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人情
宋寅：“應該算是吧，天天一起出來吃吃喝喝，一般朋友不會是這樣吧？”
張曉曉撇了撇嘴：“沒聽她說過。感覺她提黃總比提你都要多。”
宋寅：“黃總是她的一個假想對象，我是實打實的。你說黃總會跟看上她？不可能的！最後還不是想起我。”
張曉曉：“你心可真寬啊，你就不吃醋？”
宋寅嗬嗬一笑：“我也是邊走邊瞧啊。再說了，誰還沒有個夢中情人啊，我還想找湯晶晶那樣的呢。”
張曉曉：“搞不懂你們這些90後心裏都是怎麽想的，還邊走邊瞧。”
“曉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張曉曉回頭一看，是馮森的母親。雖然離婚之前雞飛狗跳，但是離婚後，因為接送文文，兩個人也見過不少次，所以碰上了並不尷尬。張曉曉走了過去。
馮母：“曉曉，明天有時間嗎？”
張曉曉：“怎麽了？”
馮母：“文文你要不要帶過去？”
張曉曉：“怎麽了？你有事啊？”
馮母：“他們你姐姐沒跟你說嗎？”
張曉曉反應過來了。嗬嗬，他真結婚了。就在明天。她的心像灌了鉛一樣，忽地一下沉下去了。說是不愛了，畢竟多少年青春喂了狗，心裏還是酸酸的。但是這個時候，她必須精神抖擻，不能讓她前婆婆看笑話。
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哦，說了，行，我去接，晚上下班就去。”
馮母小心翼翼地說道：“你不要不高興，本來想請你姐姐的，她不太高興一樣。我們也是沒辦法，帶肯定能帶，我還不是考慮到對孩子的影響，沒辦法跟他說這個事情。”
張曉曉故作輕鬆地說：“沒事，我姐姐就是直性子。謝謝你為文文考慮那麽多。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會跟他好好解釋，讓他盡快適應新家庭。”
馮母有些吃驚，說道：“這就好，我還怕你不高興，生馮森的氣呢。”
張曉曉僵硬地笑著：“嗬嗬，都過去了。人總要向前看嘛，是吧？”
馮母向宋寅看了看，嘟囔道：“你們是向前看了，就是苦了孩子了。”
張曉曉被這一搶白，半天沒說出話來。
馮母：“聽說你找了不錯的工作，那你好好上班。不要”馮母欲言又止。
張曉曉：“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那是我同事，一起出來調研的。”
馮母有些將信將疑地說道：“那就好，靠誰都不如靠工作。行了，我走了，晚上早點過去吧。”
張曉曉：“嗯。”
看著馮母的背影，張曉曉歎口氣：一家人的時候，鬧得那麽僵，現在沒關係了，反倒是能在一起客客氣氣說話了。
下班以後，項目上看房的客戶陡然間多了起來，張曉曉想起自己要去接文文，決定去樓上跟楊總和白總監囑咐一聲，讓他們安排多一些人加班。還沒到樓上，就看到楊總他們正準備下來。
白明宇：“走，張助，一起去吃飯。”
張曉曉：“去哪裏吃飯？不是有工作餐呢嗎？”
楊總嗬嗬笑道：“你立了大功，給你慶個功。”
張曉曉尷尬地笑笑：“現在慶什麽功？成不成功還不一定呢！”
白明宇：“走吧，張助，今晚吃的是淮清最正宗的粵菜，一起去見識見識。”
看情形，應該是供應商請的，雖說項目上也有錢招待，但是有限的費用，請相關管理部門的人都不夠，不會舍得自己去吃的。
張曉曉：“白總監，有個事情要跟你說一下，昨天的影院廣告好像有效果了，下麵來了好多客戶，我看，是不是再加點人。”
楊總和白總監到大廳一看，也開心得不得了。楊總笑嗬嗬地說道：“不錯，真不錯。不過，再忙也得吃飯啊，張助。”張曉曉也不想掃興，隻好說道：“那銷售員總得加一些吧！”
白明宇為難地說道：“昨晚發了一晚宣傳單頁，今天我就讓他們早點回去了，我們做管理的也要人性化呀是吧？”
張曉曉：“也就這幾天吧，你說總不能費勁心機找客戶，結果客戶來了卻沒人接待吧？再說了，公司領導也已經熬了兩晚了，說辛苦，大家都辛苦，是吧？”
白明宇一臉世故的笑：“領導辛苦是應該的，畢竟掙得多，你讓普通員工有這麽高覺悟，怎麽可能？”
話說到這個地步，張曉曉心裏有點不舒服：“按道理說你們掙得也不少，留下來加班也是應該的吧？銷售員是按提成拿錢，我覺得你的想法不能代表銷售員，你通知下，自願加班，願意來就來，不願意就算。”
白明宇感覺到了張曉曉的不悅，連忙說道：“好，我這就通知。”
臉色擺過了，張曉曉心裏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雖然對白明宇這樣的領導，有些怒其不爭。但是以自己的角色，在這裏發火，有些喧賓奪主。而且，自己作為員工，也很討厭加班。
看到楊總和白明宇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轉來轉去，張曉曉心裏有點不落忍，與其讓他們人在曹營心在漢，不如讓他們去吃飯。跟人家約好去吃飯，不去可能也不太好。
“楊總，你們跟客戶約好去吃飯，不去不合適，這裏有我看著，你們放心去吧，有什麽我給你們打電話。”張曉曉笑著說。
楊總如釋重負，客氣地說道：“要去一起去吧，你也辛苦了，還是先去吃一口吧，你不吃，我們哪裏好意思去吃？”
張曉曉：“我下午墊了一口，暫時還不餓，你們去吃吧，別跟我客氣。”說完，她懶得再跟他們客套，去忙自己的了。
宋寅湊過來問道：“他們去哪裏了？”
“供應商喊吃飯的吧。”
“有沒有搞錯，這麽忙，還有空去吃飯？供應商的飯哪天不能吃？”
“你隨他們去吧，強扭的瓜不甜。”
“這幫老油子！”
忙了一會，張曉曉欣喜地發現，已經有幾個銷售員趕了過來。她心裏稍稍放鬆了點，再多來幾個銷售員，自己就可以走了，答應早點去接文文，這都過了一個小時了。
正在這個時候，電話響了。是黃子軒。
“曉曉，在哪裏呢？”
“還在項目上，下班後來了不少客戶，幫著接待接待。”
“哦，那我們也去看看吧。”
“算了，我馬上就走了。”
“我去接你。”
張曉曉剛要說不用，忽然想起來自己是坐宋寅車過來的，沒車開去接文文。正猶豫著，電話已經掛斷了。
剛要繼續去忙，忽然想起楊總和白明宇還在吃飯。如果黃子軒發現他們不在項目，肯定會對這兩個人不滿。如果是他一個人過來，自己還可以勸兩句，要是一幫人過來，局麵就由不得她了。
他們兩個被罵，張曉曉並不介意，甚至覺得是活該。但是鑒於剛才的事情，他們有理由懷疑是張曉曉告的狀，這個她就說不清了。這點情商張曉曉還是有的：何不順水推舟做個人情呢？
她給楊總打了電話，說是黃總通知她會過來，問他們要不要回來。就在黃子軒踏入營銷大廳之後，楊總和白明宇也趕到了，白明宇還衝張曉曉感激一笑。
張曉曉等黃子軒和楊總問候完了之後，借機上去和黃子軒請假：“黃總，我今晚想要先回去，家裏有點事情。”黃子軒一臉你又要出什麽幺蛾子的表情，張曉曉有些內疚，今晚就黃子軒一個人過來，分明是衝著她來的，但是自己實在不能再等了。
白明宇連忙說道：“你去吧，張助，已經很晚了，我們帶黃總去看看就行了。”
宋寅也關切地問道：“要我送你嗎？”
張曉曉笑了下，回道：“你有空就送，沒空我打車回去。”
宋寅：“那我還是送你吧。”
張曉曉要去馮森家，和宋寅並不順路，宋寅要專門送她，然後自己再回家。張曉曉有些不好意思，心裏不好意思，但是嘴上仍不放過調侃他的機會。
“今天怎麽這麽好送我回家？”
“我發現……曉曉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我怎麽就不能送你回家？”
“按照你的性格，你不應該放棄這個無限接近領導的機會啊？”
“我也想無限接近你啊。”
“宋寅，你今天有事兒，有什麽你直接說吧，那些違心的恭維話就別說了，直奔主題吧！”
宋寅嘿嘿笑了笑：“我就是想跟你打聽打聽成立區域公司的事兒。”
張曉曉：“你有跟我瞎扯八扯的功夫，不如去問問黃總，雷總或者湯主管，哪個不比我強？”
“不是，你靠領導那麽近，平時他們閑談的時候，你總能聽到一些吧？”
張曉曉從來不覺得宋寅是她可以交心的朋友，加上她對成立區域公司的事情確實不是太知曉，索性一句話回絕：“沒聽到過。真的，你不如直接去問。”
宋寅無奈道：“嘿嘿，不瞞你說，我打聽過，領導說了些無關緊要的套話，其他啥線索也沒有。我以為你能透露點呢，畢竟咱們也算是朋友，對吧？”
張曉曉心裏不屑道：這個時候就是朋友了，劉月倒黴的時候，他在隔岸觀火，誰能要他這樣的朋友？
“真的不知道，不過你們這個級別的人，黃總應該能說上話的，你在他麵前好好表現就是了！”
宋寅遲疑地問：“那你說，我要去給領導送禮嗎？”
張曉曉撲哧笑了：“你送啥他沒有？人家那家庭，啥沒有？”
宋寅不屑的口氣：“這你就不懂了吧，他有什麽都無所謂，關鍵你送什麽。你以為領導收你的禮是因為缺嗎？不是！送禮是對領導表忠心最有效的方式。你送東西給他，表明你願意效忠他。他收下你的禮，表示他願意收你為心腹。”
張曉曉半信半疑地瞪大眼睛：“聽君一席話，顛覆人生觀啊，高明！”
宋寅：“那你說……我送什麽比較好？”
張曉曉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沒有經驗。你挑值錢的送著看唄。”
宋寅悻悻地說道：“之前送過，沒收……”
張曉曉：“誰？黃總？”
宋寅：“嗯。”
張曉曉哈哈大笑。這倒是符合黃子軒的性格了。
“你今天這麽有誠意。那我指點你一下。”
“好，好，你說。”
“依照我對黃總的了解，你跟他談錢，不如跟他談理想，談抱負。他一不缺錢，二還清高，你送錢啊物啊，反倒是讓他反感。”
“你的意思是我送禮送錯了？”
“確切地說，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宋寅歎了口氣。
接到文文以後，張曉曉打車回了自己住處，她沒請宋寅等她，即便回程兩個人是順路的，她不想和其他同事囉嗦自己的私事。
還沒到家，黃子軒電話來了。
“怎麽了，家裏什麽事情？”
“我今天把文文接回家了。”
“為什麽？”
“有空再和你說吧。”
張曉曉當然不能當文文的麵，聊馮森結婚的事情。
“那今晚……”黃子軒支支吾吾地問。
“已經很晚了。你早點睡吧，這兩天你也很辛苦。”張曉曉想起昨晚的深仇大恨，禁不住鼻子哼了一聲。
“哦。”黃子軒聲音裏滿滿的失望。
“嗯。”張曉曉回答得很敷衍。
“那明早……”黃子軒繼續追問。
“明早我要起早送孩子上學，假如有點遲，就請黃總關照一下。”
“嗬嗬，好的。你跟我客氣……”
張曉曉不等他說完，匆匆掛斷電話。說實話，她心裏還是很甜蜜的，從黃子軒支支吾吾的話語裏，她聽出了失望的味道，證明他心裏還是很在乎她的，甚至，有些粘人。
第二天一大早，張曉曉準備得很充分，送完孩子上學，到了公司，還有很長時間才到上班時間。
一進黃子軒辦公室，張曉曉驚訝地發現宋寅正坐在黃子軒對麵。張曉曉一邊假裝倒咖啡，一邊偷偷聽二人交流什麽。宋寅可能真的是來和黃子軒談理想的，想到這裏，她覺得很搞笑。
張曉曉進來以後，發現宋寅把聲音壓得低低的，她根本聽不見。她準備借送咖啡的契機，去長長見識，誰知道宋寅見她過來後，索性不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