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想賒賬

  破釜沉月，晨曦初照。 柔和的光線順著窗簾的罅隙，緩緩流瀉，印照在周萱蒼白的臉頰。 下一刻，她睫毛閃閃，沉重的眼皮掀開一道口子。 入目是明亮的房間，床頭前方白色人影搖晃，搗鼓著一輛小推車，和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周萱鬆了口氣，看來她沒死，那就好！ 隻要活著，她一定會報複回去！ “醒了？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正要換藥的護士看她醒來，關心地問。 周萱抬頭，還未來得及說話，病房門嘎吱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 林淵博長腿一邁走進來，將手裏提著的東西放到了床頭櫃。 “林先生，您回來的真及時，您女朋友剛醒呢。對了，我和您交代下注意事項，飲食先從流質開始絕對臥床休息一星期，禁止下床活動，防止肝斷麵破裂出血；在床上動動腳，防止下肢靜脈血栓……” 護士嘩啦啦說了一堆，最後還衝周萱眨了眨眼睛：“你男朋友對你真不錯，長得還這麽帥，好好珍惜喲。” “呃……”周萱抽了抽嘴角，窘迫的蠕動嘴唇，“他不……” “好了，你先休息，有什麽事摁鈴喊我。”不給周萱解釋的機會，護士一溜煙出了病房。 病房裏靜悄悄的，空氣裏充斥著刺激的消毒水味道。 周萱有些笨重地換了個姿勢，抬眸問道：“為什麽不否認？” “我沒承認。” 周萱:“……” 她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林淵博拉開藍色抽屜，從裏麵翻出一張撕開的筆記本紙業，遞給周萱。 周萱緩緩接過，瞥了白紙上，遒勁有力的黑色標題。 賠償額清單？！ 短短的一頁紙，周萱足足看了三分鍾，時不時抬頭望向林淵博，末了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沒那麽多錢。” 拋去醫藥費小十萬，昨晚的手表折算成現金十萬，及西裝外套，車內真皮椅子，人工費……零零總總她還要還七十多萬？！ 他怎麽不去搶！ “想賴賬？”林淵博雙手環抱，目光炙冷緊盯著周萱，仿佛要在她身上烙出一個大洞來。 意識到男人的危險，周萱不想為了這點錢和他敵對，急速的否認：“不是！” 咬著唇瓣，撐起身體抵在床邊，爾後一本正經補充道：“我想賒賬。” “咳、咳咳……”動作有些大，撕扯到傷口，身體疼的仿佛要裂開，胸腔不適劇烈的咳嗽起來。 林淵博絲毫沒有伸手幫一把的意思，冷漠地旁觀。 周萱繼續開口，姿態伏低，氣若遊絲：“我手裏沒錢。” 抬頭看了看男人麵無表情的臉，她放輕語氣又說：“我給你寫個欠條，等到我朋友來的時候，我再還你。” “咳、咳、咳咳” 林淵博眼皮動了動，凝視著她，卻始終緘默不語。 周萱當他答應了，緩慢向床頭櫃方向挪了挪，費勁地摸到紙和筆，吃痛地呼了口氣，認真撰寫起來。 豔陽悠悠升起，光線將屋子切成兩半，肉眼可見空氣浮粒飄揚。 柔軟的毛發，染上一層金黃色，小臉沁出薄薄細汗。 寫到一半，周萱抬頭問：“請問您叫什麽名字？” 林淵博內心攪動，收回停留在女孩身上的視線，別開了臉。 他不是個多管閑事，斤斤計較的人。 在周萱的事上，似乎……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