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樂開花了
秦念半晌沒說話，漸漸把她肩膀上的手指鬆開了，有些頹然的坐到一旁道：“當時你從邊防人間蒸發了，我差點急瘋了，跟我老爸拖了關係又說了請，好不容易讓他動用了一點關係幫她找你。但是，諾大一個江城竟然沒有符合你條件的女孩子。”
“當時我也到了該轉業的時候，再來也是沒心思在那裏睹物思情。”說著他抬起臉深深的看了一眼桃紅紅，又說道：“之後主動去了刑警隊。”
“這些年我一聽到有姓徐的女性受害者心裏就七上八下，非要看到人家的屍體才好。不過，卻沒想到你用的一直都是假名字……”
秦念心裏頭估計是煩躁的厲害，伸手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褲兜，掏出了煙盒可是誰知道火卻落在了車上。歎了口氣又要將煙塞會褲兜裏。
桃紅紅在一旁一直繃著臉，她一直都知道對方家世顯赫，如果不是生性太頑劣，又不肯好好讀書，當時也不會被他父親一腳踢到邊防部隊“吃苦改造”。
他的腕表看起來很昂貴，鞋子和衣服也是，但是她目光閃了閃落到他那盒軟白沙上，嗓子哽了一下，差點紅了眼圈。
軟白沙不是他愛抽的煙，太嗆人也太便宜，但是那是當時他們在邊防部隊唯一能托人買到的中國煙，她第一次學會抽煙，也是在夜裏頭偷偷的摸了他的褲兜，用了他的打火機給自己點了一根。
回憶兜頭而來，饒是她再想假裝冷酷，也有一絲冰裂被打破了。
她這輩子沒遇見過什麽好人，但是唯獨沒有欠過她的就是秦念，甚至她還欠了他一屁股情。他在她心裏終究是不一樣的存在。即便是這些年過得再辛苦，她也把他的形象珍重的放在心底的一個角落裏。
桃紅紅低頭從自己的口袋裏翻出一隻火機，“啪嗒”一聲，火苗從小變大，藍色纏繞著紅色的焰火漸漸抖動起來。
她伸手為他點煙，他便熟練的湊過來。
兩個人四目相對，隔著一層薄薄縹緲的煙霧和跳動的火苗，從對方眼裏都看出了點兒星火的意味。
秦念喉結攢動，忽的回過頭，衝著她的反方向吐出一口煙圈，隨後低了低身子盯著自己的鞋尖問道：“不是叫你戒了嗎？”
“怎麽還隨身帶著打火機。”
桃紅紅看他抽煙，自己也動了舔了一下幹澀的下唇，幾乎無意識的開口，“還說我，哪是那麽好戒的，你不也…….”
抬眼卻看到秦念笑的痞裏痞氣，自己則懊惱的擰著眉頭不再看他。
秦念一根煙抽完，兩個人靜靜的坐在沙發上，一個探究一個躲閃，相對無言。
秦念想到徐明被抓起來的罪名，心裏頭隱隱作痛，可是當年決定性的卷宗現在都已經遺失了，尤其是之前對定罪起著確定性的證據在前陣子一場證據科室的大火下，也消失無蹤了。所以，他沒能將事情調查個清楚，但是朦朧的罪名和她當時那種反常的狀態，也讓他明白了，那是段不好的過去，也是斷她不願意提起的過去。
那場大火最後歸結於電路走火，江城的刑偵大隊也去做過事後調查，雖然有些蹊蹺，但是電路老化是事實，當時的監控設備等也一並燒毀了，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秦念思及至此稍微舒了一口氣，看到桃紅紅麵上滿是警備，是萬般不想惹她心驚的，於是放柔的聲音道：“存放徐家那場案子的證據科室前陣子失火了。”
估計說的像是別人家裏的事情，將她撇了個幹幹淨淨。
桃紅紅心頭一跳，看向他，他眉眼毫無波動，八風不動的又淡淡的說：“罪犯也死了。”
他想表達的意圖不那麽明顯，稱得上笨拙，但是桃紅紅在這幾句隻言片語裏理解了他的意思，有關她過往的事情，人，都隨風飄散了。
她應該感到一身輕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卻很不是滋味。她極力想對他掩蓋的事情，終於還是被他知道了。他們兩個人的過往實在是太過於天差地別，將他們活生生的推開一段深淵的距離，終究是沒有終點。
見到她仍不說話，秦念有些著急，但是又不想傷害她的任何感情。
他也一直知道，她是個看起來堅強但是很脆弱的小東西。於是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你妹妹來了。在我家，你要不要看看她？”
桃紅紅這才抬起眼睛裏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頭滿是不解。秦念往近坐了坐，隨後從兜裏掏出手機，在她麵上晃了晃道：“她的錄取通知書，要不咱們今天晚上慶祝一下？”
桃紅紅眼睛移到他手機屏幕上，上麵薊城藝術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上，赫然寫著徐瑤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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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秦念開著他的牧馬人心裏頭別提多高興了，等紅綠燈的空檔他就側過頭來看著桃紅紅的側臉，像是憨厚的大金毛看到自己喜歡的大骨頭似的。
這位置以往沒坐過過娘，此時此刻，他卻覺得裝了一個桃紅紅實在是要多合適有多合適，把他這車襯托的熠熠生光。
桃紅紅被他盯得麵上不大自然，綠燈一亮就出聲提醒，“走了。”
秦念一聽她講話心裏頭更是樂開花了，扯著嘴角露出八隻整齊的白牙，笑嗬嗬的應著：“好勒。”
車子開了沒多久，就到了秦念家公寓下頭的地下停車場，下了車秦念按開幾步之遙的電梯，回過頭來說：“你妹住這兒那天我就回我老爹家睡去了。”
桃紅紅點點頭，知道他是在避嫌，他這人雖然痞氣但是一直都是個豪爽的，又熱心腸，真男人。如果不是因為她自己的那點兒爛事兒，他幾乎是個一個很好的婚戀人選了。
可惜……
“謝謝。”桃紅紅眸光暗淡，是由衷的感謝，換誰會被騙了這麽多年還會馬上對她家的人伸出援手，除了秦念大概是不會有別人了。說道在邊防的那幾年，她直到現在都覺得，遇見他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秦念喜上眉梢的進了電梯，伸手又按了十二層，嘴一弩，佯裝嗔道：“客氣什麽玩意兒，咱們什麽關係。”
說著想像以前一樣去拍她的肩膀，可是猶豫了一下又覺得不妥，半道兒上又將手收回了自己的兜裏。心頭直癢癢。
電梯到了公寓門口，秦念本來已經掏出了鑰匙，後來又想著直接把女孩兒的房門開了不大合適，又換了手清脆有力的扣門三聲。
裏頭很快傳來徐瑤甜甜的聲音，“誰呀。”
秦念咳嗦了一聲，有心想占個嘴上的便宜，說聲你姐夫，可是最後還是瞅了瞅桃紅紅的神色，朗聲道：“秦念。”
裏頭的姑娘笑著喊了一聲秦念哥來啦，之後一下自己將門從裏麵打開了。
徐瑤看了一眼秦念，剛要出聲臉上的笑就凝結住了。因為發現他旁邊還站著的桃紅紅，何況桃紅紅還是一臉冷意。
徐瑤有些局促的往後退了一步，小聲道：“姐……”
桃紅紅抿著嘴，伸手就來捉她的胳膊，沉聲道：“跟我走。”
徐瑤扭著身子掙紮，但並不是她的對手，很快被她將半個身子都拉出了門口，之後回過頭求救的呼喊：“秦念哥，我行李，行李還在裏頭呢！”
桃紅紅橫眉冷對，幾乎是衝撒火般的道：“你來薊城上學，不該先聯係我嗎？住在別人家裏麻煩人，算是怎麽回事兒？！”
秦念本來就是覺得自己辦了一樁好事，之前在江城見過徐瑤之後，他也知道桃麗身邊都是些賭徒渣子，不幹不淨的。再說徐瑤這次已經考上了薊城的大學，要來投奔桃紅紅，他也就是順帶幫個忙。
說白了也是愛屋及烏，為了桃紅紅能夠對他刮目相看一點。
可是誰成想本來是件高興的事兒，沒想到桃紅紅竟然要跟他劃分的這麽清楚，口口聲聲聽她說著被人，也有些難受，又想起沈白那紈絝子弟，心裏更是火的不行。
伸手又去拉了桃紅紅的胳膊，擰著眉頭問：“怎麽了？什麽叫別人，我這房子真不急用，一直住著也行。我爸反正也進……”
誰成想他話音剛落，家裏又竄出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女人一見到桃紅紅，立馬臉色一變，一巴掌扇過去吼道：“不要臉的東西，你還不把手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