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最後一次的溫情
追出教學樓的桃紅紅一出了教學樓就看到徐瑤正在不少學生的指指點點下像個瘋女人一樣跑出了學校的大門，直奔對麵還是紅色信號燈的人行橫道，想要跌跌撞撞的橫穿馬路！
桃紅紅見狀直接扔了手裏的包，一下子撲上去在尖銳的車鳴聲中將她一下子抱了回來。
徐瑤回過頭一臉神情恍惚的看著對麵的桃紅紅，而桃紅紅則激動的抱著她的頭大吼：“徐瑤！你不想活了？！”
徐瑤恍惚間看到對麵桃紅紅的臉，喃喃的叫了一聲“姐……”之後腦中又想起桃麗死前說過的那幾句話，直接又奮力掙紮起來，失心瘋似的大吼大叫：“你少管我！你要是來打我的你就給我滾，憑什麽你能吃香的喝辣的，媽分明跟我說過，你根本不配做我姐，你就是我們娘倆這輩子的飯票，你竟然在裏麵不管我，你憑什麽讓那個女人欺負我！你就應該讓我嫁個好人家，讓我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把秦念讓出來，我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都賴你，這些都賴你！媽的死我知道，肯定跟你這個賠錢貨有關係！怪不得媽死了你一點兒都不擔心，你害死我爸你又害死我媽！你就是索命來的鬼，你給我滾啊！”
桃紅紅聞言如遭雷劈，抖著胳膊死死攥住徐瑤的胳膊，可是即便是再不想相信，也聽見了徐瑤剛剛的胡言亂語，紅唇早就被清水洗了個幹淨，蒼白的唇角哆嗦著問：“你早就知道了？你知道我不是你媽的親生女兒？！”
“徐瑤！你都知道些什麽，你說話啊！”
徐瑤被她的手指捏的生疼，眼淚已經從眼角不停的滑落出來，她雪白的臉上紅一道青一道，甚至嘴角都已經結痂了黑色的血跡，瞧見桃紅紅這個麵露痛苦的樣子她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解脫，桃紅紅從始至終對待他們一家人從來都是冷冷的樣子，基本是出了再大的事情她的一顆心都好像是被冰封了一樣不會傷心難過。
此刻見到她冰冷的麵具龜裂破碎，徐瑤覺得就好像是自己沉積了一萬年的鬱結統統被打開了，剛才在教導處遭受的侮辱，此時此刻仿佛化作了一串惡氣，不停的刺激著她的神經讓她想發泄出來。
她與桃麗相仿的眼睛帶著淚，死死的盯著對麵的桃紅紅，挑唇笑道：“怎麽？你現在才知道啊？媽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誰知道你是哪裏來的野種。爸媽好心好意把你養大，你是怎麽報答他們的你說啊？”
桃紅紅死命的抑製住心口灼燒的痛意，紅著眼圈一字一句的問道：“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差，可是有些話你不能胡說。徐明是怎麽進的監獄，你比我心裏還清楚，難道當時你給我打來求救電話的時候，不就應該置之不理，如果是那種情況，現在你還有學上嗎徐瑤？”
桃紅紅已經竭盡全力不讓自己說出再重的話，可是對麵的徐瑤像是失去了理智，很快又叫囂起來：“誰用你多管閑事，那都是我們一家三口的事情，我當時根本就沒有怎樣！是你一廂情願的跑到警察哪裏胡說八道，我爸被你關進監獄之後，家裏來找錢回來的人都沒有！知道我過得是什麽日子嗎？每天都要風餐露宿，躲著那些前來討債的混蛋，生怕被他們抓走抵債，你懂嗎？你還不是在鳳凰台吃香的喝辣的，做婊.子掙錢，你有什麽權利指責我！”
徐瑤嘴裏的話越說越沒有了尊重，桃紅紅透過她叫囂的臉，甚至一度看到了桃麗生前的模樣。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以前桃紅紅從沒想過那個乖巧可愛的徐瑤，最後竟然會跟她倒戈成這個樣子。
桃紅紅內心冷的要命，從一旁撿起自己的皮包，直接身手攔了一輛車，之後用力將徐瑤抱住塞進車的後坐裏，自己抹了一把已經被冷風吹得麻木的臉鑽進了副駕駛，報出了徐瑤和生前的桃麗一起居住的出租屋的地址後，轉過頭臉上再也沒有了擔憂的表情，隻是淡淡的說：“你跟榮岩的事情是不正當的，現在你必須斷了。你剛才也看到了，吳媛媛根本不是好惹的人，你不是他的第一個，也不會是他的最後一個。你這樣隻是白白耗費了自己的青春，到時候有了新鮮的小姑娘，他就會把你棄之敝履，甚至現在為了保全和吳媛媛的關係，他很快就會跟你一刀兩斷，你要考慮清楚，你的人生千萬不要走上這樣的錯路。”
“上大學畢業後你還能找一份好工作，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的做人。”說著桃紅紅若有所思的轉過頭，在一旁的車窗上看著自己倒映在裏麵仿佛雕塑般的臉。
徐瑤剛剛一通亂吼已經失掉了不少力氣，可是此刻抱著胳膊靠在後車座上仍然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不屑的瞥了一眼後視鏡裏正好奇的看著她的司機，不滿道：“她不好惹又怎麽樣，以為我是吃素的？不是隻有你會威脅她，你那一套我也會。現在她打得我滿身是傷，她本來就算是有理也變成了沒理，我憑什麽要放棄榮岩這塊蛋糕？！”
徐瑤眉眼一挑，想起了自己這幾天看到的一則小道消息，結合著剛剛吳媛媛所說的話，嗤笑道：“再說你不是一樣搶了人家榮岩妹妹的未婚夫，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
“學校？！你別搞笑了，剛剛那個賤人那麽一鬧，我都顏麵掃地了，還怎麽回學校去上課。讓人戳我的脊梁骨啊？什麽破爛學校，呸！反正我也不想讀了，明天我就有個廣告試鏡要去呢，那種學校那種老師白給我都不稀罕！”
司機被兩人對話的信息量驚得咳嗦了一聲，頻頻將不友好的眼神投到桃紅紅的臉上，桃紅紅冷著一張臉，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徐瑤都是不為所動，於是又道：“好，反正我也不是你的親姐，我說的話對你沒有束縛力，更沒有什麽名分管教你的行為，學校你不上可以，把我之前給你的所有學費都還給我！還有你住的房子，明天就給我搬出去，你想跟榮岩去榮公館登堂入室，也要看看自己的斤兩。以後關於你的事情，再也不要告訴我，我聽都不想聽，更不會管！”
徐瑤本來對榮岩和自己的事情也並沒有十分的把握，何況榮岩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似乎是很對張向晴這個沈白新婚妻子的名分感興趣，話裏話外都非常想了解她和張向晴為什麽會有淵源，並且因為這層關係很是高看她一眼。
今天學校開學的時候，她壓根還沉浸在榮岩的柔情蜜語中，隻覺得自己肯定是拯救榮岩內心苦澀的靈丹妙藥，甚至輕飄飄的做起了代替她老婆的美夢。
可是誰知道下午還沒下課，吳媛媛就像瘋狗一樣跑到了學校大鬧一通，而且剛才她偷偷給榮岩發了幾個求救短信，對方都沒有理睬，她現在的想法充其量也就是利用自己身上這點兒傷情去裝裝可憐，最好讓榮岩大發慈悲的將明天試鏡的廣告直接簽給她。
可是現在讓桃紅紅這樣一說，她心裏也有些沒底氣了，於是有些緊張的坐直了身子，轉了轉眼睛想求饒後又佯裝無所謂的靠在了椅背上，晃著腿說：“我憑什麽還你錢，你自己要給的。破爛房子我才不稀罕住，再說了，那房子本來就簽了一年的合約，嚇唬誰啊你！”
桃紅紅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已經心虛了，冷冷的收回了目光道：“房子簽的是我的名字，我報警讓房東趕走你，你今天就得走。沒錢可以，拿東西抵償，你那些桃麗生前給你買的包和衣服，看來還能賣幾個錢。”
徐瑤到底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孩子，這麽一聽，很快紅了眼圈不可置信的說：“你還是不是人！那是媽死前最後留給我的東西，你也要賣！你是不是看我死了才甘心！”
桃紅紅目光一轉看向了窗外的街景，根本不再理睬她，在徐瑤壓抑的哭聲沉默了許久，最後才道：“學你上還是不上？”
徐瑤握著手機看著那幾條未讀消息仿若石沉大海，一滴眼淚砸向了手機，所有的憤怒都化作眼淚消失殆盡，隻剩下無窮無盡的絕望，她一來害怕榮岩說的承諾都是假的，二來害怕吳媛媛的話都是真的，又後悔自己剛剛一聲瘋狂對桃紅紅說過的那些話，如果連桃紅紅都不管她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麽辦了！
起碼此時此刻，是這樣的狀況。
哼唧了幾聲，徐瑤一麵抹著眼淚一麵說：“我上還不行嗎？”
前麵的桃紅紅點點頭沒再說話。
車子在二十分鍾後停在了出租屋的樓下，徐瑤疑惑的半開了車門，之後見到桃紅紅沒有要從車上下來的意思，又有些賭氣的跑過來低頭問：“你，你不下來？媽的遺像你都沒有祭拜過，沈家管你管的這麽嚴？這點時間都沒有嗎？”
桃紅紅的目光移到她年輕的臉上，沉沉的眸光裏不知道在閃動著什麽光芒，直到徐瑤被這目光盯得有些手足無措後，這最後的一絲光也滅了，桃紅紅從包裏掏出了一張儲蓄卡，遞給她後一臉平靜的說：“徐瑤，這是我之前一直給你攢的嫁妝錢。不是什麽不好來的錢，都是我一分一分用命賺來的，雖然說上一代的仇恨不改殃及下一代，可是我沒辦法原諒桃麗和徐明和他們曾經對我對我母親做過的事情。這錢你拿著，以後我們兩不相欠，我是張向晴，而你是徐瑤，我們封麵也是陌路人！”
說到底，無論桃麗在二十幾年前到底有沒有參與杜太太的陰謀詭計，現在她於她來說，都是一個連仇恨都不想提起來的陌生人，一朝沒能感受到的母女之情突然找到了原因，在桃紅紅的心裏除了解脫和釋然外再無其他。
她無意將桃麗的債背負在徐瑤身上，但是她於情於理，也都不會與她以姐妹相稱了。這條人生的路她一直走的淒苦，直到現在才大徹大悟的明白，原來自始至終，她的命運也許就是一個人而已。
徐瑤絲毫沒想到桃紅紅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決絕的話來，她受傷的臉上還在火辣辣的痛著，可是心裏卻像是吹進了二月的風雪，涼的徹底！像是哭鬧的孩子發現沒有人來哄自己一般，人慌了起來，口中也開始求饒。
“姐……姐你聽我說，我剛剛那些都是氣話……我就是，我就是氣秦念哥他拒絕我……我那麽喜歡他……”
桃紅紅將手裏的卡直接塞進徐瑤不停擺手的手心裏，最後一次握緊後，她語重心長的說：“你一定要走正路，一定……看人的眼睛要擦亮！”
之後便回過頭吩咐司機直接開車。
徐瑤在車後握著手裏的卡片，呆呆的看著絲毫沒有猶豫遠走的出租車，再攤開手心的時候，手掌裏已經被鋒利的卡片隔出了幾道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