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琉硯上岳【大章】
潮海域不同於百域其他域界。
這座域界十分遼闊,甚至比以土地寬廣著稱的旬空域,都要遼闊出數倍有餘。
但是這片域界中的種族、國度、生靈其實並不多。
原因在於,佔據了潮海域八成地域的,是一座名為生潮海的內海。
內海之上,有無數的島嶼。
這些島嶼中,就棲居了很多生靈,他們建立國祚,發展文明,不斷傳承。
潮海域西邊,有一座方圓數萬里的島嶼。
數萬里,其實稱之為一片小大陸也不為過。
這座島嶼不同於其餘種族的棲息之所。
它在無數周邊島嶼眼中,並不存在。
因為周邊生靈,無論是出海還是戰爭,亦或狩獵海獸,都無法感知到這片地域不算小的無名島嶼。
也有生靈,偶然也會得見一片遼闊而翠意盎然的無名島虛影。
他們也只當是海市蜃樓,並不去理會。
但就是這座「看不到」的無名島嶼中。
曾經有一座人族上岳存在。
便是師陽前去報信的人族琉硯上岳。
甚至在這座無名島嶼上,謹慎的琉硯上岳也僅僅佔據了一隅之地。
棲居了數百萬人族子民。
因為琉硯上岳的有意為之,無名島嶼原住民中也有弱小王朝存在,可是他們不知道島嶼之外是什麼樣的廣闊世界,也不知道島上那片高聳、龐然山嶽之中,隱藏著什麼樣的隱秘。
但是在絕昇皇國眾多強者眼中。
曾經悄然在無名島嶼棲居了數千年,將整座潮海域,乃至整座三山百域都蒙在鼓裡的琉硯上岳,其實並不算太過強大。
於是絕昇皇國那尊年輕、天賦鼎盛、身負靈體的絕蕪皇,親自帶著強者前來,鎮壓了琉硯上岳。
在絕蕪皇眼中,那一場琉硯上岳覆滅之戰,不過只是一場歷練之戰。
甚至絕昇皇國中的諸多強者,都不曾前來。
而今這座無名島嶼上,琉硯上岳的隱匿大陣,仍舊在不斷運轉。
只是大陣原本庇護的上岳已經不復存在。
諸多各色強者從一座門庭寶物中走出,屠戮了琉硯上岳數百萬生靈。
神通修士也被他們斬殺了半數之多。
至於馭靈、靈府、神台、乃至神淵強者。
此刻卻都被困鎖在一座斑駁巨大的青色塔型建築中。
這座青色寶塔十分龐大,從上到下,分為五層。
第一層最為寬闊龐然,其中關押了數十萬的琉硯上岳神通修士、軍卒。
這些人族神通,被一道道靈元枷鎖捆縛在靈金柱子上。
他們神情痛苦至極,扭曲至極。
卻也萎靡至極,虛弱至極。
痛苦的哀嚎,對他們而言也僅僅只是奢望。
仔細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這些人族修士的眉心、太陽穴中,都被刺入了黑氣縈繞的靈針。
這些靈針似乎蘊含了可怕的力量。
不僅將他們的靈輪壓制。
也將他們的靈元盡數鎖死。
與此同時,似乎也在不斷催發某種奇異的力量,讓這些修士的靈輪不斷運轉,煉化靈元。
靈元被煉化之後,則通過兩根靈針,傳導出體外,經由靈陣力量改造這些靈元,繼而化為一顆顆翠綠色,非常美觀的寶珠。
這些靈針有個極為樸實,開門見山的名字。
導元針。
存在的意義再簡單不過,便是鎮壓、削弱、利用這些血肉之軀。
繼而不斷產出靈元寶珠。
這些靈元寶珠便與靈晶一般,內蘊靈元,可以用於修鍊,也可以用於流通。
越是強大的修士,產生的靈元寶珠品秩便越高。
其中蘊含的靈元也就越多。
五層青塔。
第一層關押神通修士、第二層馭靈、第三層靈府、第四層神台。
不論是何種境界的強者,處境都無有二致。
便是虛弱的掛在柱子上,被導元針不斷的壓榨。
直至死亡。
短短二十五年時間。
已經有八成的神通修士死去。
馭靈境界的上岳人族強者也損失慘重。
甚至靈府存在中,也有無法堅持,而死於非命的。
只有寶塔第四層的神台強者,還在苦苦支撐。
他們被種入眉心、太陽穴的導元針,品秩明顯極高。
甚至捆縛他們軀體的,也不是簡簡單單的靈元鎖鏈,而是一種極顛上玄器。
這些神台上岳強者中,有男有女。
他們都面色麻木、絕望。
有些人在閉目等死。
有些人在微微顫動。
在這等大恐懼面前。
即便是心智堅定的神台存在,也要從心底迸發出絕望。
無法避免。
「又有新的強者前來上岳,而且其中有五位神淵……十餘尊神台。」
一位身穿染血的甲胄,臉上有一條猙獰疤痕的上岳將軍,語氣虛弱無力道:「他們久居第五層青塔,一定是在晝夜折磨岳尊大人,逼問姜初大人……」
又有一位人族老嫗道:「已經堅持了數千個日日夜夜,我也乏了,岳尊大人、姜初大人就該說出上岳秘樓的位置,說出凰梧秘境的聯絡法門,這樣我們最多一死……」
「哼!」
一位始終閉目,看似已經堅持不住的上岳女修忽然抬頭。
她冷視人族老嫗道:「你堅持不住,就應該將凰梧秘境的同族置於險地?」
人族老嫗微微一怔,旋即嘆了一口氣。
她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巨大靈金柱子,道:「倘若我還有力量,我便是死絕也不願意連累其餘同族。」
「可是現在……
我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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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嫗面色顫動。
表情忽然猙獰起來:「導元針入體,我只覺得我的靈府、我的神台,都被冰凍、被焚燒,這種痛苦就好似往我的血肉中,種下惡弒蛆蟲,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今,我只盼望岳尊大人和姜初大人說出琉硯秘樓的所在,然後那些神秘國度的強者就此罷休,不再追問凰梧秘境!
這樣,我就能死了!
這樣,我也不是人族的罪人,凰梧秘境也得以存續……」
老嫗軀體劇烈的顫抖。
那之前喝罵於她的女修沉默。
良久之後,老嫗的軀體才緩緩平靜下來。
可是她的痛苦並沒有消退。
僅僅只是因為控制住了情緒,強行用意志壓下了失態的表現。
而那女修,沉默的看了老嫗一眼,繼而艱難抬頭,看向上方。
第五層青塔中的景象。
與神台上岳修士所猜測的景象,出入極大。
第五層寶塔中,赫然有高山流水,有綠林清泉。
又有許多珍奇美艷的花卉盛開,許多無害可愛的小獸徘徊。
清泉綠林之間。
有兩座青竹樓閣。
一大一小。
遠遠看去,這片美景,就好似隱世的神人棲居之所。
美不勝收。
此刻,從大一點的青竹樓閣中。
傳來觥籌交錯的身影。
進入樓閣,先是一座宴廳,也十分雅緻。
樓閣中,七道身影正在飲宴。
他們面前滿是美酒佳肴,又有無名島嶼王朝中擄掠來到貴胄少女歌舞。
也會一道難得的景象。
坐在上首的,是一位身著白衣衣衫,丰神俊朗,氣度無比尊貴的青年。
他高居上首,眼中滿是謙和、溫煦,手中還舉著一杯美酒。
而下方又有一左一右兩排身影。
左邊四位氣息如淵的存在正在端坐飲茶。
四人中位居最前的,是一位滿身符咒的老者,正專心致志看著廳中歌舞。
四人對面。
正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兩尊強者。
如果紀夏在此,就能夠輕易的認出,這兩尊強者的身影,曾經出現在師陽最後傳來的信件幻象中。
幻象中,那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和此刻面容蒼白,眉頭緊蹙的女修,一同抗擊絕昇皇國強者。
當時從幻象中,紀夏清楚得見這兩位人族強者的強大。
有不少絕昇皇國強者死在他們手中。
這一老一少,正是琉硯上嶽嶽尊,以及他的女兒姜初。
他們是琉硯上岳中的至強存在。
兩位都穩居神淵境界,戰力不凡。
可是他們兩人,眼神平靜沒有波瀾,似乎是在掩飾一些蘊藏在心底深處的情緒。
上首白衣強者舉杯,看向岳尊和姜初。
他的笑容十分柔和,道:「兩位這許多時日,在這青竹閣樓中,可曾住的習慣?」
主廳中的歌舞不停。
白髮岳尊看向那白衣強者,語氣沒有波瀾道:「桀旭王,還請直言來意。」
名為桀旭王的白衣強者微微一笑道:「我的來意,岳尊大人豈能不知?」
「呵呵。」
臉色蒼白,卻沒有一絲柔弱的英武女修姜初忽然冷笑一聲道:「桀旭王,你又何必如此煞費苦心?
想來是知道了我們不懼你們的刑罰,所以又想要懷柔應對我們,想要我們說出秘樓所在,說出凰梧秘境聯絡秘法……」
說到這裡姜初忽然撩起烏黑頭髮,露出導元針,道:「不必再惺惺作態,只要我們眉心導元針還在,你如今的所作所為就像是個笑話一般。」
岳尊默不作聲,低頭冷眼看著桌案上的菜肴。
桀旭王聽到姜初的話語,眼眸深處有寒光閃動,但是他的面容上卻沒有半分的慍色。
他一如既往柔和道:「萬事萬物必然有其規律,只要掌握了其中的規律,那麼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困難。
岳尊、姜初,我答應你們,只要你們交出我想要的訊息,我不僅可以饒過你們,甚至可以繞過所有上岳中還存有生命的人族修士,你們如果不信,我可以立下陸父之約。」
桀旭王想了想,又認真補充道:「你們何不想一想,我絕昇皇庭與你們人族無冤無仇,我絕蕪尊皇也和兩位沒有任何讎隙,我們之所以對琉硯上岳出手,不過是想要求取財寶而已,你們用財寶換取殘存者性命,這樣一筆買賣,難道做不得嗎?」
姜初還未說話。
岳尊忽然抬頭道:「我姜式奉命掌管秘樓,那麼想要從我們口中獲取秘樓所在,那是絕無可能的事。
桀旭王不如早些將我父女二人殺了吧,也好過在此空耗心神。」
桀旭王面色終於變得略有些僵硬。
他不假思索忽然伸手一劃。
虛空中出現一道光幕,光幕有分出四塊,每一塊光幕上都是青塔四層中,那麼人族修士的慘狀。
姜初得見那些人族修士痛苦至極的模樣,眼中怒意凜然,殺意沸騰。
她緊緊盯著桀旭王,眉頭緊皺,毫不掩飾自己散發出來的殺意。
白髮岳尊卻冷眼看了一眼光幕,便低頭飲茶,沒有任何反應。
「你們看這些人族修士,如此痛苦如此煎熬。」
桀旭王道:「你們身為琉硯上岳領袖,明明能夠救他們一命,為何還要如此固執?
他們敬重你們,愛戴你們,你們便如此回報他們?」
姜初目光似乎要噴出火來。
白髮岳尊卻無動於衷。
他甚至長笑出聲道:『『他們能夠安然在琉硯上岳中度過十年、百年、千年,便是受了天大的恩惠,如果沒有琉硯上岳,他們早就已經埋骨黃土,乃至骸骨都已經不復存在!
就算而今落入如此境地,他們也不虧!」
桀旭王頓時臉若寒霜,想了想又道:「既然不能說出秘樓所在,說出那座人族秘境的聯絡法門,我也饒你們不死。」
岳尊譏笑般看了他一眼,道:「那位來自凰梧秘境的強者,被你們的尊皇一口咬去了頭顱,身死魂散,凰梧秘境的聯絡法門除了他沒有人知曉,我又如何告訴你?」
轟!
主廳中,一道龐然氣息驟然勃發。
一座神淵躍出,將這座青竹樓閣,這片翠意景象,這方美景全部撕碎,成為虛無。
下方四位絕昇強者之中的一位,忽然化為一隻長角的魔怪,將諸多不知所措停住歌舞的王朝貴胄少女一口吞入口中。
獰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岳尊老兒,你且睜眼看看這裡!」
岳尊恍惚間四下看去。
卻見一座城池遺骸映入眼帘。
入目景象殘酷至極,殘忍至極。
岳尊眼神仔細巡梭,突然流下兩行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