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她怎麽舍得自殺
“顧嶼,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看看!這就是你做的好事!”
楊明佑將手裏的調查報告摔在了顧嶼的臉上,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陸初暖,25歲,死亡原因:自殺。”
“自殺”二字像是一把刀子,深深的插進了顧嶼的心裏,然後順著血肉肌理,將他的心髒切割成碎片。
扶著牆壁的手帶著顫抖,顧嶼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重量一般,輕飄的如同一張薄紙,就連呼吸都讓他困難不已。
胸口像是被鐵錘敲打著一般,顧嶼扶著胸口痛苦的彎著腰。
第一次,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心痛的感覺。
原來心痛就是這種感覺,血跡斑斑的手重重的捶打在胸口,似乎隻有這樣他的心裏才會好受,他才能有片刻喘息的機會。
楊明佑站在一旁冷眼的看著顧嶼所有的反應,如同看客一般,眼裏的冷漠一點點加深,伸手從口袋掏出一疊照片,泛白的手指往天上一揚。
數百張照片散落,每一張上都是顧嶼的樣子。
每一張都是顧嶼笑的樣子。
他很少笑,從來到陸家之後更是很少笑,可是,陸初暖卻能將他每一次的笑臉都能收集的到。
有他打籃球進球是勝利的笑,有他捉弄人後得逞的笑,還有他看著陸初暖被訓時看熱鬧的笑……
他從來不知道在陸初暖的眼裏,他的笑原來可以這麽燦爛。
可是,再也沒有人記錄他的笑了。
不!
顧嶼暴怒著拿起地上的照片,一張一張的撕成碎片。
他的暖暖不會這麽狠心的,哪怕是離開,她也不會不辭而別的。
這不是他的暖暖,不是!
胡亂的將臉上的淚水擦拭掉,顧嶼撐著飄忽的身子站起身,朝著醫院門口走去。
他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裏,他要趕緊離開,哪怕一秒他都不想待在這裏,這裏的空氣太沉悶了,這裏的溫度太寒冷了,他快要喘不上氣來了,身上的寒意一層層的包裹著他。
“顧嶼.……”
忽然,楊明佑沉下聲音來,語重心長的說著:“你真的愛過她嗎?”
顧嶼猛然腳步一頓,眼裏的淚珠像是斷了線一般,順著冷冽的臉頰滑落。
強忍的哽咽,就連聲音都因為悲愴而戰栗著,“楊明佑,你別騙我了,我知道你在騙我,你一定是想把陸初暖偷偷帶走對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計謀?楊明佑我不承認!我不承認陸初暖死了!”
“不承認又怎麽樣?現在躺在太平間裏的就是陸初暖!就是那個愛你勝過自己生命的陸初暖!”
“楊明佑!”一聲暴戾的喊聲,顧嶼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你讓開!我的暖暖在家裏等我呢,她在等我回家。”幾句話像是掏空了他所有的力氣。
顧嶼扶著牆,撐著他所有的重量才不至於跌倒在地上,紅腫泛著血絲的右手按在額頭上,遮住了滿是哀痛的雙眼。
“顧嶼,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暖暖已經死了。”楊明佑的語氣裏充滿了憤恨,卻又無可奈何。
顧嶼隻覺得胸腔內德空氣越來越稀薄,就快要喘不上氣來,紅腫的雙手因為大力的緊握,心裏裂開的那道傷疤傷像是要炸裂開了一般。
微張著嘴巴,大口的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扯了扯脖頸處的衣領,粗暴的將領帶扯下。
似乎早就預料到顧嶼會來,太平間門口站了很多醫護人員,早已等候多時。
顧嶼強忍著內心最脆弱的部分,緊繃的側臉因為用力肌肉都僵硬著,他仿佛什麽都看不到一般,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他要盡快打破楊明佑的謊言。
不是說愛他勝過生命,她怎麽可能輕易去死?
陸初暖,你怎麽可能去死!我不允許,我不允許!
你陸家欠我的還沒有償還清,我要做的還沒有做完,你怎麽可能就這麽走了?
我知道你在懲罰我!我知道你一定是嫌我對你做了那麽多殘忍的事情!我知道你在報複我!
我知道錯了,陸初暖.……暖暖,我錯了……
“哢嚓”一聲,隨著門被打開,一股冷氣撲麵而來,顧嶼不由身子一抖,隻是一瞬,他立馬恢複如常。
看著工作人員走到‘陸初暖’三個字的櫃子旁邊,伸手將櫃子打開,一個蓋著白布的身子從櫃子裏被拖了出來。
“顧先生,請節哀。”站在一旁的女護士說完,輕輕的打開了遮擋在屍體上麵的白布。
一瞬間的呼吸暫停,盯著屍體的雙眼像是凝固一般,直直的看著眼前安靜躺在停屍床上的女人。
顧嶼的心裏忽然亮起來一道陽光,一道嗤笑聲響起:“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你!不是你!”說完。顧嶼轉身就要走,一旁的工作人員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顧先生,您不需要辨認一下嗎?”護士問道。
“我要告你們醫院,竟然敢拿個假屍體來騙我?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都會為這個謊話付出代價!”顧嶼冷冷的說。
在場的醫護人員被顧嶼的話嚇得不知如何是好,所有人的視線看向了一旁的楊明佑。
楊明佑什麽話都沒有說,緩緩的繞過顧嶼的身子走到陸初暖屍體錢,伸手將陸初暖身上的白布全部掀開。
她還是穿著醫院的病號服,蒼白的臉上一點兒血絲都沒有,手腕上的傷口還在斑駁著布滿了血漬。
楊明佑伸手將陸初暖的身體抱起來,緊緊的包在懷裏,緊緊的抱著懷裏,看著顧嶼的背影,聲音顫抖的說:“暖暖,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帶你回家.……”
說著,楊明佑將僵硬的陸初暖抱起來,朝著門口走去,隻是在路過顧嶼身旁時,冷冷的說了一句:“顧嶼,從今以後不論生死,你跟暖暖再無瓜葛。”
顧嶼一把拉住楊明佑的肩膀,暴戾的將楊明佑連同他懷裏的陸初暖一起按在牆壁上,語氣陰森的質問道:“楊明佑,別在演戲了,你真當我傻嗎?我再問你一邊,暖暖被你藏哪裏去了?”
顧嶼全身發冷,看著楊明佑的眼神更像是虐殺。
楊明佑走低了低頭,示意顧嶼看著他懷裏的屍體,“這就是暖暖,你要的暖暖,你看不到嗎?”
“不可能!”顧嶼吼道:“這不是陸初暖!陸初暖沒有死!這不是陸初暖!”
“你檢查檢查啊,暖暖的心髒在右邊,你挖開看看啊!顧嶼,你挖開她的心髒看看她是不是暖暖!你挖啊!”
顧嶼掐著楊明佑的手一抖,身子不住的後退著,看著楊明佑懷裏的屍體,冰冷的沒有一絲人氣。
不是的,這不是他的暖暖!這不是!
她的暖暖不會拋下他的,他的暖暖怎麽會留他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不是的!不是!
顧嶼跌跌撞撞的衝著門口跑去,夏銘趕緊跟了上去,生怕顧嶼會發生什麽意外。
現在的顧嶼已經顧忌不了那麽多了,他的一整顆心都被蒙著毫無血色,一點呼吸都沒有的陸初暖所占據。
她死了?
陸初暖這個女人死了?
不可能!怎麽可能!陸初暖怎麽會死呢?她不是愛自己嗎?愛到恨不能自己去死都不舍得去恨他嗎?她怎麽可能去死!
一定是醫生弄錯了,一定是醫生們弄錯了!這不可能!不可能!
雙腳像是被灌了鉛一般,眼看著蒙著白布的病床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顧嶼像是瘋了一般,轉身朝著走廊盡頭跑去。
不是,那個蒙著白布的人不是陸初暖!
一定不是她!
想拿個假的屍體來騙他?沒門!
他不會上當的!那個女人不是陸初暖!
對,陸初暖一定還在茉苑,她在等他回家喝湯。
對,他要趕緊回茉苑,陸初暖在等著他,他一定會站在二樓陽台上看著夕陽落山,看著他開著車拐進別墅。
暖暖,我回來了。
這一次,我再也不要偽裝了。
我好累,我好想跟你把一切都說清楚,你等我,等我回去,我告訴你所有的事情,我告訴你所有的真相。
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