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忠告

  雷雨看不下去了：“行了，別作賤自己了！也許他有自己的苦衷吧。不過這一切也沒什麽不好，他們本來就是珠聯璧合的一對，我們應該替他們高興。”


  張曉曉恨恨地說：“我既沒有你那麽高尚，也沒有你那麽變態，我要詛咒他們。就算他有苦衷，為什麽不直接跟我說？至少讓我有一點心理準備吧？”


  雷雨：“像你這樣的女人考慮的都是眼麵前的事情，子軒要考慮的是整個集團的事情，不一樣！”


  張曉曉不屑地說道：“是，你境界高，什麽都能拱手相讓。”


  雷雨無奈地說道：“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反對嗎？我反對有用嗎？我何必那麽不識趣？”


  張曉曉：“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樣的人，總喜歡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批評別人。”說完，她又流下淚來，嗚咽地說道：“可是，我竟然也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說白了，就是不自信唄，你也不自信，我也不自信！”


  第二天一大早，宿醉的張曉曉頭痛欲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無聊地翻看著手機。人資部連張曉曉總共就5個人，坐在辦公大廳的東北角，是一個玻璃封住的小空間。作為主管，張曉曉坐在最後麵的位置。本來業務就沒上手，再加上身體不舒服，她如坐針氈。


  一上午，她被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包圍著，有失戀的傷痛，也有些屈服於命運的疲倦，還有些疑惑，沒有聽到他親口對自己說，心裏總有些不甘。還有對自己的提拔，有一點點開心。工作有十幾年了，總算坐上手下管著幾號人的位置了，開心中帶著一絲悲涼。


  他曾經和她說過，要她給他三個月的時間。她思來想去，這會不會是他給她的暗示？她是一個慢熱的人，分開的痛苦還未侵入她的骨髓。她就借著這三個月之約的借口，繼續麻醉自己，也許三個月以後，一切都會改變。


  左側的張非，看張曉曉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樣子，欲言又止好幾次，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她：“張主管，心情好像不大好啊？

  張曉曉：“哦？嗬嗬，昨晚睡得太遲，有些不在狀態。”


  張非笑著說道：“你剛上任，我們應該給你接個風啊，是不是？”


  前排的張麗娟和張靜聞言也起身轉過頭，張麗娟：“說起來也是緣分啊，你看看我們部門，除了黃婷婷，都姓張。”


  張曉曉看了看前麵的黃婷婷，她的背影猛地一顫，然後站起身，向廁所方向走去。從昨天人事宣布到現在，她們的關係仿佛又回到了剛剛認識時候的樣子，禮貌客套但是又生分。張曉曉歎一口氣，不知道如何去修複這樣的關係。


  中午，張曉曉不想吃飯，直接開車去了市醫院，她聽說孟麗麗在這裏住院。看到孟麗麗的第一眼，她內心有了些許安慰。孟麗麗整個人精神狀態很好，沒有自己想象得那樣萎靡不振，她拖著凳子坐到孟麗麗身邊，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癌症病人免疫力差，要避免感染。但是又不能離得太遠，以免讓人覺得有距離感。


  張曉曉微微笑著說道：“孟總，我覺得你的精神蠻好的，一點都不像生病的。”


  孟麗麗也笑著回道：“是嗎，我就是樂觀，不過”她忽然摘下了自己的假發，露出光光的頭，“你看我這樣還好嗎？”


  張曉曉呆若木雞，眼淚向眼眶湧去，她拚命克製自己的情緒。一個天生愛美的人，一下子要失去自己的作為女性最寶貴的胸部，還要失去自己的秀發，何其殘忍！


  孟麗麗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對化療藥物比較敏感，剛開始化療，就掉頭發，我想與其讓它慢慢掉，不如先剃光了。”


  張曉曉：“化療是不是很難受？”


  孟麗麗一下子黯然了：“是，生不如死。不過比起痛苦，活著更重要，我還有未成年的孩子，還要看著他長大。曉曉，生病了以後，我有很多感悟，不過現在說起來都太遲了，但是我對你有一個忠告！”


  張曉曉：“什麽忠告？”


  孟麗麗：“要愛惜自己的身體，這一點，我就不跟你重複多少了。還有就是要經常檢查自己的身體，至少每年一次吧。我上次體檢的時候，發現自己胸部有鈣化，醫生讓我帶著觀察。過了兩個月，我忽然發現身體沒勁，手抬不起來，我當時就想到這個事情，立馬去檢查了，結果如果不是那次體檢，我可能不會這麽警覺。”


  淮清城市公司總部。n天後。


  最終，黃子軒代表新京集團與湯永年的湯氏集團簽定了對賭協議。所有的條件，都參照了黃子軒的原始協議。以周總為代表的董事會，沒少阻攔，但是最終，董事會還是通過了這項決議。


  因為黃子軒的對賭協議，最大的輸家是黃子軒自己，新京集團其他股東利益不會有任何損失。第二大輸家可能就是湯氏集團。


  一旦新京集團的年收益同比增長低於30，那湯氏集團五個月後，隻能拿到百分之十的利息，而本金要在一年後歸還。從協議上來看，湯氏集團不管輸贏，都會有收益，但是向外投資500億元對湯氏集團來說意味不一般。


  湯氏集團主要是珠寶和地產兩塊。珠寶經營的富餘資金還是比較多的，大概有300 億元。但是地產這一塊，主要依靠的是珠寶的富餘資金和銀行貸款，本身流動資金也比較少。


  給新京集團投資500億元，意味著湯氏集團地產板塊發展會受到很大製約，甚至會停滯不前，產生致命威脅。這一點，湯永年心裏很清楚，但是他想要吃掉新京集團的決心太大，誰也阻止不了他！他隻想成為贏家！

  作為條件，湯氏集團向新京集團派駐了兩名管理人員，一個是到行政部任職副主管的湯晶晶，還有一個是到財務任職的副主管王藍。王藍在湯氏集團也是個傳奇人物，原來她就是一個沒有背景的小會計，因為善與見風使舵，工於心計，提拔的速度很快，當然她很勤奮，愛學習也是出了名的。


  這天晚上的酒會，新京集團幾位副總都沒有參加。新京大酒店本來在大廳裏舉辦的酒會，臨時改到了小廳。因為新京集團出席的人比較少，一圈酒喝下來，黃子軒已經微醺。這時候，王藍端著酒走了過來。


  今天黃子軒是第一次見王藍，她個子極其嬌小，皮膚微黑，眉心有顆黑痣，看上去很精明，和別人講話的時候，眼珠子一直轉個不停。


  王藍：“黃董事長，初次見麵，以後就要在您手下做事了，請您多多關照。”


  黃子軒微微笑道：“久仰您的大名，王總，你以後就是我們公司的財神爺，不僅僅可以給我們公司帶來很多資金，我也希望你能管理好這些資金。我們這次跟湯氏集團的合作，很多其他高層是不同意的，包括你們那邊，很多人都是持懷疑態度。我力排眾議，達成這次合作，所以，我希望你能幫助我，搞好這次合作，讓這些不支持的人看一看，我真的是想實現黃湯兩家集團共贏的。”


  王藍：“黃董事長，聽到您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我隻是希望新京集團不要因為我是湯氏集團的人，就對我另眼相看！”


  黃子軒：“這點你放心！”他轉身對at招招手：“過來！以後王總想要參與公司哪些活動，你可以直接安排。如果誰有什麽意見，你也可以直接跟我匯報。當然，您是以財務副總管的身份過來的，我覺得你的職權範圍還是要固定在財務部，也不要讓我為難嘛！”


  王藍連連點頭：“黃董事長說得是。來，我敬您一杯，我先幹為敬。”說完，她一仰脖喝光了杯子裏的酒。


  黃子軒顯然是被驚到了，沒想到她看似嬌小的模樣，酒量也不小呢。既然對方女士喝了，自己作為男士不喝顯然說不過去，他分兩口把杯中酒喝下，拉著at，狠狠地掐了他一下。at有些愕然，見到黃子軒正看著湯晶晶，於是他端起杯子，向湯晶晶走去。


  at：“湯主管，黃董事長喝多了，您看看，是不是要送他回去？”


  湯晶晶回頭看到了黃子軒的模樣，連忙跑過去攙著他。


  第二天一大早，黃子軒來得有些遲，一臉疲憊的模樣。at過來倒了杯茶，關切地問道：“黃董事長，昨晚太操勞了嗎？”


  黃子軒聞言，拿起桌上的文件向at砸去：“我讓你找湯晶晶解圍，誰叫你安排她送我回家的？”


  at一臉無辜：“怎麽了，你就丟我一個眼神，我哪裏知道你說的什麽意思？再說了，我安排你未婚妻送你回家，有什麽不妥？”


  黃子軒歎口氣：“我一夜沒洗澡沒上廁所。還要裝睡。”


  at哈哈大笑：“搞不懂，送上門的肥肉，你不吃。再說了，你裝一天好裝，我看你能裝多久？”


  黃子軒冷笑道：“你說得容易！那這樣，我倒是覺得晶晶是比較單純的，不是我的威脅。你去，搞定那個王藍，那個女人看著都精明，我覺得她會是我的威脅！”


  at難以置信：“我去搞定，怎麽搞定？她看人的眼神，就好像光一樣，能把別人看透！我哪裏是她對手！”


  黃子軒：“這還要我教你嗎？”


  at不滿地大叫：“我才不呢！那個女人看著比我大十幾歲呢，我的感情，我的，神聖不可侵犯。你別想我的主意，要去你自己去！”


  這時候，忽然有人敲門。at走過去一看，說曹操曹操到！


  王藍匆匆走了進來：“黃董事長，我有個事情要請你幫忙。”


  黃子軒：“好的，你說。”


  王藍在黃子軒麵前坐下，然後氣憤地說道：“我去了財務以後，想看以前的賬務，那些人想方設法刁難我，我去找財務的王總，他居然也一口回絕了我。我搞不懂了，我來到新京，就是負責財務運營監管的，什麽都不給我看，那要我來幹什麽呢？”


  黃子軒歎口氣：“我昨晚就跟你說過，其他副總是不讚成我簽對賭協議的。你雖然貴為財務副主管，但是畢竟是第一天上班，就要翻舊賬，是不是太心急了？我認為你來的第一天，是應該搞好同事關係。”


  王藍不屑地笑道：“我來不是交朋友的，我身上背負著500億的資金，這500億元是湯氏集團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我一天也閑不下來。如果你們不同意給我看，你們就違約了，正好資金還沒打過來，我現在跟湯董事長匯報。”


  黃子軒：“早就聽說湯氏的財務王主管是智勇雙全，智商情商都特別高。如今看來，都是誤傳啊。你們湯氏集團想了解新京的財務狀況還需要查看賬務嗎？你們沒有充分了解我們的財務運營狀況，會跟我們簽對賭協議？你今天想查看賬務，不過是想宣示你的主權，我覺得這不是明智的舉動。”


  王藍：“你的意思是要我什麽都不做？”


  黃子軒：“當然不是，我已經要求財務每一次會議或者決策，必須要你的參與，在這以後的五個月裏，新京的每一項舉動都不會逃過你的眼睛，你何必那麽心急呢。”


  王藍有些無言以對。這個時候，at端著一杯花茶過來了：“小藍，這是我泡製的花茶，美容養顏，專門適合你這種有品位的職業女性。”


  王藍：“你叫我什麽？”


  at有些緊張地說：“我看你和我差不多大，就叫你小藍啊哦，對不起，我應該叫你王主管。”


  王藍：“算了，叫什麽都一樣，名字隻不過就是一個代號。”她端起花茶，一飲而盡，然後說道：“別油嘴滑舌的，我不喜歡這樣的男人。”然後起身，掉頭就走。


  黃子軒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啊，at，我覺得你能行！”


  at：“我不，那我的犧牲豈不是太大了？我還是喜歡溫柔的女人，你看她喝茶和喝酒一樣，一口幹啊！哪有一點女人的樣子？”


  這時候，又有人敲門。at連忙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