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往事如煙，讓我最後抱抱你
林暖曦還以為是邵雲龍找她呢，但是萬萬沒想到，找她的人居然是那天晚上碰到的男人，邵雲龍的口氣好像還是K市的新任市委書記。
林暖曦不禁眉頭輕微皺了皺，這樣一個人來找她做什麽。雖然那天她好像聽邵雲龍說，她和這個男人曾經是青梅抓馬的戀人。可是她現在真的是什麽都不記得了，既然她都跟賀文俊結婚了，想必和他之前的關係也已經理清過了。既然如此，她現在都失憶了，一點都不記得他了，他還來找自己幹什麽。
雖然滿心的疑惑，不過林暖曦還是很有禮貌地走過去，看著他先是淡淡一笑，然後開口問：“您是黎書記吧！請問，找我什麽事？”
黎清明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深深地看著她。一雙眼眸帶著哀怨帶著憂傷，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就這樣看了良久，看的林暖曦都快要堅持不住了，才終於緩緩地開口說：“你真的失憶了？”
林暖曦：“……。”
笑的有些尷尬，訕訕地說：“是呀，失憶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像說是…出了車禍，就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
“連我也忘記了，”黎清明發出一聲近乎痛苦的苦笑，眼神越發的哀怨。
林暖曦：“……。”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暖曦聲音小小地說，說完就覺得自己很冤枉。失憶這種事又不是她能控製的，她為什麽要向他道歉。可是看著他滿眼的幽怨，又覺得他可憐。
不過黎清明倒是很快就恢複神智說：“這又不是你想要的，我們可以談談嗎？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談談，好久沒見麵了，我…就想跟你談談。”
“好，下一節課不是我的課，我們去旁邊的咖啡廳吧！”林暖曦沒有拒絕，笑著道。
說著拿出手機給教導主任打了個電話，請了兩個小時的假，然後帶著黎清明到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廳。
以前和同事經常到這裏來喝下午茶，離學校又近，並且味道還不錯。就是不知道他作為一個市領導願不願意拋頭露麵，說實話，這還是她第一次接觸這麽大的領導。當然是她失憶之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隻能找這裏的老板協商，看看有沒有包間給一間，讓他們談談。
因為是熟人，老板就行了個方便。本來這裏也是近乎沒有包間的，有那麽三四個也每天都是早早被人定了。幸好今天有定的人沒來，老板便騰出來了。
手指輕輕攪動著手裏的咖啡，林暖曦看著對麵靜坐的黎清明，先開口淡淡地說：“聽…邵雲龍說，我們以前是青梅竹馬？”
“對，”黎清明微微勾唇，似乎是在回憶以前一般，笑出一個甜蜜地笑容說：“我和你從小一起長大，到底多大認識的不記得了，反正從記事之後就一直在一起。小的時候你很喜歡跟著我，我也很喜歡你，很少見到像你這麽乖巧的小女孩。總是安安靜靜的，一雙大眼睛透著清明，讓我…情不自禁地陷進去。從小到大，我就知道我這輩子所要愛的人隻有你一個，要和我一起生活的人也隻有你一個。我們都堅定不移地認為對方是自己此生的唯一，堅定不移。”
“可是為什麽我們會分開，我為什麽會嫁給賀文俊。”林暖曦忍不住打斷他的自述，聽他的自述，他們曾經是那麽好，可是為什麽那麽好還是會分開。總要有一個原因，她不相信自己以前是個寡情的人，或者是個貪圖富貴的人。也不相信麵前這個看似真誠的男人是個偽君子，或者是個背叛者。
心裏突然有些害怕所謂的真相了，他們曾經那麽好，如果真相是殘忍的。而作為她的丈夫，賀文俊是否又能獨善其身。
不過幸好，黎清明倒是沒有說別的，隻是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悶悶地說：“一直以為一成不變的事情，沒想到變數會那麽快。世事難料、人生無常這八個字來形容我們的半生，是再適合不過。即便是我們曾經那麽相愛，可是卻也抵不過世事無情。我娶妻，你嫁人，曾經那麽多美好，也都成了過往雲煙了。”
“原來是這樣，”林暖曦雖然沒有聽得很懂，可是也聽懂了一些。原來他也結婚了，那就說明，曾經並不是賀文俊橫刀奪愛，也不是她先負心。這樣她心裏就安心了。
兩人又聊了一些別的事情，大都是黎清明再說，林暖曦在聽。因為實在是忘記以前的事，她也不好做什麽評論。不過卻能感覺得到，這個男人以前是真的愛她，就是現在，他也可能沒有忘記她。隻可惜，她已經不再是曾經的林暖曦。
黎清明說了那麽多，將近兩個小時，終於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太多了。最終自嘲地笑了笑，又說：“其實跟你說這些，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隻是想訴說一下而已。”
隻是，不想讓她現在的人生，連他黎清明是誰都不知道。那種完全的抹殺，讓他無法接受。他曾經是那麽愛她，雖然知道以後兩人不會再有任何結果，可是也不想讓她連這個世上還有一個愛她的黎清明都不知道。
林暖曦點點頭，表示可以理解他。
黎清明看時間也不早了，她也是請假出來的。而自己，也是有一堆的公事要辦。剛到K市來，K市又在風口浪尖上發展，他的事情很多，前途也很艱難。可謂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見她的。
“今天，就這樣吧！你下午肯定還有課，我也還有事情。做老師很好，你以前就想做老師的。”黎清明苦澀地笑著說，一邊說一邊站起來。
林暖曦又是點點頭，然後去前台付賬準備離開。不過黎清明先她一步付了帳，林暖曦倒也沒有和他爭執。在外麵一起用餐，總歸男人付賬要合情合理的多，這是在中國，中國行情就是如此。
黎清明和她一起走出咖啡廳，黎清明的車已經在門口等他了。林暖曦也不知道這車是什麽時候來的，或許是他們一到咖啡廳，這車就已經來了。
在臨上車前，黎清明突然又回過頭來看著林暖曦艱難地說：“曦兒，我能…抱抱你嗎？”
堂堂一個市委書記，能提出這麽卑微的要求。他的眼神是那麽深情執著，根本就讓林暖曦無法拒絕。隻能點點頭，同時伸出雙臂來，和他緊緊地來了一個擁抱。
當然，她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已經有人拍下了他們的這一瞬間，如果知道有人會利用這件事來做文章的話。不止是她，恐怕連黎清明都不會要求和她擁抱。
看著黎清明上車，看著他遠去。林暖曦長長地歎了口氣，雖然她忘記了曾經的種種。可是和黎清明相處的短短兩個小時，她就深深地為這個男人的儒雅折服了。
她想，她以前也許是真的很愛這個男人。就算是現在，如果不是賀文俊先找到她，而是這個男人先找到她，或許她又會愛上他吧！
至於邵雲龍，現在才發現，即便是沒有賀文俊，她也會愛上像黎清明這樣的人，而不是邵雲龍那種類型的。和邵雲龍在一起的一年，她或許從沒有愛過，隻是一種依賴而已。
回到學校後剛好上了下午的一節課，一節課結束後便是放學時間。和同事又說又笑地出門，出了門後沒有看到賀文俊的車。稍微有些愣了愣，不過很快又想到，他們住的地方離這裏這麽近，他不來接也很正常。自己也沒有必要給他特意打個電話，畢竟他也不是閑人，一個公司的大老板，自然是忙的不可開交的。
這樣一想，便又拐到菜場一趟，去買了幾個菜。
雖然和邵雲龍在一起的一年沒有下過廚，不過對於烹飪還是會一點的。本來就不是什麽難事，她覺得自己用心做，也差不多哪裏去。
既然是人家妻子，首先做飯這一點，就應該擅長才行。
不過今天賀文俊顯然回來的晚了些，等她把菜做好了，坐在桌子上等了他二十多分鍾，才聽到門口的汽車聲。
林暖曦連忙小跑著迎出去，這種感覺很好，有種居家過日子的感覺。妻子做好了飯等待著回家的丈夫，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不過一出門，她就覺察到賀文俊今天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了。十分的陰沉，像是受了多大傷害似的。
“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晚，累了嗎？我已經做好飯了，去吃飯吧！”林暖曦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裏一沉，不過卻也沒有說什麽。臉上掛著淡淡地笑容結果他手裏的東西，男人在外麵定然事情多，有些事情不需要讓妻子知道的。
賀文俊聽她這麽關心自己，非但沒有表現出高興來，反倒是十分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跟著她進屋，看著她將東西放好，又獻寶似的將餐桌上的碗筷擺好，飯菜盛出來，頓時臉色越發難看了。
薄唇有些薄涼地譏諷道：“今天怎麽這麽賢惠，難道是做賊心虛嗎？”
林暖曦一怔，拿著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她萬萬沒想到，辛辛苦苦地為他做了一桌子的菜，等著他回家，還鞍前馬後地伺候著，居然等來了他這麽一句侮辱性的話語。
林暖曦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呼吸都梗塞起來。甚至用不敢相信地目光看著他，這個還是前一天對她甜言蜜語，許下深情誓言的男人嗎？
賀文俊看她不回答，心情越加不好。繼續冷言冷語地嘲諷道：“被我說中了？和舊情人見麵，真的就讓你這麽忘乎所以，昨天晚上還在我身下纏綿，今天就能擺出一副欺騙我的嘴臉來。”
賀文俊說著，將一大照片不知道從哪裏拿了出來，往她麵前一甩。
照片啪的一聲摔在了飯桌上，驚得林暖曦手一抖，急忙將筷子放到桌子上，去看他扔在桌子上的照片。
照片上隻有兩個人，就是她和今天下午才見過麵的那個黎清明。拍的角度很好，兩個人從咖啡廳裏出來，還有從咖啡廳包間裏出來，最後在咖啡店門口相擁而抱的場麵。每一張，都是那麽完美，女的長得美，男的長得俊，角度的問題讓兩個人看上去又那麽親密。
可是，卻看得林暖曦冷汗都流了出來。臉色瞬間蒼白，猛地抬起頭看著賀文俊。
“你叫人跟蹤我？”林暖曦的聲音都不對頭了，飄忽的連她自己都有些聽不清楚。隻覺得一股血液一下子衝上腦袋，讓她整個人都迷迷糊糊地，說什麽都不知道，聽力都像是受到了幹擾。
可是賀文俊沒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憤怒，他同樣也是憤怒的，憤怒的不能自己不能思考。原本他以為他和林暖曦終於走過來冬天見到了春天，原本他以為他的春天是徹底地來了。可是沒想到春天過去的是那麽快，一下子又到了寒冬臘月。
這些照片簡直就在刺激著他的神經，他知道這一切也許不是真的，也許是有人故意設下這個圈套。可是心裏也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如果他們不見麵，又怎麽會被人設計。那些鏡頭是可以被設計的，但是擁抱呢？這些擁抱又算什麽。兩個人在包間裏整整兩個小時，到底做了什麽事情。
這些都不斷地侵蝕著他的內心，讓他根本就冷靜不下來。
主要是有關黎清明的毒瘤太過於深重，讓他早在心裏就擺了一個刺。如果今天照片上的男主角換成別人，哪怕是邵雲龍，他都不會這麽激動。
而他的這種激動和不理智，卻更加深深地傷害了林暖曦，被人懷疑被人跟蹤，這一切事實都讓她不能接受。賀文俊眼底的冰冷深深地刺激了她，讓她的心驟然一緊，不必再問了，再問下去隻會說出更多傷人的話來。
隻能近乎僵硬地轉過身，打算離開這裏。
心痛的她連走路都有些走不穩了，可是她的突然沉默和想要離開，卻更大程度地刺激了賀文俊。
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厲聲質問：“你想去哪裏？找黎清明嗎？你恢複記憶了對不對，否則又怎麽會突然和他那麽熱絡。還是，你根本就沒有失去記憶，之前的一切都是你裝的。當初為什麽要離開我，是不是就是為了今天，和我分開後好再和他在一起。”
“啪”的一聲，林暖曦憤怒地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賀文俊的臉上，頓時她的手也疼的發起抖來。不過更多的是心痛，他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而這一巴掌讓賀文俊也一下子有些清醒了，怔怔地看著林暖曦，在林暖曦受不住他的目光暴怒地要離開這裏時，突然又緊緊地抱住她哀求道：“曦兒，我錯了曦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氣急了，我才會…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和他在一起。他是黎清明呀，和你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黎清明，無論我怎麽努力，都不可能讓那十幾年的情分消失的無影無蹤的黎清明。我嫉妒他，嫉妒他可以和你相守過十幾年，是我無論怎麽努力都努力不到的。所以我才會一時不受控製，才會做出這樣的事說出這樣的話。曦兒，我真的錯了，原諒我好嗎？”
“你放開我，既然這麽不相信我，就放開我。”林暖心心裏更加難受了，她不知道曾經沒有失憶前到底和這個男人經曆過什麽。可是他的這麽不信任，還是深深地傷了她的心。
戀人之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那還有什麽意思。
所以她想要冷靜冷靜，先分開一下，讓彼此都能理清楚現在的這段感情。他的愛太過於炙熱，可是越是這樣炙熱的感情，就越讓她心裏不安。從心底而言，她還是比較喜歡那種平淡的生活，平淡的戀愛的。
可是賀文俊卻不這麽想，他不想讓林暖曦離開他，至少現在不可以。心裏總怕，她現在走了就不再回來了，就會有人趁機搶走她。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想他賀文俊現在是翩翩貴公子，豪門貴少，可是往早了幾年前說，那也是一直玩到現在的。什麽人什麽場麵沒見過，對於男女之事，也是看的透徹的。
剛才是他一時心急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說出那麽多不理智的話。但是那一巴掌卻把他給打醒了，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一點感情，他不能就這麽沒有了。
抱著林暖曦又是蹭又是磨，不斷地說著軟話懇求說：“曦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別離開我好嗎？你要冷靜沒關係，我可以在樓下待著，你要是還不願意，我去院子裏待著也行，給你很多空間來冷靜。隻要你不離開這間屋子就行，曦兒，我愛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愛的恨不得將你和我融為一體，永不分開。”
“可是愛也是要互相信任的，你連對我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還談什麽愛。”林暖曦萬分傷心地說。
賀文俊又不斷地道歉懇求，不過也說了幾句實在話：“曦兒，不是我不信任你。實在是…我想黎清明今天和你談了兩個小時，也應該都跟你說了吧！你們以前真的很好，那種好不是我這個突然闖進你生命裏的人可以比的。我總是害怕，即便是你成了我的妻子，我也總是害怕你不能忘記他。就像是他始終都沒有忘記你一樣，因為你們曾經是相愛的。”
“可是他已經結婚了，我也已經結婚了，我們不是那種沒有廉恥的人。”林暖曦已經被他氣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心裏冷嗤一聲，還口口聲聲說愛她，居然連最起碼的了解她為人都不了解，還談什麽愛。
賀文俊卻苦笑：“你是結婚了沒錯，他也結婚了，但是最後他還不是一樣為了你，連他自己妻子的性命都不顧，看著他妻子去死嘛。再說，你們一開始結婚的起因是什麽，還不夠我憂心的嗎？”
林暖曦一怔，“我們結婚的起因是什麽？他妻子死了，為什麽會死？”
黎清明隻告訴她他們之間有緣無分，隻跟她說了以前的種種。那些美好的時光，溫馨的日子。卻沒有提一句他們為何會分開，明明相愛卻一娶一嫁都是別人。她以為，是他們的感情沒有經受住考驗。可是現在聽他這麽說，好像其中另有隱情。
“他沒告訴你嗎？”賀文俊露出一絲苦笑，看著林暖曦詫異地目光，苦澀地說：“看來他還是那麽愛你，不忍心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既然如此，他是想讓這一段成為過去，那就過去吧！曦兒，以前的種種無論對錯都沒有什麽意思了，以後，我們好好地重新開始，好嗎？”
林暖曦翻翻白眼，她明明就沒有追究以前的種種。是他自己不放心，放不下好不好。
微微怔了怔，她還想離開。可是賀文俊卻將她抱得實在是緊，根本就掙不開。無奈之下也隻好由著他抱著，這樣抱了一會，又覺得很委屈，看著滿桌子的飯菜，越發覺得委屈了。
又狠心地將他猛地一推，憤憤地道：“我不走，你先放開我，讓我一個人冷靜冷靜。”
“好好，讓鬆開你，隻要你不走就成。”賀文俊一聽，立刻就將她給鬆開了。他也不是腦子混的人，這個時候還不萬事都順著她，隻要她不離開，一切都好商量。
鬆開她後看著她憤憤地上樓，賀文俊倒是心裏安心了些。至少不離開，就說明還有轉機。
看著一桌子的菜，心裏又感動起來。明明今天就是美好的一天，她都親自下廚給自己做飯了，沒想到竟硬生生地讓自己給毀了。
不過很快他就覺得不是被自己毀了，他這種人一旦遇到這些問題，總是喜歡把最終的責任推給別人。從不覺得是自己的錯，就算是自己有錯，也是因為別人才讓自己有錯的。
自然不是因為林暖曦讓他犯錯，那讓他犯錯的就是給他這些照片的人。
這個人肯定是見不到他們好，才會故意用這些照片來毀他們。可是在K市見不得他們好的人是誰？黎清明嗎？他不會這樣，他那個人他太了解，就算是他毀了自己也不會故意來毀林暖曦。他是真的愛林暖曦啊，又怎麽會忍心看著她受委屈。那麽也就隻剩下一個人了，一個對林暖曦愛而不得，對他懷恨在心的人—邵雲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