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離歌
如此倉皇狼狽的躲避，在我似乎還是第一次。我不能忽略自己的膽怯懦弱，自己的狼狽不堪。
一路來到衛生間，趴在洗手台上，竟然忍不住吐了起來。胃裏翻騰難受的感覺根本無法抑製，我好像還是第一次這麽劇烈而徹底的嘔吐，可是根本毫無辦法。就算把胃整個翻出來也沒有辦法抑製住這種難受的感覺。
我抬起臉，看著鏡子裏自己狼狽的模樣，那慘白的麵孔仿佛訴說著無聲的嘲笑。我打開水龍頭，衝掉穢物的同時也潑濕了鏡子，讓自己的麵孔變得模糊不清。
“嗯……”
隔間裏傳來壓抑的呻吟，極盡纏綿，一聽就知道裏麵所發生的事情。我並不驚訝，這種事情在這個地方並不稀少。就算是發生在眼皮子底下也不能表現出驚訝。
我洗好了臉，擦幹淨臉上的水，讓自己重新精神抖擻，接受外麵即將到來的挑戰。
鏡子裏的那張麵孔雖然依舊蒼白，可是因為經過捏掐，臉頰有了血色，很豔麗、也很堅定。
我走出去，再次發現李韻在等著我。她靠牆而立，獨自吸煙，優雅的長裙垂到腳邊，她總是穿著這樣看起來與這裏格格不入的衣裙。
我沒辦法無視她走過去，停下來，等待她有什麽話要說。
李韻足足吸完了整隻煙，才抬起頭看向我。
我注意到她眼睛裏冷靜的光芒，還有那揮之不去的涼意。
“我不是故意的。”我隻好主動說，“今天有些狀況，平常我不會這樣的。今天……今天……”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突然問她，“能不能借我支煙？”
我語音顫抖，神情焦慮，並且急切的望著她，真的很需要煙。
她愣了一下，隨後急忙掏口袋，從裏麵拿出了我需要的東西。
上一次抽煙還是在我第一次在酒吧工作那天，我告訴自己，自己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自己了。你已經長大成人，並且完全領略這個世界的可怖。那麽沒有任何應該膽怯和退縮，你必須要學會成年人的方式。
現在我還是需要一支煙，隻有它能幫我解決焦慮。
我顫抖著手吸完一支煙，然後看向李韻，隱隱的露出了笑容。
李韻盯著我，表情莫測難辨，然後她忽然說：“其實我不忍心讓你在這裏，因為我感覺到你和別人不一樣。”
我近乎嘲笑，“不一樣，哪裏不一樣，可以更不要臉嗎？”
她平靜的回答：“你要是可以不要臉的話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我吐出最後一口煙，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些事情可以控製，有些事情很難控製。我本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沒有我預想的那麽輕鬆。”
“你是說外麵那個男人？”她看向我。
我呆了一下，問：“他走了嗎？”
李韻回答：“他剛才一直在找你呢，叫嚷著要把我們這家會所關門了呢。現在不知道有沒有走掉。”
我幽幽的說：“你們要繼續把我關小黑屋嗎？還是把我藏在一個地方呢？”
我等待著結果，可她說：“你這話是嘲笑我們嗎？離歌，就算我們惹過你，那也不是針對你一個人，你不用記恨在心。”
我訝異，看向她，並沒有掩飾表情裏的驚訝。
她踢了踢腳邊的煙頭，說：“走吧，我帶你出去見他。”
我隱隱預料到了她的目的，不禁發出嘲笑，“該用的價值用完了就把我踢出去嗎？這可和當初讓我在這裏好好幹的說法不一樣。”
明知道他們不會和我講什麽道理，我還是要掙紮一番。
李韻平靜的說道：“你應該很清楚，現在不是我們不留你，而是我們根本護不了你了。你跟那位大少爺不管有什麽仇什麽怨我們都不會過問，甚至他馬上要帶你走我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我們隻想清清朗朗好好做生意。那位小爺是我們惹不起也不想去惹的。”
我沉默地聽著，思考過後明白這是擺在我麵前唯一一條出路。我既躲避不了也無法抗拒。
我點頭，同意跟她一起出去。
李韻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然後她不再猶豫堅定的帶著我出去。在後麵，隻能看到那優雅的步伐是如此動人又是如此冷酷。
徐效良果然在等著我，看到我一出現，他很輕的笑了，似乎是看著自己的獵物終於鑽進了籠子裏。
我不願與他對視，別開了臉。
徐效良抬起我的下巴，96依然是他招牌性的戲謔笑容。他說：“找了你這麽多天，原來你躲在這裏。小離歌，你可真夠調皮的。”
我抿緊嘴，我什麽時候成了小離歌了，而且什麽時候調皮過？這個人……我決定堅持一貫的政策，不與他計較。
他得不到回答，不死心的捏著我的下巴，與我對視著，目光中的戲謔毫不掩飾。
我發現自己在期待他說些什麽，這種焦慮心情隱秘地折磨著我，讓我十分不安。
“你來這裏幹什麽？”為了扭轉局麵，我決定主動問他問題。
他撇了撇嘴角，“這種地方，除了娛樂還能幹什麽？當然是來找樂子了。”
好像我問了一個很多餘很無趣的問題，不過我很快就讓他知道，這個問題有多尖刻。我問：“你不是應該在討好雷敏嘉嗎？怎麽有空來這裏？你不怕她生氣嗎？”
捏在我下巴上的手指忽然收緊，徐效良表情陰沉下來，近乎狠戾的命令：“不準提到她！”
嫌說一遍還不夠，他再次命令：“不準你在我麵前提到她！一次也不準提！”
除了在他麵前，我還能在誰麵前提？不在失敗中爆發，就在失敗中變態。我相信徐效良是真的又一次碰到了釘子，可是對他卻沒有多少同情。他明顯直到這個結果還是義無反顧的撲進去，早就應該做好了這個準備。
可是這樣失態，他還是高估了自己承受失望的能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