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 無辜
“你怎麽還不換衣服？”郭飛忍不住問。
一大早起床，黃子軒就一直穿著睡衣，坐在餐桌旁心事重重地喝著粥，粥都喝涼了，也沒見少多少。
“著什麽急，今天又不用上班。”黃子軒緩緩說道。
郭飛笑了：“不用上班，是因為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啊，今天你要訂婚，你不會是現在才想逃婚吧？”
黃子軒：“訂婚不是晚上嘛。”
郭飛：“那你就沒有事情做？準備準備呀，中午準備去哪裏吃飯，你家還是湯家？”
提到吃飯，黃子軒皺皺眉頭，“你去做點好吃的吧，今天中午吃不吃得上飯還不知道，就喝點粥能管什麽用？”
郭飛：“我看您好像沒什麽胃口啊，就這麽點粥也沒見你喝幾口。”
黃子軒冷笑了下：“反正我提醒你了，不吃後悔別怪我。”
郭飛雖然搞不懂他的意思，但是信他的話。
自從和黃子軒住一起後，郭大廚就被迫營業了，頭四十年也沒做過幾次飯，好在現在好多食物都是半成品，照著說明書加工一下就行。黃子軒看著嬌貴，其實也不挑，反正什麽都能吃，吃什麽都像是能續命即可。
“雞湯牛肉麵怎麽樣？”郭飛搗鼓了好一陣，才端上一碗麵，不過是昨晚喝剩下的雞湯煮了碗速食麵條罷了。
黃子軒歎了口氣，卻爽快說道：“好，快吃吧！”
剛吃沒兩口，黃子軒電話響了，郭飛聽不見話筒裏究竟講什麽，隻聽到一個尖銳的女聲劈裏啪啦地一通，黃子軒眉頭緊皺，細細聆聽著，末了來了一句：“王阿姨，你別著急，我馬上過去。”
嘴上說馬上過去，掛了電話，黃子軒卻笑了笑，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怎麽了？”郭飛按捺不住地問。
“先吃飯吧，怕跟你說了，你就吃不下了。”黃子軒淡淡地說道。
到了湯家大宅前，黃子軒一把拉住了正要下車的郭飛，說道：“據我所知，湯永年又跟自媒體的人接觸了。”
郭飛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黃子軒：“搞不好過一段時間，新京集團的負麵新聞就出來了。也許要不了多久，今天就能出來。”
郭飛無奈地笑笑：“昨天那麽玩他，他能不著急嗎？”
黃子軒：“可是據我所知，他幾天前就開始接觸了。待會我可能一時半會走不了，你趕緊回去約周總們開個會，傳達一下我的意思。”
郭飛：“什麽意思？”
黃子軒：“湯晶晶今天早上被警方帶走了。我的意思是，拖著那邊，新京集團暫時不要著急達成諒解，把這當成製約湯永年的手段。”
郭飛驚掉了下巴：“湯晶晶被警方帶走了？”
黃子軒淡淡地說道：“是，涉嫌泄露商業機密和接收賄賂。”
郭飛呆呆地看著黃子軒，不用說，眼前這位霸道總裁就是幕後主使，而他講述這一切的時候，仿佛在說一個遙遠的事情，似乎湯晶晶跟他沒有什麽太大關係一樣。
看到郭飛的表情，黃子軒低下頭，歎口氣，低聲說道：“是不是覺得我很恐怖？”
郭飛半響才說道：“她其實挺無辜的。”
車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郭飛輕輕地拍了下黃子軒的手臂，緩緩說道：“新京集團和老董事長也很無辜，湯永年不是一樣下了手？商場風雲莫測，容不得心軟。你說的意思我懂了，你是想讓周總他們不同意諒解，而你，假扮湯家是一夥的？”
黃子軒：“你覺得我還有必要裝嗎？”
郭飛：“那”
黃子軒：“我是怕我父親不同意，算了，走著瞧吧！反正暫時禁止其他董事和我爸爸接觸，能拖一會是一會。”
湯家早已亂成一團，王樺一直拖著黃子軒問是不是他幹的，問了太多遍，黃子軒解釋得有點不耐煩了，隻好敷衍道：“我回去問問什麽情況吧！”
“接下來怎麽辦？”剛上車，郭飛就問道。
“還能怎麽辦？一起去開會吧！”
淮清城市公司總部。
雷雨從自己辦公室衝了出來，一直到張曉曉麵前才停下，看著周圍異樣的眼神，他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到我辦公室來一下。”然後轉身回了辦公室。
張曉曉磨磨唧唧半天，才緩緩起身，慢慢走到雷雨辦公室。“如果你是說訂婚的事情，就不要開口了。”未等雷雨開口，她就下了通牒。
“晶晶被警方帶走了，說是涉嫌貪汙還是賄賂來著。”雷雨著急地說道。
張曉曉難以置信地問：“你說故事了吧？貪汙？賄賂？她在湯氏工作也好，新京工作也好，且不說沒有貪汙的必要，就算貪汙了那也是她自己的錢，誰會管她？”
雷雨認真地說道：“我說的是真的。”
張曉曉：“你都聽誰說的？”
雷雨：“湯永年。”
張曉曉：“他怎麽會給你打電話？為什麽不給給他未來的女婿打電話。”
一陣沉默後，雷雨幽幽地說道：“大概是覺得，我才是真正關心晶晶的人吧！”
張曉曉：“你的意思是，這事情跟我們黃大董事長有關係？”
雷雨搖搖頭：“不知道。”
張曉曉笑了：“不可能，他雖然有時候挺狠的，但是畢竟湯晶晶是無辜的，也犯不著把人家送到警察局去。你是不是中了湯永年的什麽計，你為什麽不先問問你的好基友呢？”
雷雨：“你問，我打電話他沒接。”
張曉曉尷尬地笑了笑：“好像我打電話他就會接一樣。”
雷雨一把搶過張曉曉的電話，張曉曉急了：“不是，你女人跟我有什麽關係？我不想給他打電話。”
雷雨攥牢手機，狠狠地盯著趙曉曉說道：“你是幸災樂禍對不對？你巴不得湯晶晶倒黴是不是？”
張曉曉連忙辯解：“我是怕他也不接我電話，我尷尬還有難過。”
雷雨的語氣這才軟下來：“算我求你了，好吧？”
張曉曉沒吱聲，算是默認了。
電話響了許久，都沒有接通。雷雨歎了口氣，剛要掛斷的一瞬間，電話又通了。
雷雨連忙示意張曉曉說話，張曉曉捺住性子，沒有動。
“喂。”對麵先傳來低低的男聲。
張曉曉依舊沒說話。
“我在開會，待會再給你回電話，好嗎？”
張曉曉看了看雷雨，無聲地示意：“你說話啊！”
雷雨剛要說話，對方又先開了口：“算了，我出去和你說吧。”
張曉曉連忙拿過手機，按掉免提，起身準備出去，雷雨一把拽住了她，奪過手機，放在桌上按住，並按了免提。
“怎麽了，有事嗎？”黃子軒又說話了，聲音大了許多，像是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
“我有件事情想問你！”張曉曉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是想問我今天訂婚的事情嗎？是不是怕我今天真的訂婚？如果我今天真的訂婚了，你是不是會很難過？”黃子軒的語氣陡然間變得輕鬆了，張曉曉能想象到他一臉壞笑的模樣。
“如果你今天真的順利訂婚了，那我就放心了，不用問了。”張曉曉毫不客氣地回道。
“那好啊，我那麽忙你還打電話？你不如掛了呢。”黃子軒也直接回擊道。
對方話音剛落，張曉曉就把電話按掉了，還氣衝衝地向雷雨翻了一個白眼。
雷雨急道：“我讓你幹嘛來著？你怎麽把電話掛了？再打過去！”
張曉曉一把拿過手機，“我不打，反正他已經出來了，能接電話了，你給他打吧！”剛說完，黃子軒把電話打過來了。
雷雨趕緊說道：“接吧，算我求你了，姑奶奶。”
張曉曉把手機扔回桌上，雷雨把電話接通了。
“脾氣還挺大的，你今天最好穩住我，要不然我就真跟別人訂婚了！”
張曉曉冷笑了下：“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你不用擔心我。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黃子軒停頓了一下，說道：“我警告你，你離雷雨遠一點。你等著，我馬上把你調北京來。”
雷雨實在忍不住了，拿起電話說道：“關我什麽事兒？”
黃子軒一愣，好半天才說道：“是不關你事兒，不過你倆怎麽又在一起了？”
雷雨：“行了，你別扯了，我想問你，聽說晶晶被警方帶走了，是真的嗎？”
黃子軒：“你怎麽知道的？”
雷雨：“不會是真的吧？跟你有關係沒？”
黃子軒：“管好自己吧，湯晶晶進不進去你管不了。這是公司的決策，關係著公司命運。我心裏有數，你不用擔心。”
雷雨和張曉曉都愣住了，黃子軒的意思是：湯晶晶真的進去了，還和他有關係，並且他還覺得理所當然。
雷雨：“子軒，你不要犯糊塗，湯晶晶雖然是湯永年的女兒，但是這麽多年，她對你怎麽樣你不知道嗎？你怎麽能對她下手？！”
黃子軒淡淡地說了一句：“我要進去開會了，先掛了。”
聽著嘟嘟嘟的聲音，雷雨失落地看著張曉曉，說道：“對我也真夠冷淡的。”
張曉曉安慰道：“他不敢麵對你。”
雷雨：“是麽？”
張曉曉：“他對我狠起來的時候，你是沒看到。幾個月不打電話不回信息，簡直不是人幹的事兒。其實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他就是一個很自我很幼稚的人，用他自以為是的方式對別人好，從不考慮別人內心的想法。”
雷雨：“為什麽這麽說？”
張曉曉自嘲道：“其實我隻要他能跟我在一起就好了，其它我都不介意，他是不是董事長，有沒有錢，都不重要。我是因為條件差，條件好誰還等他？早就跟別人跑了。”
雷雨笑了笑：“曉曉，我馬上回北京一趟，這邊的事情，你幫我盯著。假如，我是說假如，子軒不聽我的，就麻煩你給他做個思想工作。”
張曉曉點點頭，“也不知道他聽不聽我的。”
雷雨這一去，杳無音訊兩天。張曉曉慢慢放下心來，大概是事情正在解決吧。
第二天晚上，雷雨忽然來電話了，張曉曉沉下來的心頓時又揪了起來。說實話，她並不是很擔心湯晶晶，湯家和黃家的恩怨不是一天兩天，而且湯晶晶是湯家千金，即便是有什麽事情，也輪不到她來同情，忙前忙後的人多了去了。她是怕雷雨帶來什麽不好的消息，尤其是關於黃子軒的消息。
電話接通，雷雨未說話便是一個長長的歎息。
張曉曉：“怎麽了？老雷。”
雷雨失落地說道：“到現在我還沒見到子軒呢，唉，好像是故意不見我。”
張曉曉頓時正義感爆棚：“他是不是太過分了？你沒有直接去他辦公室堵他？”
雷雨：“說是不在，確實也沒看見他。不過新京集團的路很多，要是他有意躲我，我也真是沒辦法。”
張曉曉：“他住的地方呢？”
雷雨低低地說道：“我不想去。”
張曉曉歎口氣：“那你去找郭總了解一下不行嗎？”
雷雨：“去了，沒有他的授意，郭飛也不敢多說什麽!”
張曉曉：“老雷，你回來吧。”
雷雨：“什麽？”
張曉曉：“也就你有情有義，別人把你當什麽了？湯晶晶把你當什麽，黃子軒又把你當什麽？他們兩個作你就讓他們作去，你別管他們，趕緊回來吧。說實話，看他們這麽欺負你，我真的很難受。”
說到最後，張曉曉忍不住要落淚，為雷雨，也為自己。
雷雨不說話了。
張曉曉接著說道：“這些人跟神經病一樣，一會對你客客氣氣，一會就翻臉不認人了。你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做什麽了？他要這麽冷落你？還有那個湯晶晶也是，你對她這麽多年掏心掏肺，結果呢，人家心心念念想著跟黃子軒結婚。”
雷雨：“曉曉，有些事情說不清。你是很了解子軒的，他可能有苦衷吧。”
張曉曉：“有苦衷也不能這樣，咱們兩個都是太卑微了，人家對我們笑一笑，我們就忘了曾經捅過的刀。”
雷雨笑了：“曉曉，你也沒少捅他啊。對了，他給你打電話沒？”
張曉曉聞言黯然：“沒有。”
雷雨：“你再給他打個電話，好嗎？”
張曉曉：“你真的不死心嗎？”
雷雨：“我再等一等。事情不解決完，我不會回去的。”
張曉曉堅決地說道：“那你在北京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