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沈適看著底下不爭氣的兒子,站起了身,冷冷一哼。


  “希望你在府中好好想一想自己的過錯,以後若是再讓朕發現你有什麽不軌之心,就別怪朕不念父子之情了。”說罷一甩袖子就往內殿走去。


  沈承宇低著頭隻是恭敬順從地說著“是”。隻是心中所想何事,就不得而知了。


  沈寧玨扶著沈承宇起來:“三哥也別太難過,等父皇氣消了,弟弟我肯定會為你求情的。”


  沈承宇輕輕一笑,甩開沈承宇的手:“四弟想笑便笑吧,何必假惺惺的如此。”


  “三哥你不要誤會我啊……”沈寧玨一臉的無辜,隻不過放在沈承宇的眼中,就是在赤裸裸的嘲笑他。


  沈承宇自知如今已經不能和沈寧玨一拚了,咬了咬牙轉身離去。


  沈寧玨還想說些什麽,就看見沈適平時近身伺候的趙卿走到他身邊。


  “明王殿下,陛下請您去一趟。”趙卿彎著腰道。


  沈寧玨問道:“父皇可是有什麽事?”


  “殿下您去了便知道了。”


  沈寧玨點點頭,跟隨著趙卿來到內殿,就看見沈適已坐在那裏等著他了。


  沈寧玨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見過父皇。”


  沈適點點頭,看著沈寧玨的眼中多了幾分平和,不像是麵對沈承宇那般清冷了。


  “你也坐吧。”沈適指了指下首的座位。


  “多謝父皇!”沈寧玨的禮數一點都沒有少,行過禮才敢坐下。


  沈適把沈寧玨的動作都看在眼裏,此刻麵上漸漸露出了幾分笑意,“這些年來,你一直在楚王之下,想必受了不少委屈吧。”


  “多謝父皇關心,兒臣不覺得有什麽委屈,即便有也是兒臣自己能力不夠,無法護住整個王府周全。”


  沈適笑道:“以後你倒是不必再受委屈了。”


  沈寧玨不知沈適何意,小心翼翼地看著沈適的表情,“兒臣惶恐……”


  “你也不必惶恐,這幾年你們什麽樣都在朕眼裏看著呢,你雖一直安守本分,卻也有心想與你的這些哥哥們一爭,不然也不會在這短短一年之內招攬了那麽多的朝臣。你雖處處表現的不是故意為之,但是隻消看看結果便知,最近許多事,受益者都是你。”


  沈寧玨神色一凜,連忙起身跪拜:“父皇,兒臣絕無此心。”


  沈適雖說了這些話,可他卻沒有接著責怪沈寧玨,而是說了一句讓沈寧玨做夢都沒有想到的話。


  “朕,要你有此心。”


  沈寧玨錯愕地抬頭,呆呆地看著沈適,腦子似是還沒有轉過彎來。


  “父。父皇,此話……何意啊?”


  沈適好笑地看著他的反應,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


  “你以為你如何能如此順利地走到現在的位置?”


  沈寧玨愣愣地站起身,摸了摸座椅,坐了上去,“兒臣不敢說謊,一直以來都是秦先生輔佐兒臣,才……”


  沈寧玨以為沈適會惱他,結果沈適卻笑出了聲來,“若是沒有朕的授意,那秦一怎敢算計著朕也為你鋪路?”


  沈寧玨從未聽過如此不可思議的話,也從未想過一切竟是如此匪夷所思,腦子裏麵已經是一團疑問,看著沈適的眼神也是充滿了疑惑和難以置信。


  沈適見他還未從震驚中走出來,便繼續說道,“你以為你大哥是如何病逝的?”


  沈寧玨以前曾有懷疑過大哥的死因,但一切都是他的一些猜測,自然不敢在此胡亂說話,隻是搖搖頭。


  “你大哥乃是當朝太子,從小便是擁有最好的一切,一直以來身體強健,怎會忽然病逝。”


  沈寧玨見沈適都如此說了,大著膽子道:“父皇是懷疑大哥是被人害死的?”


  “他為人剛正不阿,清風峻節,不屑於那些黨政。可哪裏是他不爭,就沒有人覬覦他太子之位的呢。”沈適是很喜歡太子的,歎氣他也不禁歎了口氣。


  “父皇可知是誰害了大哥?”沈寧玨問道。


  沈適搖了搖頭,“朕不想知道,無論是誰都不是朕想看到的,真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想再失去了。”


  沈寧玨此時已經有一些猜到了沈適的用意,“所以,父皇才派秦先生輔佐兒臣?”


  “你品行端正,隻禮懂事,且從小就有秦先生教導與你,朕對你很放心。”沈適道。


  這內殿之中,隻有他們父子二人,沈寧玨從未想過,自己的父皇會對自己有此心思,從小他就是活在哥哥們的光環之下,默默無聞,沒想到父皇竟然對自己寄予了如此厚望,也沒想到這些日子以來他與秦一的籌謀竟然都在父皇的掌控之中。


  想到此處,那之前自己一直懷疑秦一與定西王的關係,懷疑秦一是否有不臣之心,竟然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了?


  看向沈適,開口問道:“秦先生是父皇的人?”


  早已想到沈寧玨會有此一問,沈適哈哈一笑,“怎會是朕的人,他對你如何,你心裏應該有數。”


  “那為何……?”


  “其實都是你自己結的善緣罷了,你可記得當年他被先帝安排在朕這裏,隻有你同他親近,從此便一直讓他做你的老師。”


  “兒臣記得。”沈寧玨想起往事,不禁為自己今日來的心思羞愧不已,先生一心為他,他竟有懷疑之心。


  沈適站起身來,緩緩走到沈寧玨身變,沈寧玨連忙也站起來。


  沈適看著他道:“其實,秦一他不會聽從於任何一人。幫你,也不過是報答你一直以來的善意與照顧。”


  “他……”沈寧玨有一些猜不透沈適的話是何意。


  沈適拍了拍他的肩:“他乃是朕的幼弟,幼時受人所害便一直身子不大好,為避免再有人圖謀不軌,便寄於朕這裏好生照看。”


  沈寧玨隻覺腦中“轟”的一聲,從未如此震驚過,比方才沈適對他說的所有話都要令他不知所措。


  “父皇……這。這可是真的?”沈寧玨還是不敢相信,咽了口口水,顫巍巍地問道。


  “自然是真的,朕騙你做什麽。”沈適看著沈寧玨的模樣,不禁好笑。


  “這……”沈寧玨低著頭,看著腳下,腦中盡是與秦一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怎麽也想不到,如此淡泊之人竟然也是皇室中人,並且還是自己的……皇叔?

  沈適好似嫌沈寧玨還不夠錯亂似的,又開口說道:“你先莫驚,朕還有一事要告訴你。”


  沈寧玨被這接連的真相震得已然快昏厥過去,如今父皇又要說什麽,怕不是還有更令他不能相信的事情,趕緊建立起強大的心理準備。


  “父皇請說吧!”


  沈適輕笑,“秦一手中有一道先帝親賜的兵符,可令十萬大軍,一半在他這裏,另一半他賜予了玄文,所以連朕都無法號令這十萬大軍。“


  十萬大軍!


  沈寧玨雖在朝中現如今已經頗有勢力,卻一直無兵權在手,可這秦一卻擁有號令十萬大軍的能耐!

  “難道父皇就不怕秦一他擁兵自重嗎?”沈寧玨下意識的問道。


  沈適不以為然,“他是朕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他的品性如何朕最為了解,自然不會。怎的,你竟懷疑他?”


  沈寧玨自知失言,連忙解釋道:“兒臣隻是擔心父皇。”


  沈適點頭,“也難怪你會有此一問,恐怕此事告訴誰都不會無動於衷。隻是你不同於旁人,朕會告訴你此事,是希望你以後要重待秦一,他自會輔佐於你。太子當年之事,朕不會讓他發生第二回,所以才會讓你培養出來自己的勢力,總別人再不能撼動你。”


  沈寧玨聽此,連忙跪下行禮,“兒臣多謝父皇如此費心,定不負父皇所望。”


  沈適欣慰地點點頭,“如此,你便回去好好想一想以後該如何,莫要辜負了朕與秦一的一番心思。”


  “是。”沈寧玨緩緩站起身來,“那兒臣先告退了。”


  “去吧。”


  沈寧玨退了出去,恍若隔世,今日與沈適的一番話,竟有如此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讓他喘不過氣來。


  可無論什麽,父皇的意思他已明白,以後這太子之位,定是他的了,倒是叫他安心許多。


  回府的路上,沈寧玨想了很多,關於秦一手中擁有兵符一事,他總是有些不自在。


  若來日他登基,這秦一手中一直有著可撼動他的兵權,叫他怎能放心。


  他若是尋常臣子也罷了,可偏偏也是皇室中人,也擁有繼承大統的權力!

  沈寧玨回到府中,便被下人告知,自己的二哥沈玄文也來了,此刻正在大廳之中和秦一說話。


  竟是如此堂而皇之毫無避諱地與他談笑。


  沈寧玨走了進來,“不知二哥來了,有所怠慢還請二哥不要見怪。”


  沈玄文和秦一一起站起身來,沈玄文笑道:“哪裏,四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況且我與秦先生甚是投緣,聊得開心著呢。”


  秦一在後麵露著如沐春風的笑容,點點頭,“正是。”


  原先還怕沈寧玨誤會,現如今竟然一點都不避諱了,這叫沈寧玨心中有些不痛快。


  怎麽著,現在一點都不在乎他的想法了嗎!

  “如此甚好,想來二哥與先生的交情也不是現在才有的吧。”沈寧玨也跟著笑道。


  沈玄文點了點頭,“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四弟,我與秦先生原就是很久的朋友了,因著身份的緣故,怕外人誤會你與我勾結到一起,才一直瞞著四弟你的,想來四弟也不會介意吧。”


  這沈玄文原來是對哪位弟弟都是很客氣的,現下說的這些話,竟是有幾分不給沈寧玨麵子的意思。


  沈寧玨隻是依舊笑著,“怎會,二哥如此都是為了弟弟著想,我怎會介意呢。”


  “那便好,今日父皇把你和三弟都叫去了,而四弟你好端端的回來了,那恐怕三弟他已經受了父皇責罵了吧?”沈玄文道。


  沈寧玨嗬嗬一笑,“說來我正要告訴二哥呢,那日行刺六弟之人如今已找到了,正是三哥派來的,父皇已經責罰了三哥,二哥你可以放心了。”


  “那便恭喜四弟了。”沈玄文點點頭,麵上依舊笑著。


  沈寧玨又看向秦一,“先生以後也不用再隱瞞與二哥的交情了,我也不是那小心眼之人,自是相信先生的。”他說著又頓了一頓,“先生所有的事都不用隱瞞了,我已經知曉了。”


  秦一目光一動,靜靜地看著他,“知曉了?”


  “是,知曉了。想必二哥也早就知曉了吧。”


  沈玄文挑挑眉,“那是自然。”


  “怪不得,怪不得二哥與先生如此交好。”


  “玄文,你先回去吧。”秦一已然聽不下去沈寧玨這陰陽怪氣的話了,對沈玄文說道。


  沈玄文看了一眼沈寧玨,“好。”然後聽話的轉身就離開,沒有和沈寧玨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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