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湯氏
聽說是新京集團的人，湯永年的表情緩和了一些，但是仍有些不悅：“新京集團的人？那為什麽不直接去辦公室找我，在地下室幹什麽？”
雷雨一臉歉意地賠笑：“抱歉，湯董，您秘書說沒有預約不可以進，但是我又比較著急。所以才在這個地方等您，請您諒解。”
湯永年轉身對助手說道：“你給這位先生預約一下明早的會麵，今天太晚了，我有點累。抱歉哈，小夥子，我年級大了，要回去休息，明天吧。”
雷雨連忙掏出名片，遞給湯永年的助手：“謝謝，麻煩您了！”
車上。
助手：“董事長，您確定明天要見這位先生？現在可是風口浪尖上，他們過來肯定是找您幫忙的。”
湯永年：“新京集團落難，我們卻閉門不見客，會落人口實。再說了，這個困難也是眼前的，遲早他們東山再起，現在不幫，到時候我們哪有臉再見人家？”
助手：“可是他們的困難我們也幫不了啊，那邊的資金漏洞不是一個小數目！”
湯永年：“幫忙不一定要傾盡全力，但意思一下總歸要的，我們不能讓人講出什麽不是來。再說了，新京集團也有我們的股份，我們也有義務。”
助手點點頭：“還是董事長有遠見董事長，這個雷雨並不是總部的人，而是新京集團淮清城市公司的一個副總，那您也要見嗎？”
湯永年：“淮清？小李，把名片給我看看！”看完後，湯永年把名片遞還給助手，接著說道：“小李，你聯係一下他，約他十分鍾後在我家門口的咖啡館見麵。”
助手疑惑地看著湯永年：“好吧，董事長。”
雷雨從地下室慢慢往回走，剛才一陣狂奔，加上第一次單獨麵對湯永年，比較緊張，現在他已經是渾身大汗，精疲力竭。遠遠地看見一輛警車停在自己的車旁邊，確切地說是黃子軒的車旁，他又連忙小跑過去。
雷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有點急事，我馬上開車。”
警察上下打量著他，厲聲說道：“有急事也不能把車停在路邊，你這過來的還算及時，要不然我就叫拖車來拖走了。”
雷雨賠笑道：“抱歉哈，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警察：“駕駛證呢？拿過來，說多了也沒用，該罰款還是要罰款的。”
雷雨點點頭：“行，行，絕對服從！”
警察拿過駕駛證仔細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雷雨，問道：“這是你的駕駛證啊？”
雷雨疑惑道：“是的，怎麽了？”
警察把駕駛證還給他：“好了，你可以走了。大晚上的都不容易，下次注意一點。”
雷雨喜出望外：“謝謝警察同誌，現在警察執法挺人性化的，說實話，我第一眼見你就覺得特別親切，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一樣。”
警察笑了：“行了，別貧了，趕緊走吧。”
警察目送著雷雨離開，另一個胖胖的警察走了過來：“怎麽讓他走了？”
警察：“唉，我高中同學。”
胖警察：“呦，真的假的？那不多聊兩句的？”
警察：“關鍵人家壓根沒認出來我，就是說我麵熟。”
胖警察：“一開始你不是也沒認出來他嘛！你們這些高中同學都是塑料兄弟啊！”
警察：“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家現在開著幾百萬的車，我也不好意思認啊。好吧，趕緊走吧。”
雷雨開著車，一路向前狂奔。剛才湯永年的助手打電話過來，說現在就要約見麵。湯永年主動說想見麵，那就有機會。不管怎麽樣，他要抓住這個機會。在這個城市裏，他可以用的關係不多，湯永年算是最重要的一個。
湯永年待雷雨坐定，主動給雷雨倒了杯茶，慢慢說道：“不知道你們年輕人愛喝什麽，我們年級大了，就愛喝茶，跟我們這些老年人打交道，你也就跟著嚐嚐。”
雷雨連忙說道：“我都可以！”
湯永年笑了笑：“那你說吧，找我什麽事情？”
雷雨深吸一口氣，整理下思緒，說道：“新京集團的事情，湯董肯定是知道的。如今，我們黃董事長的大兒子黃子軒也跟著進去了，已經有好幾天時間了，我想請湯董關心一下，黃子軒跟新京的關聯不深，應該可以保得住的。我知道，湯董在北京也是可以呼風喚雨的。”
湯永年連連擺手：“年輕人，不要亂說話，在北京能呼風喚雨的人，你我都見不到！”
雷雨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湯董教導的是！”
湯永年：“其實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樣的，我和黃偉才也是多年兄弟，也很想幫他。隻不過，我在北京，也是大海一粒沙，心有餘而力不足。”
雷雨有些失望地說道：“可是，黃董事長已經進去了，估計出來也需要一段時間。新京集團現在股票暴跌，資金周轉困難，迫切需要黃子軒出來主持大局。也許別的忙您幫不上，但是黃子軒並沒有涉案，您是不是可以幫幫他？”
湯永年：“沒有涉案，怎麽會出不來？再說了，我們經商的人，哪有權利幹涉公安係統的決定？”
雷雨：“可是湯董事長，您不知道的是，黃子軒之所以到現在沒有出來，是為了保護您的女兒湯晶晶。”
湯永年警惕地說：“什麽意思，跟晶晶有什麽關係？”
雷雨：“黃子軒之所以會被警方帶走，是因為在黃董事長的手機裏發現了一條黃子軒的信息，那條信息裏，提到某位大領導被雙規的消息，讓他父親要小心。而這條消息，據我所知，是湯晶晶告訴他的。”
湯永年正色道：“那又怎麽樣？”
雷雨：“警察之所以扣留黃子軒，是因為他們要追查是誰走漏了這條消息。”
湯永年倒吸一口涼氣，打量著雷雨：“所以呢，你今天來，不是以晶晶好朋友的身份來和我敘家常的，而是用晶晶來要挾我，幫助黃家？”
雷雨一愣，原來湯永年並非對他一無所知，他有些驚慌失措，結結巴巴地說道：“董事長，你也知道我、子軒和晶晶三個人是多年的好朋友，無論是誰今天遇到這樣的困難，我們都不會袖手旁觀。話說回來，子軒不僅僅想保護晶晶，其實也是想保護您，畢竟，這個消息晶晶不過是傳達一下。”
湯永年放下手中的茶杯，沉思了很久，心裏對雷雨的話有些不爽，但是又害怕他真的做出莽撞的事情。他緩緩說道：“子軒是我的晚輩，我有能力的話，我肯定會去救他。不過，我的能力有限，成不成也要憑運氣了。”
雷雨感激地說道：“謝謝董事長，隻要您願意幫忙，我們已經感激不盡了。”
湯永年站起身：“好了，不早了，我要早點回去休息了。”
雷雨起身微微彎腰：“好的，謝謝您，您慢走！”
湯永年走了幾步，又轉身走回到雷雨身邊，說道：“其實，我今天對你比較感興趣，但是你有些讓我失望！”說完，他轉身大步走出咖啡館。
雷雨站在原地，呆呆地回味湯永年的話：對他比較感興趣？是什麽意思？
星期六一早，雷雨開車前往黃家。雷雨是黃子軒多年好友，但是因為黃子軒和家庭的關係並不和諧，所以他對黃家並不熟悉，僅僅是見過幾麵。
但是他還是想去黃家看看，黃家的人脈，黃太太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盡管他對黃太太印象並不是太好，不過他和黃太太的利益點是一致的，都是想救黃家。
黃太太聽說他過來，親自出門來迎接，站在門口微微笑著，笑容裏帶著疲憊和憂愁。
黃太太：“快進來吧！”
雷雨：“好的，謝謝黃太太！”
黃太太用右手輕輕地推著雷雨的後肩，柔聲說道：“還是叫我阿姨吧。”
雷雨側臉看了看黃太太，即便是她很憔悴，依然掩蓋不住美麗的臉龐。按照年齡推算，黃太太也有四十大幾歲了，但是看上去像是不到四十，阿姨他實在叫不出口。而她作為黃子軒的後媽，雷雨對她有一種排斥感。
雷雨：“叫習慣了。再說，您這麽年輕，把您都叫老了。”
黃太太：“你是子軒的朋友，叫阿姨顯得親切。”
雷雨隻好叉開話題：“我今天來，是為了子軒的事情。子軒的情況比較簡單，隻要有關係疏通一下，出來是沒有問題的。”
黃太太：“我也很著急，老黃的關係都是他自己維係的，我平時也不太管他外麵的事情，我現在也不知道找誰。我也托親戚在問，不過老黃的案子怕是……”話沒說完，黃太太搖搖頭，紅了眼眶。
雷雨：“董事長的案子比較複雜，我們是不是考慮先救子軒出來？”
黃太太一愣，隨即點點頭：“也是！”
這一細微的表情，被雷雨看在眼裏。他們的利益點雖然是一致的，不過，黃太太更關心的是董事長，而他更關心的是黃子軒。
雷雨：“黃太太，董事長現在一定也很關心新京集團的安危，如果我們能先把子軒救出來，由他來主持新京大局，那對整個新京集團也是好的，董事長知道了，也要欣慰一些。”
黃太太：“你說的這些我也考慮過，我也讓黃子皓馬上從國外回來，我們做兩手準備。”
這下輪到雷雨愣住了，他差一點忘了黃子皓了，在他的印象中，黃子皓還是一個孩子，現在想來，這個孩子現在也有二十二三歲了，到了可以上班的年紀。
雷雨：“子皓快畢業了吧？”
黃太太：“今年正好畢業，本來也打算讓他今年回國工作的，先培養培養，趕上這個時候，不行也要趕鴨子上架。”
雷雨：“哦。”
黃太太看著雷雨的表情，隨即又話鋒一轉：“不過子皓還嫩一點，當然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子軒趕緊出來。”
雷雨：“那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黃太太搖搖頭：“我托子皓舅舅在周旋，但是還沒什麽消息。你也知道，我畢竟是女流之輩，所以，有什麽消息你要跟我多溝通，有什麽我能做的，你直接和我說。”
雷雨有些失望，他不知道黃太太是真沒有能力還是不想救，畢竟，她自己的親生兒子還等著上位。黃太太表麵看柔柔弱弱，一無所知的樣子，但是講起話來不慌不忙，思緒很清晰，讓他有點看不透。
雷雨的手機響起。
雷雨：“喂，周律師您好！”
周律師：“雷總，公安局通知我去辦手續，接黃總出來，您要不要一起過去。”
雷雨喜出望外：“好，我現在去接你！”
雷雨掛了電話，高興地對黃太太說道：“黃太太，我現在去接子軒出來，有空再聊吧！”
黃太太：“真的嗎？太好了，那你是找到什麽關係了嗎？”
雷雨想了想，然後搖搖頭。黃太太失望地說道：“好的，要是老黃有消息，你也幫我打聽下，麻煩你了。”
雷雨點了點頭。
陪同周律師辦好手續，一位工作人員把隨身物品交還給雷雨，雷雨轉身看到黃子軒從裏麵出來，心裏不禁一酸。黃子軒一向是幹幹淨淨的白麵書生模樣，如今也是滿麵灰色，胡子拉碴。看見雷雨，黃子軒滄桑一笑。
車上。
從上車開始，黃子軒一直看向窗外，心事重重。好半天，才淡淡地說道：“我的手機呢？”
雷雨：“沒電了，已經關機了。”
黃子軒：“那最近有人找我嗎？”
雷雨：“淮清那邊，郭飛來了幾個電話，關心你的情況，我跟他就說你家裏有點事情。不過現在董事長的事情，新聞已經出來了，他們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現在公司股價暴跌，你現在擔子很重！”
黃子軒：“其他人呢？”
雷雨：“其他人，什麽其他人哦，其他沒有人找過你。”
黃子軒有些失望地閉上眼睛，靜靜地靠在椅背上。在裏麵的幾天，警察待他很客氣，但是畢竟不是什麽真的座上賓，這讓生性驕傲的他淡了性子。更沒想到的是，在裏麵還害怕她因為自己失聯而著急，如今看來，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這讓他有些大失所望，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終究和以前沒什麽兩樣，每次都是雷雨這個好基友陪伴在自己身邊。黃子軒這樣想著，又心酸又溫暖，卻也有些不甘心，於是輕聲說道：“等開機了，把手機拿給我看看。”
雷雨笑著點點頭：“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