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陌生溫暖的懷抱
其實沈溫並沒有想過沈白會這麽快答應他的要求。畢竟以他對沈白的推測,沈白斷然不該放棄吳雙。
因為吳雙這樣一個已經被李雯和沈白拿捏在手心裏的榮家半個繼承人,如若她一旦回到榮家將會對沈氏最終繼承人的決定上,具有重大的話語權。
而此刻,將一無所有的吳雙驅逐出沈家,很可能將會讓她永遠喪失回到榮家的機會。這對於沈白來說是無異於砍掉了他在沈家的左膀右臂。如此想著,沈溫的眸光暗了幾分。
況且之前沈白在沈氏創立周年上曾經過說服沈紹剛要和桃紅紅交好的時候,明明說過桃紅紅的真實身份。此刻,他和桃紅紅大概是真的完蛋了,為了北山計劃,不惜招惹上了榮杉這個麻煩精。
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估計不用他沈溫多做什麽?沈白很快就會深陷困境。
於是想到這裏,沈溫裝作很滿意的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沈老爺子和李雯很快定下了驅逐吳雙出門的決定。家庭會議結束,李雯陪著略帶倦容的沈紹峰上了樓,而沈白則徑直去了祠堂跟吳雙交代結果。
沈溫抱著胳膊在走廊默默看著祠堂大門裏吳雙和沈白對視的樣子,半張臉在月光裏的影子下顯得異常陰鷙,忽然他露出了一個陰濁的笑容,隨後衝著旁邊的秘書招了招手,低聲道:“現在去調查一下桃紅紅的行蹤,看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和沈白鬧掰了。哦對,”說著沈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到什麽似的補充道:“還要詳細調查一下她的家人,最好是能找到什麽逼她就範的弱點。”
“既然他不桁架利用,我們隻能把桃紅紅拉倒自己的陣營了。”
沈溫話畢,他身邊的秘書很快點頭走下去。
沈溫心情極好的哼著歌,臨行前瞪了一眼祠堂的方向,捏緊了手指,滿眼淬毒般的眯著,自言自語的輕哼,“小雜種,我倒要看看你這一次打算怎麽善後,世上可不是每一次精心的算計都可以金蟬脫殼的,這次我就告訴你,什麽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祠堂裏並沒有地暖,終年不見陽光的屋裏自陰冷至極,冷冷清清的隻在周圍點著不少長明燈,而沈家的列祖列宗就擺在上麵的牌位上,正冷冷的注視著祠堂裏的一對男女。
吳雙已經跪了一天,裸露在外麵的膝蓋已經在初冬的時節裏被凍的發青了,但是她卻像不自知一樣,此刻跪在墊子上,一見到沈白走進來,就掙紮著爬起來,差點摔倒在地。
沈白眉心輕輕皺起來,伸手將她扶正後,很快避嫌一般的收回了手,垂眼靜靜的看著她。
半晌的無言以對,已經勝過很多解釋的話語了。
雖然知道結果是怎麽樣的,吳雙內心扔有些許掙紮,說到底還對這個家是有留戀的。
二十多年前她在孤兒院備受欺淩的時候,在無數的孤兒中隻有李太太當時挑中了她,將她接了回來,並給了她一個有親情有溫暖的家。
雖然比不上親生父母,但是她這麽多年來也一直非常感激這份情誼,尤其是後來又喜歡上了沈白的一顰一笑,所以這些一草一木的點滴相處和細節,都讓她更加異常眷戀沈家。
此刻她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抖著嘴唇顫巍巍的問道:“老爺和夫人怎麽說?”
沈白似乎有些猶豫怎麽措辭才能不傷到她的感情,但是終究還是啟唇輕聲道:“吳雙,從明天起,你就從沈家搬出去吧,在沈氏集團經手的工作,也盡快在一周之內交接掉。我會安排好你的住所,和之後的工作的推薦信,我相信以你的資曆和過人的條件,很快能闖出一片自己的天。”
說著他從兜裏掏出一張黑卡遞給她。“爸媽也不想虧待你,這張卡你就收下來。以後不要再輕易去招惹榮家了。”
無聲的眼淚簌簌的從吳雙黑白分明的雙眼中掉下來,她哭得駭人,還不住的搖著頭問著,“為什麽沒有人肯幫我?夫人明明說過,等我取得了榮家的股份,就會叫你娶我,同意我們的婚事。難道這些都是假的嗎?難道我們這些年的情分都是假的嗎?榮家出示的那份遺傳基因的報告明明是假的,他們在說謊,你看不出來嗎?”
沈白微微歎了一口氣,茶色的眸子裏不帶一絲溫度,他轉頭看了看一旁祠堂上的牌位突然說道:“吳雙,你還是太意氣用事了,你瞧瞧你跪的這間祠堂上麵,有一個外姓人嗎?”
要讓她明白現在事情沒有轉折的餘地,也叫她暫時不要輕舉妄動,沈白隻能冷著臉繼續將話說得更明白些,“就算是沈家的主母,也不能在死後被擺上這個祠堂,你的身份現在隻是沈家的一個養女,現在他們就更不可能為了你去跟榮家硬碰硬,這個道理你應該懂的。”
好一個養女,好一個不可能。
吳雙眉眼冷下來,內心的一點點希冀全都被剝奪了,驟然冷笑著反問道:“不會因為我去硬碰硬?說得好聽!難道不是現在因為你又搭上了榮杉這個正經的嫡出大小姐嗎?所以我沒有了利用價值,你們就一腳把我踢開,這一點都不公平!”
她說著突然歇斯底裏的哭喊起來,掙紮著撲過來就要抓沈白的衣服,也叫這個沒有心肝的人嚐一嚐她的苦痛。祠堂外一直等候多時的黑衣保鏢很快衝進來製住了她,沈白揮了揮手,讓他們放尊重一點,隨後淡聲說了一句:“卡和房子你都要收下,以後你的生活才不會比在這裏更差,我向你保證,現在能從沈家出去還是一件好事兒。”
說著他苦笑了一下,背過身子,“如果不是因為我流著沈家的血,我一定會很羨慕你。”
但是這邊的吳雙一點兒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反而覺得他現在根本就是在惺惺作態,她此刻瞋目裂眥,宛如瘋子一樣的看著沈白毫無感情的背影,咬著牙,撕心裂肺的吼道:“你會遭報應的,你們沈家人會遭報應的,總有一天你會像我一樣,付出一片真心,又讓人踐踏在腳下。”
沈白頎長的身影在月下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勾了勾唇,之後便離開了沈家。
沈白離開後,吳雙很快被黑衣保鏢們請出了沈家,保鏢大叔畢恭畢敬的遞給她一張名片說:“我們會將您的行李搬到這個地址,請您今晚先去酒店住一晚。”之後任由她再怎麽發瘋,也不再理會她了。
沈家的大門緊緊的關閉著,像是從來不曾對她敞開一樣。吳雙呆呆的回到了車上,猶如又回到了孤兒院一般,沒想到這麽多年後,她竟然是再一次被家人拋棄了,成為了一隻名副其實的孤魂野鬼。
吳雙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漫無目的在街上開著車,副駕駛的位置上還靜靜的躺著沈白方才給她的黑卡,似乎是在嘲笑著她的自作多情。
不知不覺紅色的車子開到了北大橋上,她將車子停在應急車道,連車都忘了熄火,直接關上車門,走到了橋旁緊緊的握著欄杆。
這是她十多年來的念想啊,沒想到這念想竟然是如此的無望。
吳雙眸中的微光,漸漸弱了,冷風將她的頭發吹得雜亂無章,她望著漆黑的河水,突然生出一個可笑的念頭,如果她今天死掉了,沈白會不會為她掉眼淚呢?
也許不會吧,這麽想著她冷冷的扯起嘴角,甩掉腳上的高跟鞋就要爬上欄杆,忽的後麵突然傳來一股力量將她人從欄杆上扯下來,吳雙小聲尖叫了一下,很快落進一個強有力的懷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