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山雨欲來
整座城市不知什麽時候恢複了平靜。
骷髏亡靈的綠色霧氣漸漸消散，籠罩在城市上空的陰霾與恐懼卻沒能立馬消失。
夜闌星褪去光輝，昭明星開始升起。
後院，卡洛斯同凱瑟琳並排站立著。
“那咱就把人埋了吧。”凱瑟琳已經冷靜下來，恢複了理智。
“還是按傳統海葬吧。”卡洛斯回憶著房間床上雷奧冰涼的屍體，“我想這也是雷奧大人的願望。”
“.……好吧。”凱瑟琳沒有就這個問題爭論，“不過得小心，別讓人看見。”
雷奧從未說過自己死後要怎麽辦。
大概他潛意識裏認為自己不會死吧。
呼風喚雨，稱霸黑海上千年，怎麽會輕易就死呢？
沒想到還是栽在了一個女人的手上。
想起特莉絲蒂娜，她趕緊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覺得這事有蹊蹺。”
“怎麽說？”卡洛斯看向她。
“雖說骷髏亡靈厲害之極，可雷奧是這麽容易被殺的嗎？”
“我也這麽想過，但雷奧大人好像之前喝醉了.……”
“問題就在這裏，”她正色道，“他總共喝了多少？三杯？四杯？這就醉倒了？”
卡洛斯陷入沉默。
過了會兒他道：“你認為，那兩個小奴隸的話能信嗎？”
“我想不出他們為什麽騙我們。”凱瑟琳答道，“除非殺雷奧的就是他們，但，你覺得可能嗎？”
“總之不管是不是骷髏亡靈幹的，那女人肯定脫不了幹係。這可不是我的偏見，她肯定有問題，”凱瑟琳直視卡洛斯的雙眼，接著道，“不信的話，咱們去看看地下室。”
“你意思是……”
“我到這兒的時候這房子裏除了那兩個小奴隸以外就沒有別人。這女人多半跑了，還把錢給卷走了。”
“不必去了，”卡洛斯閉上眼，“我信你。”
“當務之急是，咱們得穩住局麵。”
她見卡洛斯沒有出聲，繼續道：“雷奧已死的事情不知道能瞞多久，屍體就在門口，被人看見了也說不定。七天後就是例會，到時候肯定是會暴露的。到了那時，黑豹號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那三個可沒一個是好相與的，各自心懷鬼胎，虎視眈眈，咱倆還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大概率不到七天這個消息就會傳出去，這三家人一定會加快速度趕來，我們時間不多了。”
“剛才那小奴隸騎著黑豹到處飛的樣子也被很多人看到了，他們會懷疑，會發揮想象力造謠。”
“所以我想了想，第一步，得除掉那幫目擊者。”
“！”卡洛斯一直默默地聽凱瑟琳講話，聽到這裏愣了一下。
抬眼一看，對方正凝重地注視著自己。
“交給我吧。”他歎了口氣。
“骷髏亡靈估計快退走了。”她抬頭看看漸漸變暗的夜闌星，道，“剩下的，就靠你了。”
“.……”
“這樣一來，隻要沒了活口，我們就能多爭取幾天準備。”
“怎麽準備？”卡洛斯問。
“我剛想了個計劃，但不是很確定有沒有用。”凱瑟琳低頭道。
“說罷，總比沒有強。”
凱瑟琳沉默了一會兒，仿佛在組織語言，隨後道：“我們可以聲稱那個小奴隸殺了凶手，為雷奧報了仇，賽曼肯聽他的話就是證據。”
“然後呢？”卡洛斯認真傾聽。
“然後我們要求讓這個奴隸暫時代理黑豹號船長的位置。”
“這！”
“當然不是讓他替代禦四家的位置，就算我們這麽要求了其他三家也不會接受，”凱瑟琳解釋道，“所以隻是船長。”
“禦四家誰當憑我們一家之言做不了主，但我們黑豹號自己的船長要誰來當別人就管不了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這等於放棄黑豹號禦四家的資格。我倒是沒什麽，”卡洛斯道，“但，船員們會同意？”
“我也不確定，”凱瑟琳垂目，“就看馴服賽曼這一點，能有多大的信服力了。”
契約魔獸在整個魔界都是稀有及神聖的存在。
不光因為珍稀魔獸的數量少，還由於要馴服一頭魔界的野獸是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畢竟魔獸生性高傲，目中無人，生來並不是用來給惡魔做寵物或是坐騎的。它們大多性情暴虐，遊蕩在第五層的荒野之上，放浪形骸，不受任何人約束。
能夠跟他們簽訂契約，使它們自願放棄自由的人，除了得是實力萬裏挑一的強者之外，還要有過人的地方。
雷奧顯然就是這萬中挑一的強者。
與此相對應的，黑豹的力量自然也不容小覷。
黑豹是船上奉若神明的存在，船隻甚至用此命名。
不光船上，整個黑海一看到這麵雙翼黑豹的旗幟，就足以震懾人心，讓人望風而逃。
話說回來，魔界有史以來還沒有主人前腳剛死，魔獸就跑去給別人當坐騎的先例發生過。
當然了，她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畢竟賽曼不會說話。搞不好隻是因為雷奧死了一時失了智，才讓別人趁機坐了上去呢。
不論真正的理由到底是什麽，總之城裏的船員們都看到了，必然會震驚加疑惑，到時候推波助瀾地讓他們相信林奇是魔王選定的天選之人就好了。
穩住了黑豹號，再進行下一步。
雖然決定除掉船員以外的目擊者，但肯定會有人看見，並將雷奧的死訊傳出去。
其餘三家可不管你們憑空出現的船長是不是騎得了黑豹，肯定會想盡辦法趁火打劫，瓜分雷奧生前擁有的一切。
他們要在其餘三家得到消息並趕來之前想好對策。
而目前最好的對策就是，溜掉.……
沒辦法，雙拳難敵六手啊。
她也希望能找到一個在這種局麵下保持雙翼黑豹號禦四家地位的萬全之策，但事實是，幾乎不可能。
“接下來的對策之後再想，”她道，“先進行第一步，把那幫目擊者解決了再說。”
“我覺得……”卡洛斯猶疑了一刻，開口道，“這些人，不殺也行吧？”
凱瑟琳抬起眼：“你心軟了？”
“不是，”卡洛斯否認道，“我隻是覺得殺不殺，沒什麽區別。”
“怎麽說？”
“你殺他們是為了保守雷奧已死的秘密，但是，”卡洛斯與她對視，“他們隻是看見賽曼載著別人在天上飛而已，並不會馬上猜出雷奧死了。再說，到時萬一其餘三家來了咱們還沒能想出合適的對策來，有這些人作證那個奴隸能夠控製賽曼，使他們暫時有所顧忌，不敢立馬出手對付黑豹號，不是更好嗎？”
凱瑟琳沉默了。
“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卡洛斯表情變得嚴肅，“這件事情背後，可能不止有特莉絲蒂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