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故人相見
馬車在回去的路上,並沒有跑得很快。
來的時候著急趕路,而回去的時候便顯得沒有那麽匆忙。
二人一路上有說有笑,賞景論史,好不快活。
隻是馬上快進了城門的時候,遇見了一個人。
他不是別人,正式許久未見的沈玄文。
沈玄文笑著站在不遠處,良玉眼尖地看見了他,立即停下了馬車。
“二殿下!”良玉看見沈玄文,沒來由地覺著親切,跳下馬車衝他招了招手。
沈玄文快步走過來,對良玉點頭道:“一路上辛苦了,現在由我來駕車吧。”
秦一掀開馬車的簾子,倚著馬車,淺笑道:“那便多謝了。”
良玉樂得省力氣了,開心地跳上馬車,鑽進馬車裏麵,坐到秦一的身邊。
沈玄文也跳了上去,手拿著馬鞭,一路奔向城門。
因著是沈玄文駕著馬車,很順利地就進了京城,無人敢攔著他,多問一句。
進了京後,沈玄文才問道:“我們先去哪裏?”
“進宮。”秦一的聲音傳出來。
沈玄文明白,直接朝著宮中方向奔去。
沈玄文奉命尋找秦一,自打沈玄文稟明秦一的情況之後,沈適也是日夜懸心。
如今沈寧玨一人獨大,沈適聽了沈玄文之言後,也有心打壓沈寧玨一二,沈寧玨雖是朝中頗有人望,但沈適到底還是執掌天下的君王,沈寧玨到底不能越過了他去。
隻是如今的沈寧玨,倒也是沈適也不能輕舉妄動的了。
沈玄文帶著秦一與良玉進了宮,小心避開了耳目,把他領到了禦書房。
“良玉,你先去找賢妃玩一陣,等下我會讓人來接你。”秦一轉過頭對良玉道。
良玉疑惑道:“賢妃?明王不是認她做母親了嗎?”
秦一搖了搖頭,緩緩道:“沒關係,你放心去吧。”
良玉心中雖充滿了疑惑,但是知道先生此舉定有他的用意,便也不再問什麽,乖乖地聽著他的話,去找賢妃玩。
秦一安排好了良玉,又對沈玄文道:“你也跟著良玉,別讓她再受什麽欺負。”
沈玄文自然同意,進去同沈適通報完秦一已在門外等著的事,便去跟著良玉了。
秦一這才深深地吸了口氣,看向這高大威嚴的雕花門,由旁邊的內侍拉開了門,他邁動步子,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門又被嚴嚴地關上,此刻房內隻剩他和沈適兩個人。
秦一望向坐在高處的沈適,走進幾步,鄭重地跪在冰冷的地麵上,左手拱手直地,行了一個規矩的稽首禮。
“參見陛下。”
沈適見到秦一,緩緩站起了身子。
隻不過是一年裏,沈適已不見了當年風采,臉上的皺紋又多了許多,白發幾乎是布滿了頭上,眼睛裏多了幾分疲憊,老態盡顯。
他的看著秦一,眼中不住的閃著喜悅,幾步下來走到他的身邊。
彎腰扶起秦一,目光在他山上上下打量著,然後顫抖著聲音關心道:“聽聞你身受劇毒,如今可大好了?”
秦一微微低頭,淺笑著答道:“已經好多了。”
“好多了?那便是還未好。朕馬上就傳禦醫,來替你診治。”沈適口中的關心,不摻一絲假,這個同胞的親弟弟,雖然一直未曾跟在身邊長大,卻也是他一直關心著的。
秦一如今的狀態已養的很好了,精神也要比之前好上了許多,他慢慢解釋道:“我已有名醫在治了,也有了解毒之法,隻需再等上一年,便可大好。”
“如何解讀?”沈適何等精明,既然是尋遍名醫都不得治的毒,怎會那麽輕易便解了。
秦一也不做隱瞞,如實地把解毒之法告訴了沈適,聽的沈適是驚心動魄,難以置信。
“你的手如何了?”沈適看著他的右手臂,關切道。
“還是沒有知覺,倒也習慣了。隻是距上次解毒已有了大半月了,下次解毒的日子也快到了,還請陛下為我隱瞞此事。”
“這是怎麽回事,你告訴朕,朕為你報仇。”沈適沒想到自己唯一的弟弟竟然是這樣回來的,這麽多年精心調養精心照顧的人,一朝被人害成如此模樣,叫他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秦一輕歎了口氣道:“陛下真的能為我報仇嗎?”
沈適聽到秦一如此說話,心中已然猜到了些東西,他抬了抬眼,試探地問道:“真的是明王?”
秦一搖了搖頭,道:“我沒有任何證據。”
“那便查!”沈適突然言辭淩厲,嚴重升起了幾絲怒火,倘若真的是沈寧玨所為,那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被他蒙騙,自己和秦一一手培養的孩子,若真的是這般狠毒,那便不配繼承他的大統之位!
說到底,自打沈玄文告訴他懷疑是明王所為的時候,沈適還是不願相信的,畢竟沈寧玨從小到大都是他看在眼裏的,若說這種事情是沈承宇做的他還相信,可是沈寧玨!
他一直不敢相信。
秦一明白沈適未必完全信了他的話,他能體會沈適現在的心情,也不忍再刺沈適的心,“我會盡力地去查,若不是他,我定會還他清白。”
沈適明白秦一的話,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無論如何,也要保全自己。”
秦一看著沈適蒼老的麵孔,心中酸澀,忽然跪下,“皇兄…”
“你這是要做什麽?”沈適趕緊扶起秦一,“你自小多病,早就免了你的禮數,如今又身中這般劇毒,身體怎能承受得住呢。”
秦一左手抓著沈適的手臂,抬眼認真道:“我要恢複身份。”
“你若不說,我也正有此意。”沈適把他扶穩,緩緩道:“我也想了許久,如何能保全你。那便是恢複你父皇之子的身份,名正言順地受封建府,不再讓任何人敢輕易動你,再輕看了你。”
秦一抿了抿唇,對於沈適的話,他很是感觸,“多謝皇兄抬愛。”
“我明白你一向不慕名利地位,如今要著身份定是為了查出真凶,你放心,若是真的有需要,我自會幫你。”沈適道。
“皇兄…”秦一從小被寄養在外,懂事以來就沒有感受過多少來自親人的愛,這血緣至親的關愛,足以讓他感動留戀。
“小儀,你便放心。”
秦一重重地點頭,“還有一事,就在前幾日我已成了親,妻子便是那女醫良玉,如今我的身體又她來照看,皇兄盡可放心。”
沈適回想了一下,他對良玉倒還真的有些印象,“我記得她,是個伶俐的,醫術也不錯。”
秦一提到良玉,不禁生起笑意。
“對於查明凶手之事,我想如此…”
“……”
秦一與沈適在禦書房之中說了好一陣的話,至於商討了些什麽,無人得知。
隻是在秦一出來之後,並沒有直接去找良玉,而是由江尋陪著,一同出了宮。
說起這江尋,也是不簡單,短短一年之內竟也直接晉升到了沈適身邊的首領太監,如今可是沈適身邊的紅人,人人見了,都要客氣幾句。
秦一出了宮,直奔了一個地方。
明王府。
明王府依舊和他離開時沒有半分差別,秦一望著著熟悉的朱門,感慨非常。
然而按下心中的感慨,直接邁起步伐,走近了正門。
門口的護衛都是王府中的老人了,見到秦一無不驚訝萬分。
“秦先生?你回來了?”
“嗯,勞煩去通報你們殿下一聲,便說我在門口等著他。”秦一對著那護衛道。
護衛麻溜地點頭,趕著去找沈寧玨。
秦一便在門口,靜靜地等著,江尋也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後。
大門緩緩被打開。
沈寧玨幾乎是跑著來的,秦一看到他的時候,他的頭發都跑得有些亂了。
遠遠地,秦一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近。
“先…先生?”
沈寧玨懷疑地看著遠處地身影,直到秦一越走越近,那熟悉的模樣漸漸清晰。
當目光看清那一襲白衣的儒雅之人的時候,腦中恍若響起雷聲,“轟”地一下炸開來,驚愕地連連退後了幾步。
秦一一直含著一抹笑意,慢慢上前。
走到沈寧玨的麵前,左手搭在沈寧玨的肩上,看著沈寧玨額頭上冒著汗,雙手緊緊握成拳,於是溫雅地輕生安撫道:“怎麽了,可是身體不適?”
沈寧玨用眼神掃著秦一,打量著他許久,深吸一口氣,才緩緩說道:“先生近來可一切安好?”
“托殿下的福,好得不得了。”秦一身子挺拔,神采奕奕,絲毫不見有任何不妥,反而好像比起以前還要有精神些。
沈寧玨已經從錯愕中走了出來,隻是沒想到秦一竟毫發無傷,蕭伯修明明和他說秦一已死,而且是蕭伯修親自動的手。
看來這二人多年情分,怕是向自己撒了慌了。
沈寧玨隻是思考了一下,便換上了笑臉,親切地扶著秦一,“先生這一年多來到哪裏去了,我和父皇都在找你,你可算回來了。”
秦一輕輕一笑,“這些年一直在這裏我也有些疲倦,這泱泱大國,大好河山不去一看豈不浪費?”
“原來如此,先生雲遊四海定是見到了許多新奇好玩的事兒,有時間要講給我聽啊。”沈寧玨笑得好像就是自家親人出去遊玩了一趟回來一樣,絲毫不見隔閡。
倒是秦一,側了側身,好似無意地躲開了他扶著自己的手,“我倒是沒什麽時間。”
沈寧玨沒想到秦一如今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他,雖然心中不滿,但臉上的笑還是沒有減少一分,從容地收回手,點頭道:“說來也是,先生忙著雲遊,定是累壞了,不如先休息幾日,先生的臥房我一直留著呢。”
秦一看著沈寧玨堆著笑意的臉,忽得輕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