忽然開口“紅塵!”
洪晨握住門把手,轉過身來“叫我幹嗎?”
林逍望著眼前這熟悉的身影,淡淡地說道“你心裏清楚我到底在叫誰。”話音一落,他身邊的葉無心頓時全身一僵。
洪晨——或者說是紅塵——微微一笑,說道“不管你叫誰,反正都是在叫我,對吧?!”
林逍的臉上沒有掛著往常那種玩笑般的笑容“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
紅塵眨了眨她那雙靈動的眼睛“你自己都已經猜到了,我還需要告訴你嗎?等你有一天自己去驗證了,難道不比我當時告訴你還要可信嗎?”
林逍忽然咧嘴一笑“我信你才有鬼呢!”
紅塵沒再說話,隻留下了一陣意味不明的輕笑聲,閃身走出了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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