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原來一切都是空
後來在邊防部隊的那場聲勢浩大的爆炸後,秦念曾經多次想起過桃紅紅,也多次捫心自問過自己為什麽偏偏把這個當時的小啞巴一裝就裝進了心裏,還一存就是這麽多年從來沒敢忘記過。
因為向來喜歡他外貌或者是家境的女孩子從來都不是少數。
有時候那些女孩子會讚揚他的容貌,有時候那些女孩子會說他充滿男子氣概,更多時候她們像是提前打好了草稿,總能說出不少喜歡他的理由和原因。
可是唯獨在邊防那幾年,秦念跟所有的士兵一樣風餐露宿,曬得黢黑,沒有了出眾的優勢,更沒有什麽身家的優待。在部隊,講究的是一視同仁,所有人都是一樣的飯菜一樣的任務一樣的訓練。
桃紅紅卻在時候一眼相中他,每天像隻小尾巴一樣跟在他後麵對他笑著自說自話。
明明是一個滿身傷痛的孩子,卻看起來比任何人都想逗他的開懷。
直到現在,秦念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聽到桃紅紅告白的時候,一臉冷漠的睨她問道:“你喜歡我什麽?我有哪兒好我改還不行嗎?”
而桃紅紅沙啞的聲音響起來,配上一張瘦瘦小小可是大眼睛的臉,滿麵都是不解,仿佛他問的話是什麽天方夜譚:“你沒什麽好,可是我就是喜歡!”
“喜歡就是喜歡,沒什麽理由,就像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一樣!”
秦念此刻望著不遠處的桃紅紅,勉強驅趕了腦中紛亂的思緒,可是那句話卻沒由來的不停的回擊在他的心上,仿佛是晴天裏的乍起的一聲驚雷,讓人整個人都清明震懾了不少。
也許從那時候起她的話就已經像一顆種子一樣悄然鑽進了他的心裏,生根發癢的愛情的花朵,可是他卻後知後覺的沒有機會再保護珍惜一下那時候她的勇敢和無畏,再次相見時,錯一步步步錯,她已經成為了別人名義上的妻子。
思及至此,秦念的眸光黯淡了一分。
不過對麵的桃紅紅心有急色,一來十分想了解清楚桃麗的案子又苦於自己現在的身份不能作為家屬來詢問,正巧秦念跟她是熟識,她在這方麵還是比較相信秦念,於是想找他打聽一下桃麗案子的進展。
再來剛剛聽了沈韻的話,她也很是為沈家和S&Q資本擔憂,情不自禁的想為沈溫說點兒好話,所以內心有些著急,也沒有注意到秦念神色的不自然,很快往前走了幾步迎上去道:“秦念哥,我媽的案子……”
沈韻在後麵聞言有些擔心的皺起眉頭,捂著口鼻警示性的咳嗦了一聲。
桃紅紅這會兒也發現自己的口誤,正要改口,沒想到秦念的大手直接扯住了她的胳膊,一抬頭,竟看到秦念滿眼笑意的低語道:“不礙事,跟我還用搬出假身份,那我就擔不起你這一聲秦念哥了。”
之後秦念內心一沉,話鋒一轉貼近了她耳邊輕語道:“關於你媽的案子,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在這裏說,你跟我來。”
話畢扯著桃紅紅就要走,後麵的沈韻見狀很快伸出手搭上了桃紅紅的肩頭,於情於理先不說這一個年一過,他們全家人幾乎都已經接受了桃紅紅作為真正的一名家庭成員,而且她自認為和桃紅紅因為之前的緣分,關係不止於此,而且出於對沈白的負責,她很快在後麵拉住欲走的桃紅紅道:“向晴,要不要帶上律師。”
“我看這位秦隊,對我們沈家人很是有意見,現在你也是咱們半個沈家人,搞不好他要刷什麽花槍。有備無患!”
沈韻這話說的一石二鳥,一來提醒了秦念此刻麵前張向晴的身份,二來又像桃紅紅毫不留情的戳穿秦念的歹意。
秦念聽了這話自然是心口一堵,耍花槍,有意見?難道沈白做的那些事情還不夠腹黑歹毒?對於沈溫沈白這種人,他有什麽好話可講?
眸光冷意刺人,正要出言反駁,可是沒想到桃紅紅卻主動搖了搖頭對沈韻安撫道:“沒事兒韻姐,我和他交情算深,很久以前就認識的。他這人真的沒有壞心眼。可能看著嘴壞,臉壞,可是沒人比他心腸再熱了。我……桃麗的案子有些他也不方麵吐露,對我已經算是破例了,你放心。”
“再說我也不傻,總不能老是躲在你和沈白的後麵。”桃紅紅說著眨眨眼,盡顯俏皮,還有些撒嬌的意味。
對麵的人兒都已經這樣說了,沈韻隻有作罷,點點頭轉到一旁去找剛才為沈溫爭取保釋條件的律師商量沈溫的事情。
餘光裏,桃紅紅和秦念一高一矮的背影相伴走遠,秦念今天穿了一件皮毛一體的棕色皮衣腳底蹬著一雙打頭機車靴,而桃紅紅則穿著一件雙麵的駝色的大衣,配一條一步裙和紅酒跟的小黑鞋,這雷同的色係似乎看起來很般配,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讓她覺得有些刺眼。
一旁的律師已經口若懸河的提出了好幾套方法,誰知沈韻還在瞅著遠處桃紅紅走遠的地方發呆,感到有些不受尊重,於是撫了撫眼鏡再次清了清嗓子略帶不滿的問道:“沈小姐?”
沈韻這才被驚醒般的收回了帶著涼意的目光,做了個等下的手勢,撥通的手裏的電話。
電話那頭才慢悠悠的一接通,她就猶豫的開口:“小白……我這邊……”
——
刑警隊大樓的後麵,是一片之前廢棄居民樓留下的一塊挺大的運動場地,除了一些此刻已經枯黃沒有發芽的草地外,旁邊鋪著彩色磚塊兒的空地上還立著不少健民的娛樂設施。
秦念一麵走,一麵回過頭不停的掃著桃紅紅的額發,一次次放慢自己的腳步。
她的頭發長了不少,自然的披散在肩頭,都是漆黑柔軟的模樣,隱隱的還有她在內蒙那些年的樣子。
兩人一路無言的穿過一大片草地,直到走到距離刑警隊大樓有一段距離的秋千旁,秦念才停下來瞅著麵前靜止的秋千道:“看到這東西就總想起以前。”
桃紅紅擰眉愣了一會兒才想起秦念說的是什麽。
六年前她剛因為嗓子受傷被邊防隊收留的時候,醫療隊的宿舍樓外麵也有這麽一個相似的兒童秋千,隻不過那個秋千不是國內這種統一的鋼鐵製造,而是不知道哪位當地的牧民用參天大樹的枝丫懸掛了那麽一個粗麻繩,之後又栓上一塊木板的簡易秋千。
那時候部隊裏沒有歲數太小的年輕人,大人們都對這樣幼稚的遊戲滿不在意,隻有被稱作小啞巴的桃紅紅,整日除了吃飯幫忙療傷之外,就坐在門口的秋千上望著遠處慢悠悠的晃悠。
秦念的眸光透過麵前的秋千似乎看到了別的什麽東西,變得有些蒼茫無力,聲音也有氣無力的,“我每次遠遠的看到你坐在小秋千上,都會駐足好一會兒,覺得你的眸光不像普通的小女孩兒。又滄桑又淒涼,光是那麽晃著小腳丫蕩著秋千,都能讓我心裏一緊。”
“所以後來我一直很後悔,你撒嬌叫我推你的那次,我真的應該推一推的。事實上,我總想著以後還有機會,年輕總是太傻……”
桃紅紅沒想到秦念會突然說起這些陳年往事,氣氛有些凝結,她低眸半晌不自然的開口道:“秦念哥,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那時候也不懂事,纏著你做這個幹那個,現在想起來我也很不好意思。”
同樣的一段記憶,一個人視為珍寶,卻成為了另一個口中的不好意思,秦念隻覺得心口發酸,但是很快仰起臉抹過自己的情緒笑笑說:“沒什麽,想起來了就隨便說說。”
“你坐吧,我們聊聊案子。”
桃紅紅鬆了口氣,隨後坐在了他剛剛盯著的秋千上,鐵鏈子因為她的動作發出吱呀一聲,秦念看了一眼之後很快走到一旁的雙杠邊兒,一躍而起,痞痞的蕩漾著兩隻長腿斜坐在雙杠上,目光沉沉的說:“說道桃麗的案子之前,我想先向你核實一些情況。之後我有了判定,才好告訴你事情的經過對錯,畢竟我現在不是十拿九穩的情況。”
雖然秦念的樣子讓他看起來有點兒不大正經,但是桃紅紅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話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也有些緊繃起神經,手指緊握著身體兩側的鐵鏈,迎上他的目光,點頭堅定道:“你講,我一定全力配合。”
秦念眸光轉了轉,之後啟唇道:“鍾遲意,也就是榮家的秘書,你……是不是早就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