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父子相談
賀文俊過去賀雨天的臥室時，賀雨天還沒有睡著。其實從他聽到傭人說爸爸帶著大伯回來了，他就心裏激動地不得了。他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爸爸了，不止是爸爸，就連奶奶和爺爺包括大伯都沒有見到。
隻在學校裏見到妞妞，可是妞妞太小，根本什麽都不能跟他說。而妞妞的媽媽，他那個實質意義上的大伯母他又一向不喜歡，也不願意跟他多說。
其實他也隻是在猜測，爺爺奶奶可能會不在了。那天奶奶滾下樓梯他也是看見的，好多血好嚇人。雖然他還小，可是也知道流血流的多了會死人。但是他問家裏的傭人，家裏的傭人卻都不肯跟他說，讓他非常鬱悶。本來想對他們發火的，但是現在媽媽也不在身邊，爺爺奶奶也不在，爸爸回來一次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走了，讓他心裏很害怕。
其實說起來孩子囂張跋扈，也隻是因為有人給他撐腰而已。沒有撐腰的人，他也隻是個可憐的小孩子。不敢再像以前一樣對傭人發火，甚至連要求都少了許多。
現在聽到爸爸回家了，他心裏特別激動，雖然已經到了睡覺的時間。可是他哪裏又能睡得著，心裏希望爸爸能來看看他，想起他來。
他一直在被窩裏小聲地念叨著，爸爸會來爸爸會來。當終於聽到門口的腳步聲，聽到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他幾乎是想都不想地立刻驚喜地坐起來，叫了一聲“爸爸。”
賀文俊也隻是想來看看這個孩子，這個時間點他知道這孩子也許已經睡了。雖然這孩子不是他生的，但是到底是在他身邊養了這幾年。養隻小貓小狗還能有感情呢，更何況是個孩子。
其實他也沒想好將這個孩子到底怎麽辦，是繼續留在賀家，還是送出去。
歐陽然那個女人真夠狠心的，自己跑了卻將這個孩子給留在這裏。剛才他還想不通呢，現在倒是有些可以想通了。像她那麽自私自利的人，肯定是覺得這個孩子不能給他帶來利益，連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都能殺了，她對這個孩子又能有幾分真心。
但是將這個孩子留在他這裏卻是個大難題，說實話，他也不想把這個孩子再繼續留在身邊了。一來不是自己的孩子，二來這孩子長得有幾分像歐陽然的模樣。他每當一看到這個孩子心裏麵總是別扭，他對歐陽然的恨已經深入到骨子裏。
可是送走又送到哪裏去？他又實在是沒有好的地方可以送。
他親生父親已經死了，至於那個男人還有沒有什麽親人他也不想追究。就算是有親人，那男人都已經死了，估計他們家人也不會願意再養這個孩子。
而歐陽然的父母那邊，估計知道女兒的行為後也會拒絕撫養這個孩子的。他們女兒都不願意養，那兩個老人也是自私自利的很，哪裏肯平白無故地養個孩子。
所以在進房間之前他考慮了許久，考慮小天以後的去處。最後不得不用最簡單的方法，把這孩子送去寄宿學校。就如同小湛一樣，送到那裏。花錢是多了點，不過他不在乎這點錢。將這個孩子養到十八歲，也算是他盡了人道主義。
但是沒想到，他隻是剛剛推開門這孩子就突然叫了他一聲：“爸爸。”
這清脆的聲音是那麽熟悉，他也曾為這個聲音這個稱呼而狂喜過。而現在…狂喜的感覺沒有多少，隻覺得無比心酸。
“小天，你還沒睡嗎？”這一刻賀文俊竟為他剛才決定的事情而覺得有些內疚，畢竟隻是個孩子，大人無論什麽恩怨，對孩子來說都是無辜的吧！
“爸爸，真的是你，爸爸。”賀雨天高興壞了，他隻是在做祈禱，沒想到這麽快願望就能實現了，爸爸真的來到他的房間裏。
幾乎是飛快地從床/上跑下來，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呢就跑到賀文俊身邊，先是抱住他的汏腿興奮的說不出話來，隻是不停地呢喃著爸爸爸爸兩個字。
這更加令賀文俊覺得心裏難受了，想起這些天來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回過，雖然有傭人照顧著，不過這個孩子也一定是嚇怕了吧！
“小天，”賀文俊猶豫了一下，彎腰將這個孩子抱起來。
小天心裏越發的開心了，兩條小胳膊摟緊了爸爸的脖子，生怕爸爸隻是自己的幻覺，一下子機會消失不見。
賀文俊將房間裏的燈打開，然後抱著小天回到床/上，將他放回被窩裏。他仔細地看了看他，幾日不見這個孩子也清瘦了許多，這次突生的變故恐怕對所有的人都是一個莫大的衝擊吧！尤其是歐陽然那個女人還走了，一下子失去媽媽的孩子恐怕心裏更加難受。
“你是特意在等爸爸所以沒有睡嗎？”賀文俊聲音有些低沉，摸摸他的頭問。
小天先是點點頭，又想往賀文俊身上靠。不過現在開燈了等看清楚爸爸後，也不知道是因為那天賀文俊的態度嚇到了他，還是幾天沒見一開燈他看著有些生疏了，反正就是縮了縮頭沒敢靠過去。然後小聲地嗯了一聲，喃喃地說：“我聽安伯說爸爸回來了，就想爸爸會不會來看我。”
“小天，對於家裏的事，你知道嗎？”賀文俊雖然知道這個時候跟這孩子說這些有些不太恰當，但是這個孩子一向聰明。從小就是一小人精，估計他不說他可能也猜到一些。語氣讓他胡亂地猜測瞎想，倒不如跟這孩子說清楚。至於能不能接受…先說說看吧！
小天先是點點頭，隨後又趕緊搖搖頭，說：“不是太清楚，爸爸要告訴我嗎？”
賀文俊不由得輕笑，他就說嘛他這個兒子聰明的很。
於是沉著聲音摸著他的頭說：“你那天也看到了，你媽媽把奶奶從樓上給推下去。奶奶去世了，當天晚上都沒有撐過，便去世在了醫院裏。”
賀文俊說到這裏心裏也是又難受了一下，才過去幾天，他還是不能從這個悲痛中走出來。
而小天聽爸爸說了這些話，也是小臉上閃過一次詫異，隨後緊緊地抿緊了嘴唇，然後雙手握成了拳頭。
他自小就被歐陽然教導，一定要討好爸爸奶奶和爺爺，隻有討好他們，讓他們喜歡他，他才能在這個家裏有地位。而這些年在她的可以教導下，賀雨天也的確是做到了。雖然對於討好爸爸是他覺得最難做的事，但是爺爺和奶奶兩個人是不需要太費心就能讓他們喜歡自己的。
他們是真的喜歡他，幾乎什麽事情都順著他。而他也喜歡爺爺奶奶，比喜歡媽媽更甚。因為媽媽總是要讓他做這個做那個，而爺爺奶奶卻從不會對他過多的苛責。
沒想到奶奶真的已經死了，雖然之前就有過猜測，可是卻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個事實。
“那爺爺呢？”小天幾乎是帶著哽咽地聲音問，這個消息對他來說也是十分大的。
“爺爺現在中風，估計以後…很難再醒過來了。”賀文俊沉聲說，說完又盯著小天道：“而你的媽媽則是趁著爺爺奶奶住院的時候，把家裏的東西都給拿走，一個人跑掉了。哦，不，不是一個人，還帶著你的舅舅和舅母。不但拿走了家裏的東西，還在爸爸公司裏拿走了一筆錢。”
“她不要我了，我知道，她不要我了。”小天突然打斷他的話，垂著頭有些顫顫地說。
賀文俊心裏一陣心疼，想將這個孩子給抱起來好好地在懷裏安慰。如果他是他的兒子的話，他真的是不舍得他麵對這些事情的。但是…為了以後不必要的麻煩，他也隻能很下心繼續說：“而你媽媽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她覺得對不起我。因為…你根本就不是爸爸的親生兒子。”
“爸爸？”小天本來還垂著頭聽他說話，當聽到這一句話時不由得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一雙眼睛裏噙滿了淚水，卻在眼眶裏打轉而倔強地不肯落下。
賀文俊也有些心疼，但是他知道如果今天不把這些話說清楚的話，那麽會讓小天一直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他這麽做倒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小哲。小哲以後一定會成為賀家名正言順的人，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兒子。
而以後自己辛苦了一輩子的賀氏企業也早晚要交到小哲手裏，雖然現在想這些有些過早。不過不可避免的，這些都是以後要考慮的事情。
將這件事說開後小天就能收起一些不必要的心思，與其讓他看著自己寵愛小哲而心生怨恨，不如讓他明明白白，有些寵愛不是他能得到。
雖然這樣的做法有些自私，但是為了以後小哲能夠好，他也隻能自私了。
“那…爸爸，你是不要我了嗎？”小天呆呆地看著賀文俊，看了好一會，才喃喃地問出這麽一句話。
賀文俊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要他嗎？他怎麽要，先不說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就是從他母親那裏他都不能再讓他留在賀家，否則他母親肯定要死不瞑目呀！說不要嗎？這還是個孩子，他真心不願意再對他過多的傷害了。
隻能無奈地將他抱在懷裏，先暫時不回答他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