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元鼎三十三年九月九【大章】
「暗君？」
紀夏心頭一動。
這個詞語他並不陌生，原因在於楊任的地崆星規則，曾經看到三山復甦舊址深淵之上，四尊強橫無匹的天驕存在交鋒。
其中除了大炤帝朝神決帝子、滅生魔鄉少女傳承者、來歷神秘的乘衣歸之外，還有一尊存在，那便是暗君聖庭東驚玄！
東驚玄境界未知，但是但是地崆星規則映照下，他的戰力強橫無匹，威勢澎湃無雙。
就好似一尊戰力絕倫的少年戰神。
他站在虛空中，虛空扭曲，天地色變。
而他的來歷，便是來自同樣神秘的暗君聖庭。
神決帝子當時的話語中，曾經透露出對於暗君聖庭的忌憚。
能夠令帝朝忌憚，可見這一座聖庭究竟有多麼強大。
強大的帝朝，得享「大帝」之稱，這樣的大帝，也許並不比新生的神靈弱小。
他們也許是神體之姿，天賦比起聖體還要強大萬分。
便是尋常的帝朝之中，也不知有多少的強橫存在鎮壓國祚。
擁有天地兩極、上穹強者的帝朝，都忌憚的勢力，力量、底蘊可見一斑。
沒想到時隔數年。
透過凶羊皇庭的視角，竟然能夠看到暗君聖庭顯現於彌禍古樹之側！
紀夏看著來自玉藻前的傳玉傳訊，微微蹙眉。
他再度按下傳玉上的晶石。
傳玉傳訊之後，驟然顯現出一片影像。
影像中龐然、粗壯、宛若通天的巨樹，聳立在廣闊地域中。
樹身都被籠罩在迷霧之中，根本看不真切。
而樹身一側，雲霧之中，一座座雕欄玉徹、神光瀰漫的殿宇樓閣若隱若現，宛若一處仙境。
這些殿宇樓閣之上，果然高懸了一塊巨大、玄妙氣息四下流轉的匾額。
上書「暗君」二字！
當紀夏透過傳玉影像，得見這「暗君」二字。
他的世界仿若天地突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一尊蓋世的存在，在黑暗中誕生、孕育、顯現！
黑暗世界因為有他的存在，而更加黑暗！
「這一尊黑暗存在，無疑也是一尊恐怖的生靈，不用懷疑，他擁有上穹，乃至上劫……甚至神靈的力量。」
紀夏在心中感慨。
自從得見三山神靈復甦，紀夏親眼看到了三山神靈龐然的軀體，親眼看到了他們完全不同的生命層次，親眼看到了他們充斥無垠的威勢。
由此，紀夏心裡也清楚的知曉，神靈究竟有多麼強橫。
神靈和生靈，僅僅相差一個字。
也不論戰力的強弱，可是他們的生命層次已然到達了一種嶄新的高度。
不可為尋常生靈揣度！
「這座暗君聖庭，能夠聳立在彌禍古樹之側，絕對不是什麼弱小的勢力。」
「暗君聖庭的力量，很有可能比起大炤這等帝朝，更加強大。」
紀夏冷眼看著傳玉上的影像。
卻看到暗君聖庭照耀出無盡的光明，光明中的景象並不可知。
但是隨著這些光芒照耀，雲霧之中，有一片極小的樹葉飄落下來。
融入暗君神庭光芒，消逝不見。
暗君聖庭上的光芒更加熾熱。
除此之外，迷惑古樹也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的異動。
傳玉上的畫面戛然而止。
紀夏想了想，意識探入自己的空間寶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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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他手中多了一本古籍。
紀夏翻開古籍，細細看了許久，這才長出一口氣，輕聲道：「我果然不曾看錯，這些聖庭很有可能是古老時代里，那些崩落的帝朝，乃至神庭殘餘力量，組建的驚人勢力。
這些聖庭有些底蘊強大到了無可揣度的地步，統御數個、那是數十個的秘境，甚至有可能統領一座遼闊的界外天。
這樣不遜色於帝朝的力量，究竟有多麼可怖，也不得而知。」
紀夏心頭暗自思忖：「這樣的勢力，而今顯露宮闕，降臨到彌禍古樹一側，似乎與彌禍古樹有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
他想到那從古樹飛落的樹葉。
想了許久，也不曾有什麼頭緒，紀夏這才用傳玉叮囑玉藻前，讓她和麾下凶羊皇庭遠離彌禍古樹。
「倘若觸怒了暗君聖庭，不用這古老勢力中的古老強者出手，單單隻是東驚玄出手，就可以輕易滅亡凶羊皇朝。
哪怕凶羊有玉藻前坐鎮，也亦是如此。」
紀夏思量之際，有玄秘閣閣主辛牙在上乾宮外等候，想要覲見於他。
上尹陸瑜、作冊召曲聽到宮侍的通傳，俱都行禮請求告退。
他們老奸巨猾，清楚的知道玄秘閣這種只屬於太初王紀夏的隱秘機構，必然有很多訊息，不可被除了紀夏之外的任何存在獲知。
也就連忙告退。
辛牙走入上乾宮，行禮之後，在紀夏的眼神示意下入座。
大約是環境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精神、氣象。
辛牙的面色愈發陰沉，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也愈發寒意森森。
玄秘閣這些年來，不斷在暗中培養玄秘閣眾。
其中甚至有張角、陰丁、秘龍君等太蒼老牌強者的身影顯現。
也有許多百域以外的強者，明面上被拒絕進入太蒼，理由是為了保證太蒼人族血脈的純真、太蒼太初王庭暫且不缺靈府、神台強者。
但是私底下。
玄秘閣辛牙早就已經上稟太初王庭。
在經過紀夏認同之後，大肆招攬百域中倖存的神台、靈府強者。
這些外族強者想要尋求太蒼庇護，總會經過玄秘閣探查。
在太蒼文明的主基調下，仍舊優待「仁、義、善」的外族強者。
這種強者想要居留太蒼，獲得太蒼的永久居留玉照，只需要立下陸父之約，再向太蒼王庭繳納巨額的庇護費用即刻。
當然，無垠蠻荒背景下，這樣的外族強者，極為少見。
大多數都是惡貫滿盈，殺戮無算，甚至許多存在，都有許許多多無法言語的惡性。
對於這樣的外族強者，在太初王庭嚴正拒絕，也嚴令其他擁有避劫神物骸骨秘物的國度不得庇護他們，斬斷他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之後。
玄秘閣辛牙，就會以「拯救者」的形象現身。
告訴他們玄秘閣的存在，並且表示願意庇護他們。
當然，玄秘閣施加庇護，這些神台、靈府強者自然要付出一些代價。
代價便是，無條件遵從玄秘閣的調遣，即便玄秘閣要讓他們赴死，他們也只能夠如此。
這些強者，往往擁有數百年，甚至數千年的閱歷。
「馬上就要被死國抹除」，和「以後可能會死在玄秘閣之中」。
這兩種選擇里，更多強者選擇哪一個選項自然不必多說。
當然也有很多外族強者不想要賣身給玄秘閣。
對於這種想要尋求太蒼庇護，卻什麼都不願意付出的邪惡強者。
自然有泯生主、秘龍君這等擅於殺戮的強者出手，將他們扔入牢天神獄，等待他們回心轉意的一天。
當然，這些邪惡強者中，也有言語辱及太初尊王的，這等沒有道德的存在，自然是摘取他們的頭顱，屍骸扔給危常了事。
「給你們機會，你們不中用啊。」
秘龍君每次「迫不得已」殺人，都一臉無奈。
如果不是他猙獰的眼神，興奮的顫抖的鼻子出賣了他。
必然會有不熟悉秘龍君的人覺得「這個長得極丑的孩童，卻生就了一顆悲天憫人的心腸。」
在這種光明和黑暗並存的手段下。
隨著伏梁死國不斷侵襲各個域界，玄秘閣中的強者數量也越來越多。
這些強者進入玄秘閣，往往有兩道非走不可的程序。
向陸父起誓。
以及被張角用太平秘術，於他們的神台亦或靈府秘藏中種下一縷邪異、破壞力極為驚人的迷霧。
這兩道程序之下，即便是心有不軌的異族強者，也只能夠兌太蒼、太初王、玄秘閣俯首帖耳，成為一條忠犬。
「想要活命，自然要付出自由的代價。」
辛牙時常在這些外族玄秘閣眾前，冷漠的念叨這一句話語。
事實也正是如此。
能夠換取性命的存續，除了自由之外，這些外族強者身上，也就沒有什麼值得盤剝的了。
辛牙入座，頭顱微沉。
他恭敬道：「凶羊皇庭七成上層官吏，都已經悄無聲息被我玄秘閣眾取代。
而今太蒼擬形、改換氣息的神通多不勝數，又有泯生主、天軍上府主在旁邊指點，除非神淵存在動用靈眸，否則不會有任何破綻。」
紀夏聽到辛牙的稟報，徐徐頷首。
「而且凶羊羊首都中，早已經被玉前娘娘耗費了許多心血，布下重重幻象神法，玉前娘娘坐鎮其中，靜候敵人來襲的情況下，即便是三尊神淵前來，玉前娘娘也能斬殺。
況且，娘娘麾下還有五尊神淵傀儡。」
玉藻前原本煉化的五尊九尾傀儡中，因為神澤大戰，而毀滅了三尊。
就僅僅只余留下凶羊皇和黑疆。
這個時候，牢天神獄再度發揮了作用。
其中被紀夏在琉硯大戰中俘虜的那龐然魔怪，青地族大戰中，俘虜的一尊神淵青地巨人和極界大戰中俘虜的一尊絕昇神淵，補足了玉藻前的傀儡之數。
由此，凶羊皇庭的疆域更加廣闊。
在凶羊皇庭中坐鎮的神淵強者，加上玉藻前，也已經有六尊之多。
尤其是玉藻前，她端坐在羊首都中，坐在她苦心布置下來的幻象神法中，即便是三尊神淵也不是她的對手。
就算是走出羊首都，也足以對陣兩尊神淵。
對比凶羊周遭的皇朝，凶羊的實力已經頗為強橫了。
畢竟，還有許多結成聯盟，以求自保的弱小皇朝。
「你和珀弦聯絡，珀弦的商隊，馬上就要走出百域，前往諸江平原，你玄秘閣中各色的天才都有，也可以組建一支虛假的商隊，前往諸江平原。
你們需要的一應靈脈、靈藥、靈器，太初王庭，都可以無條件解決。
但是我要求你們依託於太蒼商會，在太蒼商會得以紮根的皇朝、王朝、甚至貧弱國度中，都有大量玄秘閣眾的身影。」
紀夏的聲音平靜，與此同時，卻也帶著不容質疑的威嚴。
辛牙聽到紀夏肅然的話語，連忙起身，朝紀夏行禮。
「尊王，玄秘閣辛牙領命，玄秘閣前些日子已經經過提案，將在許多強大的皇朝中，培植本土玄秘眾。
在悄無聲息之下，資助失意者、心懷仇恨者、怨恨貴胄者，讓這些皇朝本族生靈崛起，花費數十年時間，在皇朝中崛起，走入權力中樞。」
「此舉將遍布諸江平原所有國度，讓諸江平原諸多國度，盡數受我太蒼監察，而不自知！」
辛牙陰沉的神色變得略有些激動。
他繼續道：「不久之後，玄秘閣將在諸江平原以外的三大帝朝，也同樣如此行動。」
紀夏讚許的看了辛牙一眼，思慮幾息時間，又叮囑道：「謀算帝朝，不同於謀算皇朝。
玄秘閣可以在帝朝安插玄秘眾，但是玄秘眾走向帝朝中樞，必然要萬無一失，不可貿然行動。
最重要的是，要做好有可能暴露的準備。」
紀夏說到這裡，他的面色變得冷漠：「玄秘眾可以暴露，但是絕不可在帝朝中暴露太蒼的陰謀、籌謀。」
辛牙長揖道：「太蒼對比帝朝，仍舊非常羸弱，玄秘閣建立初衷，便是搜集情報、暗殺、排除危險於萌芽、謀算太蒼潛在的敵人。
可是，這一切都將建立在不為太蒼招致無法抵禦的災禍上，玄秘閣在噎鳴秘境中苦苦研究兩百餘年，已經有完備的手段，尊王不必擔心。」
紀夏眼神變得澄澈起來，面色也相對柔和。
他看著辛牙道：「我相信你。」
紀夏的聲音忽然帶著幾分真摯，道：「你是我太蒼本土人族，你的父輩，和舊太蒼一同經歷了諸多毀滅性的災難。
所以辛牙，你比幾乎所有太蒼子民更加希望太蒼崛起，你比幾乎所有太蒼子民都更加在乎太蒼的安危。
同時，我也相信你的能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身居玄秘閣閣主之位，我自然相信你。」
辛牙面色仍舊陰沉。
他起身告退，久居陰暗，今日見到太初王紀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森森寒意，卻變得溫暖了許多。
紀夏目送辛牙離開。
他方才對辛牙說出來的話，並不是什麼惺惺作態，並不是什麼籠絡人心的帝王術。
對於危常、辛牙這等將自己置身於黑暗中，都要在太蒼崛起大計中奉獻自我的子民。
紀夏是由衷敬佩，由衷信任。
——
太蒼元鼎三十三年，九月九日。（應大家要求改成九九之數。）
在太蒼玄極寶船橫渡百域，接各國王朝之主、各國舉足輕重的貴胄，前來太蒼觀禮！
太蒼所有城池，一反常態，難得在不該花費的物事上奢靡了一把，用符文燈盞裝點城池、建築。
用太初王創造出來的符文煙花，點綴虛空。
數之不盡的太蒼生靈，鋪天蓋地走出居所。
太蒼男兒手中都持著家中利劍。
太蒼女兒手中都手持一株鮮艷的紅色玉蓮。
學子手中捧著《國風》、《太蒼史記》、《上規》、《太蒼文典》、《爭命》、《驅命》、《太蒼國學》等諸多太蒼文明巨著。
老人則滿含熱淚，吟誦太蒼太初尊王紀夏的名諱。
二十四座城池中，兩億三千八百萬太蒼人族，今天都無聲仰望虛空。
彷彿虛空中，有令人無限敬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