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艱難吐露的身世
桃紅紅心底的震驚不亞於一開始秦念聽到鍾遲意自述生平的時候,越是胡思亂想,越是會將事情引到更加不堪的方向,鍾遲意為什麽要這樣做,之前那場兩人從未再度開口說過的爆炸,是不是根本就是鍾遲意引爆的?
所以,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殺她,可是後來又為什麽改變了想法,救她的性命?一切推測都讓桃紅紅陡然變得後怕,甚至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擋不住乍暖還寒時候的冷意。
秦念在一旁終是不忍看到她自我折磨的樣子,很快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手中的照片抽走,沉聲盯著她道:“小啞巴,你聽我說!”
“鍾遲意確實一直都是榮家的人,但是他卻跟你有一樣的苦楚和苦衷。因為,他根本就是你的親哥哥!”
秦念一句話像是炸雷一樣砸進了桃紅紅的心裏,她幾乎是一下子從秋千上蹦了起來,揪著秦念的胳膊厲聲問道:“我親哥哥?你在說什麽!我哪有什麽哥哥,桃麗,桃麗從來沒有說過!”
秦念畢竟比她高出一頭,人高馬大的又勤於鍛煉,很快將毛躁的她按在原地,勒令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鍾遲意的原名就叫做榮家豪,他和你都是榮老爺和你們母親生下的孩子,隻不過在三十多年前,杜太太派人對你們下了死手,之後你母親含冤而終,而你則被杜太太扔進了孤兒院被桃麗收養。”
“至於你哥,他當時命大沒有在水裏溺死被下流沿岸的住戶撿到了作為義子養大,他一直都在處心積慮的為你們的母親報仇,所以才會潛入榮家做事。”
“當時徐明的事情包括爆炸都是杜太太授意,所以在邊防的爆炸事件,確實是他做的。不過他有意製造你已經死亡的假象,都是為了保護你!”
“還有桃麗,桃麗根本從來就不是你的生母,所以她對你的態度才會那麽惡劣和有跡可循,她的死……肯定和沈家或者榮家有關,但是這裏麵一定不是單單因為你的緣故!”
秦念艱難的開口說完這段話後,桃紅紅卻沒有像他想象的一樣大哭大叫,她直愣愣的盯著對麵的秦念,似乎是不明白他嘴裏在說什麽一樣,可是一分鍾兩分鍾過去了,她的眸光逐漸變得異常冷凝,瞳孔縮在一起,像是被陰冷霧氣圍繞的黑曜石一般,迸射著駭人的光芒。
秦念舔了舔唇逐漸放開了製止住她的胳膊,低聲問道:“小啞巴,你沒事兒吧?要不要先坐一下….……其實這件事兒在我發現鍾遲意做了爆炸手腳的時候,就想將他直接捉起來,可是聽了這些陳年往事,再加上你和他的關係,我真的不知道正義的界限應該畫在哪兒了……我這些日子也一直煎熬著要不要告訴你,告訴你怕像他說的一樣,讓你無緣無故墮入複仇的痛苦,可是不告訴你,你卻一直被蒙在鼓裏,甚至被沈家人利用……我……”
桃紅紅越是這樣盯著他看,他越是有些心慌,甚至唇都開始發抖,言語也慢慢開始支吾起來。可是桃紅紅卻很快一臉平靜的重新坐回了旁邊的秋千,甚至還慢慢晃了幾下腿,之後衝著秦念冷意道:“還有嗎?”
“什麽?”秦念啞然。
“煙。”桃紅紅眸光移到他外套口袋裏露出的煙盒上。
秦念連忙抽出一根煙遞到她的指尖,桃紅紅很快將煙嘴湊到塗了紅色唇釉的唇上,秦念看著她這個冷冷的樣子心中一動連忙掏出口袋裏的打火機幫她點火。
火光一滅,她深吸了一口煙氣,之後慢慢的從帶著自嘲的嘴角吐出一絲白煙繚繞,半根煙後,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重新亮了起來,仿佛裏麵從來沒有裝著過震驚與失望,她抬頭望著秦念,聲音帶了一絲沙啞,“怪不得桃麗從未對我有過一絲的溫暖,怪不得她會舍棄我而幫助徐明……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如果秦念的話是真的,那麽就不難想象為什麽榮家的杜太太會在十年前找到桃麗和徐明的那個破爛居民樓裏,也許是她下達了要徐明毀掉她的命令,也許之後的爆炸也都是為了斬草除根……
這輩子,桃紅紅一直活得像一種堅韌又低賤的雜草,為了在荊棘叢生的環境裏奮力成長,受到了無數的踐踏和侮辱,她在遇到沈白之前,幾乎從來沒有一秒鍾妄想過自己也可以擁有此刻現在這樣美好幸福的生活,甚至連骨子裏她都覺得現在一切的美好都像是做夢一樣不真實。
可是對麵的親念現在卻告訴她,她原本就是榮家的女兒,是可以和榮杉榮岩那樣的富家子弟一樣可以平起平坐的血脈,真是太可笑了,可笑的她都情不自禁輕嗤了幾聲。
可是轉念一想,她又抿直了嘴角。
“沈白從什麽時候知道我是榮家的女兒的?”
“婚前,亦或是,從他接近我之前?”
秦念曾經想象過知道了自己身世和沈白的欺騙的桃紅紅會是什麽模樣,他一方麵希望桃紅紅能夠堅強的麵對這些可怕的過往,但是一方麵又十分擔心在沈白的溫柔陷阱內,桃紅紅已然陷得太深,畢竟不止一次,桃紅紅在他麵前華清了自己與他的界限,並且那種望著沈白滿是欣喜與信任的眼神,他是見過的。
以前,那種眼神也曾經一直追尋著他的身影。
但是此刻麵對桃紅紅這樣冷靜,近乎冷漠的表現,他卻有些心痛起來,他又多麽想擁她入懷,讓她好好的哭上一場,可是現在卻不是該說這些的時候。
“我想應該是在接近你的時候。當時他不惜毀損關於徐明的入獄證據,大概那時候就已經對你做了徹徹底底的調查,他這個人看起來玩世不恭,可是一言一行都是要經過精密的計算。之後放棄和榮家聯姻,轉而和你……”
“估計也是因為這方麵的原因,畢竟,以他的身份和財富,不會去選一個一無所有的你。”
秦念話出了口,才發現自己說的也許過了,可是在想開口的時候,對麵抽完一支煙的桃紅紅已經將煙草直接扔在了地上使勁兒用鞋尖碾碎道:“是啊,說的也沒錯。”
“想來想去,是我太傻了。竟然會相信真愛無敵,戰勝一切這種老套的故事情節。”
春日的風將她額角的發絲垂落,幾根柔軟的發絲粘在她的睫毛上,更顯得她五官冷豔,可是笑卻不達眼底,分明是種冷冷的嘲諷,紅唇勾著,臉色蒼白的要命。
“小啞巴……你難受就說出來,別這樣……”秦念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握住她發青的手。
可桃紅紅很快站起來後退了一步,冷笑著說:“難受?這點兒小事兒算什麽,沒有徐明試圖要強.暴我時難受,沒有炸彈差點兒炸死我時難受。”
說著她兜裏的電話響起來,她抽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麵的來電顯示,很快攏了攏被風吹散的頭發扭頭道:“你說的我都記在心裏了,先走一步。”
“你……”秦念來不及阻攔,桃紅紅的身影已經快步離開了這篇空地,甚至要衝著遠處的刑警隊大樓飛奔起來。
秦念心中像是被刀割了一樣,抹了一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得麻木的臉,喃喃自語道:“讓她冷靜冷靜就好了……總比被蒙在鼓裏被賣了數錢要好……”
遠處的桃紅紅已經迎著風跑進了警局一旁的避光處,她大口喘息著按斷了手機裏沈白的來電,嗓子像是被黑色的鐵絲緊緊的勒住一般不能喘息,即便是再怎麽呼吸都汲取不到氧氣。
視線裏屏幕上沈白的名字逐漸變得模糊,她終於慢慢的靠著滿是潮濕泥土的牆滑道在陰影處的地上,心髒像是要讓人捏碎一般的劇痛。
手指握成了拳頭,不停得砸在她的左胸膛上,發出一聲聲令人難耐的悶響。
“小桃紅,你真是個好寶貝。”
“有些事情,越說越亂,不如不講。”
“嫁給我吧,讓我做你的保命符……”
牆角裏的人影像是一條被痛打過後的流浪狗用盡全力蜷縮在地上,終於,幾分鍾後,壓抑不住的哭喊聲應聲而起,久久回蕩在沒有人駐足的角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