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長命百歲
秦一每日都要練習用左手寫字，都是練到了手抖到不能再執筆才肯歇一會。
良玉就坐在一旁磨藥，不大的小茅屋裏麵，兩人各自認真做著手中的事，有時候不需要什麽話語，也能感受到歲月美好，讓人心生暖意。
午後，二人照常寫字磨藥。
一隻不大的信鴿突然飛了進來。
秦一抬眼，放心手中的筆，站起身來接住信鴿。
拿出信鴿腳上紙條，打開看了一眼。
又拿上桌上寫好的紙重新放到信鴿身上。
那信鴿就跟有了靈性似的，不用等秦一做什麽動作，它撲棱著翅膀就飛走了。
良玉好奇地湊過來，噔噔噔幾步跑到秦一身邊。
“誰呀，什麽事呀？”
秦一歪著頭瞧著良玉，“你崇拜的二殿下。”
良玉轉了轉眼珠，笑著對秦一說：“原來是大將軍二殿下呀，他說什麽了，是不是要過來看你，那真是太好啦。”
瞧著良玉滿臉寫著期待與興奮，秦一不自覺地捏了捏她的臉：“看把你高興的，看來你還是更喜歡善武的大將軍，像我這種半死不活的，你還守著做什麽。”
良玉聽著這充滿醋意的話，都快要笑出聲來了。
看著秦一板著個臉，瞪著她的樣子，別提多讓良玉喜歡了。
良玉突然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秦一，抬起小腦袋笑眯眯地瞅瞅他，“我與你開玩笑的，我就喜歡先生這樣的，喜歡死了。”
秦一本來板著的臉忽然就板不住了，緩緩勾起嘴角，佯裝生氣地說：“誰知你此刻是不是安慰我呢。”
“才不是呢，我就是喜歡先生！”良玉趕緊解釋。
秦一撇撇頭，“不信。”
“真的！”
“不信不信。”
“先生！”良玉急地大叫一聲。
“嗯？”秦一回過頭，挑著眉斜眼看著她。
良玉突然調皮一笑，然後踮起腳尖，雙手扒著秦一的肩膀，一下子就親在了秦一的唇上。
秦一先是怔住了一下，然後視線緩緩放低，與良玉挑釁的眼神對上，良玉似是勝利者一樣絲毫沒有要鬆口的意思。
秦一似有懲罰她的意思，輕輕咬了咬她的下唇。
良玉吃痛，但是絲毫沒有退縮。
良玉好像使了全身的力氣來和他對抗，整個身子都傾倒在秦一的身上，秦一因著如今體弱，一個不小心就跌在了椅子上。
兩人就此分開。
秦一坐在椅上，剛才不小心被嗑了一下，扶著後背看著良玉。
良玉關心地問道：“先生有沒有事啊？”
“托你的福，沒事。”秦一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良玉看秦一還有心思和自己置氣，倒也明白應該是沒什麽大事。
於是放心地又走上前來，笑嘻嘻地看著秦一，一下子就撲倒了他的懷中。
秦一睜大了雙眼，重重地叫了她一聲：“良玉！”
“我在！”良玉的臉貼在秦一的胸膛之上，爽快地應了一聲。
“起來吧。”秦一推了推良玉。
“我不！”抱緊。
“再給你一次機會。”
“就不！”。
秦一支起良玉貼在自己身上的身子，看著良玉那雙彎彎的笑眼正無辜的對著自己眨啊眨。
秦一跟著她笑了笑，然後直起身來摟著良玉的腰身，輕輕吻了上去。
良玉柔軟的嘴唇恍若桃花浮水，她不再似從前那樣有著些許嬌羞，如今隻是深情地回應，兩人的感情與愛戀全在這一刻傾訴。
傾訴著曾經求而不得的苦悶，傾訴著垂死掙紮地不舍，傾訴著一年多來的等待確定為放棄的堅持。
所有的等待，在這一刻都值得了。
良玉的心一直“怦怦”地快速跳著。
閉著眼睛，幾乎都能聽到自己強烈的心跳。
不，還有先生的。
“先生…”良玉貼在秦一的臉上，在他耳邊輕聲細語。
秦一深吸了口氣，揉著良玉烏黑的頭發，聲音輕到恍若未聞，“好了，快起來吧。”
“我不。”良玉任性地抱緊秦一，感受著秦一的溫度。
秦一漸漸恢複了些心神，拍了拍她的背，“聽話。”
“不！”
秦一按著她，輕柔地安撫著她：“你聽話，乖。”
良玉睜開眼睛，緩緩直起身，不高興地噘著嘴，“先生，我想給你生孩子。”
秦一輕笑，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孩子，滿腦子裏麵想什麽呢。”
良玉認真地看著秦一，說道：“我就是想給先生生孩子，難道先生不想嗎！”
“別胡鬧了。”
良玉吸了吸鼻子，委屈道：“難道先生不想娶我嗎。”
秦一一隻手扶著椅子把手，撐著自己起身。
良玉順著秦一，不自覺地就從他的身上下去了，還不忘扶著秦一站起身來。
秦一撣了撣衣服上的皺褶，輕輕歎了口氣。
“你不怕新婦變寡婦嗎。”
“先生莫要胡言，我已說過你會長命百歲的。”良玉不高興地說道。
“其實，你心裏也是明白的，不然為什麽想要一個遺孤。”秦一心中對良玉所想的一切，都可以猜到幾分。
良玉低下了頭，悶悶地說道：“我…我也是做最壞的打算…並非有意這樣想你的，我一定會治好你的。我又怕先生你想得多，不肯拖累我，娶我的事情再反悔。”
秦一把手搭在良玉的肩膀上，良玉抬起頭看著他。
“要孩子，也要等我們成親之後再說。你一個女孩子，不要名節了？”
良玉傻傻地眨眨眼，“先生？”
“嗯？”
“先生你願意和我成親了？”
“我何時說過不願意？”秦一好笑地看著她。
是沒有說過，隻不過是良玉擔心秦一會想多，再反悔。
良玉喜悅之情浮在臉上，“那我們明天就成親！”
秦一笑了笑：“傻孩子，你成親不告訴父母嗎。”
良玉猛然醒悟，瞪著雙眼盯著秦一，笑容漸漸放大，“先生！我想起來了，我爹在我幼時曾去過巫族學醫，或許他可以解你身上的毒。”
秦一好笑的說道：“這麽重要的事，你竟然才想起來嗎。”
“還不是因為先生從這次出現，就沒有一刻讓我安心的時候，一心隻想著我該如何治好你，哪裏想得到別的什麽辦法。”良玉才不會輸呢，仗著如今秦一喜歡她，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看來是我的錯了。”秦一頗有耐心地順著良玉的話說下去。
“自然是你的錯。”良玉用手指點著秦一的胸膛，“若不是你不愛惜自己，我又怎會忘記這等重要的事。”
良玉說一個字點他一下，秦一輕輕捂著嘴咳嗽了兩聲。
良玉趕緊收起罪惡的手，改為撫上他的後背，順著他的氣。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你千萬千萬別有事啊。”良玉還記得上回秦一就是咳了兩聲，便引得毒發，想起他那麽慘烈的樣子，直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哈哈…”秦一低低笑了一聲，然後伸出左臂順勢攬住了良玉在懷中。
良玉疑惑地抬起頭，就看見秦一正在勾著淺笑笑盈盈地看著自己呢。
“先生你騙我！”良玉這才明白過來，方才竟是先生使出的苦肉計，真是越來越壞了。
想到此處，便掙紮著要從他懷裏出來，好好與他辯一辯。
秦一悠悠地說道：“你是在欺我隻有一隻手臂，抱不住你嗎。”
良玉一聽這話，立馬就乖乖地不動了，“我才沒有，看在你是我的病人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然後主動地又抱住了他，臉上的笑怎麽都藏不住。
秦一慢慢撫著她的背，“這次我就徹底自私一回，就算至死也不會再離開你了。”
良玉收緊手臂，閉上眼睛，“你擅自離開才是自私，放我一個人那麽久，我每天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每天都要對著門望啊望啊，終於把你望來了。”
“我中毒那時以為活不成了，這一年來毒發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讓你有著期盼的念頭，總比親眼看著我死去來的好些。”
“先生你不會死的，我不許你再說這些話，太不吉利了。”良玉私是怕他突然會消失一半，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衫，好像這樣就能把他抓住一樣。
“可是最近我想明白了，我沒有權利去決定你的未來。我們兩個人的事，若是我自己擅自決定了，全然不顧你的想法，那才是真正的自私。”秦一心思七竅玲瓏，若不是這一年被病痛折磨地無暇去想這些，或許他早就回來找良玉了。
良玉用力地點頭，“就算是生離死別，就算是無藥可救，也要一起承擔，一起扛著。”
秦一知道良玉會如此說，欣慰地閉上眼睛，感受這個軟軟的小身子抱著自己。
有人牽掛著，這真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