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隱秘(二)
木雲曦聞言,臉色煞白,倏地身形不穩,差點摔倒在地。花墨漓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木雲曦此刻心中早已經是翻江倒海,她顫栗著,渾身一陣惡寒關粼不僅屠了木府上下,把木府燒成灰燼;還把木府女眷充入軍營、終身為妓、永不見天日;更令人發指的,他竟然把他那做過娼妓的娘親塑成觀音菩薩,永遠鎮在木府之上,接受世人叩拜和供奉,反倒讓木府冤魂永世不得翻身……
木雲曦指尖顫抖,暗自恨聲道“好歹毒的心思!這報複真可謂狠辣至極啊!”
鬼容緊接著蠕動了一下嘴唇,似乎想接著說下去,可是後麵的事情更讓他難以啟齒。
花墨漓和木雲曦對視了一眼,他們不明白還有什麽事情能比關粼視眾生為芻狗、讓芸芸眾生對他那娼妓的母親日日頂禮膜拜更令人發指的了。
可是,接下來鬼容說的事情,如同五雷轟頂一般,把屋內幾個人震在了原地,良久都沒有緩過神來。
原來,關粼自從在大殿之上敕封時受了辱,那“娼妓之子”的聲音就如同鬼魅一般如影隨形,讓他不得安生。
他去了邊關,如同泄憤一般,光明正大地殺了很多敵人,打了一個又一個勝戰,可是這“娼妓之子”的恥辱卻永遠都揮不去。
後來,他又回到京城,他不敢去看他的娘親,因為一看見他的娘親,他就覺得是個恥辱。
他把所有精力全都放在了報複當年那幾個阻斷他受敕封的官員身上,尤其是木凜霽。
隨後木府被屠,幾個官員世家被誅了九族。而關粼也如願升到了大將軍之要職。可是,朝野之上的一片肅靜,依舊抵消不了關粼內心的恨意;鼎盛的顯赫也依舊洗刷不淨關粼內心深處的恥辱。
他恨所有人,恨他的娘親,恨他自己。這種陰暗的想法在他腦海裏越來越肆意蔓延。
直到有一天,聖上下旨在京城修建一座觀音廟,大將軍關粼負責監督指揮。
關粼內心突然狂熱起來,他覺得機會來了,他似乎可以重新投胎一次了。他日複一日地掙紮著,糾結著,煎熬著……
最後,關粼實在是忍不住,就在一天傍晚,去了他娘親住的地方。
他一進門,就跪在了眼前這個一身素衣、洗盡鉛塵的婦人麵前,關粼痛哭流涕,悲痛地講述著這麽多年,因為背負著“娼妓之子”的罵名,他所經曆的痛苦和恥辱。
他的每一句話,每一滴淚,都像鐵釘一樣,一次又一次把他的娘親釘在了恥辱柱上。他的娘親臉色蒼白,多年前那些不堪回憶的種種,又浮現在眼前,讓這個本以為逃離了苦難的女人,又一次深深陷入了泥淖之中。
關粼的娘親閉上了眼睛,淚水順著她痛苦的臉龐流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母親的眼淚已經流幹了,孩子的哭鬧也力竭了。關粼從地上爬了起來,痛不欲生地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你要生我出來?如果我一生都要和恥辱、低賤為伴,為什麽你要這麽殘忍,把我生出來承受這一切?”
這句話像利刃一樣,刺穿了他娘親最後的希冀,他的娘親麵如死灰。
突然,關粼又跪了下去,他跪爬到娘親麵前,抱住娘親的腿,一臉誠摯地仰望著娘親,如同孩子一般說道“娘!我們不做那千夫所指的娼妓,我們去做那人人朝拜敬畏的觀音菩薩,好不好?”
關粼的娘親頓了頓,心疼地摸了摸關粼亂蓬蓬的頭發,輕聲說道“好。”
關粼一聽他的娘親答應了,就開心地站了起來,一手掐在他娘親的脖頸上,然後用力。他的娘親沒有掙紮,隻是勉強撐出一絲微笑,在最後的一刻,艱難地說了一句“粼兒,娘親是自己想離開的!這不是你的錯!”
關粼聽著這話,突然手一鬆,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可是,他的娘親卻是真的死了。娘親臉上那一抹勉強撐出來的微笑,依舊掛在嘴角,真的和觀音菩薩那悲天憫人的笑一模一樣。
關粼慌張起來,不停地搖晃著他的娘親,淒厲地喊著“娘!娘……”可是他的娘親再也不能一如既往地溫柔答應一聲“誒”了。
關粼像渾身被掏空一樣,癱倒在地。良久,關粼倏地爬了起來,衝著他娘親的屍體磕了幾個響頭,沉聲說道“娘,以後你就是眾生頂禮膜拜的觀音菩薩了!”
說完,就動手把他的娘親塑了金身,親自搬到了觀音廟。
一段時間,京城裏頗不太平。先是幾處勾欄院著大火,裏麵所有的人都死於非命,個個死狀慘烈。
後來又有很多喜歡流連煙花柳巷之地的男子,莫名其妙地失蹤,連屍體都找不到。
總之,有機會認識關粼娘親的人,都死了。
隨後,關粼又讓能工巧匠照著這尊菩薩像,再用純金打造了三十二尊菩薩像。自此,三十三尊菩薩日日接受香火供奉。
自從觀音廟建成之後,京城裏鬧得人心惶惶的各種慘案,突然銷聲匿跡了。老百姓們都覺得是觀音菩薩顯靈,保佑了這一方民眾。於是,觀音廟香火旺盛,善信絡繹不絕。
講到這裏,鬼容歎息了一聲,緩緩說道“你們知道那些失蹤的男子去了哪裏嗎?”
花墨漓等人尚在關粼弑母的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都迷茫地搖了搖頭,鬼容就接著說道“那些可能與關粼娘親有故的男子,通通被關粼秘密地抓到了觀音廟。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這些男子通通被關粼親手閹割了,那些割下來的命根子被關粼當著這些人的麵隨手喂了狗。
接著,這些痛不欲生的男子,就被關粼一刀一刀地淩遲了,然後丟進了廟門口那個大香爐裏燒成了灰。”
鬼容話音剛落,聽的人不免惡心作嘔起來。
鬼容也覺得非常不舒服,緩了緩,又說道“世子,你趕緊去那個瘋子引我去的地方,把那個年老男子和那個瘋子帶回來。他們是唯一的人證了。”
花墨漓不解地看著鬼容,疑惑地問道“你是說,關粼殺人時,這兩個人就在現場?”
鬼容解釋道“當時,關粼的娘親被關粼安排住在一處僻靜的居所。他的娘親平時深入簡出,基本上不與外人講話。
那個年老的男子,是負責給他的娘親送菜蔬和日常用品的。那天,那個男子因為送東西時,不慎把錢袋落在了院子裏,等他想起返回去拿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
他又不好再叨擾關粼的娘親,想著反正隻是在院子裏找一找,就悄悄地翻牆進去。誰知道剛好看見關粼跪在他的娘親麵前哭訴。
這男子也是個愛聽牆角的閑漢,就躲在窗下聽了一晚,直到看見關粼弑母,才嚇得趕緊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自此,這人就被嚇傻了,每日藏在水缸裏,念叨著‘活不成啦!活不成啦……’
那個瘋子因為探查觀音廟,親眼目睹了關粼殺人,然後淩遲,最後丟進香爐裏燒成了灰。
所以,世子,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去把這兩個人證帶回來。木府被屠,肯定跟關粼脫不了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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