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爺爺
吃完飯，夏安心開車和淩風回去看爺爺。
路過一家超市，夏安心想起件事把車停下。
“老公，我第一次見爺爺，買點東西再過去。”
淩風心中溫暖，心上人想得真周到，爺爺一定沒吃飯，超市有新鮮水餃和水果順便買點。
“謝謝！”淩風感激的眸光望過去。
“爺爺救了你，就是我們家的恩人，以後不許說這兩個字。”夏安心嬌嗔的說。
“好的！”淩風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有妻子的感覺真好。
從小到大，隻有嚴厲的爺爺相伴，從來感覺不到溫暖。心上人的關愛讓他冰冷的內心融化了，整個人似乎都被幸福的泡沫包圍著。
這時，車上的流行音樂正唱到：聽說幸福很簡單……，優美的旋律洗滌他孤獨的內心世界。
幸福是很簡單，卻得來不容易，二十七年來他才感覺到幸福的滋味。
自從昨天兩人合歡以後，他看到心上人的舉動話語，都覺得溫暖幸福，好想每時每刻都把對方摟在懷裏親熱。
如今，妻子體貼入微的話讓他感動，卻有點忐忑不安。
當心上人知道這一切，這空中樓閣般的幸福還能存在嗎？
他突然感覺到害怕，怕心上人離他而去，怕現在的幸福就像鏡中花水中月。
下車以後，他急忙拉住對方的手，兩人一起進入超市。
夏安心感覺到丈夫對她的依戀，心裏像灌滿了蜜糖，甜到心裏。
兩人很快采購一大堆食品，來到租房附近，拎著大包小包東西歡聲笑語般走上閣樓。
看到丈夫一直往前走，在閣樓前停住腳。夏安心頓時傻了，都怪自己明知道丈夫生活的艱苦，卻沒親眼過來看看。
“老公，你怎麽不早對我說？在這裏住實在太簡陋了。”夏安心歉疚的說。
“沒什麽，我和爺爺都習慣了。”淩風平靜的說，打開閣樓的門，低頭熟練的走進去，高大挺拔的身材彎曲下來。
看到丈夫受委屈，夏安心的心像被針紮似得難受，後悔萬分的跟進去。等打開燈，夏安心看見裏麵是低矮狹小的空間，暗淡的光線，潮濕的空氣，仿佛讓人喘不上氣來。
屋裏隻有一張單人床，隱約看見有位老人睡在床上。破舊的沙發上堆放一件破舊棉襖，想必淩風每天晚上就在這裏休息。她心裏更難過，原來丈夫連睡覺的床都沒有。
她正在四處打量，突然聽到丈夫淒厲的呼喊。
“爺爺，你怎麽了，我給你買了好多喜歡吃的東西，你睜眼看看……”
夏安心臉色頓變，急忙走近老爺子。看見床上躺著位瘦骨嶙峋滿臉皺紋的老人，正緊閉雙眼平躺在床上，臉上呈現清灰色的死氣，屋裏似乎有股怪怪的味道。
丈夫正焦急的搖晃老人，不斷給他做人工呼吸。
她的心突然狂跳起來，難道老人死了？她急忙拉住老人細瘦的胳膊按在寸脈上。
手腕上隻有粗糙僵硬的感覺，絲毫感覺不到跳動，慶幸的是肌膚還有點溫度。
種種跡象表明，老人已經停止了呼吸。冷汗立時冒出來遍布全身，沒想到自己麵前可能是死人，首先想到丈夫極重視爺爺，這打擊他怎麽受得了。
也許自己心慌意亂沒摸到脈，還是盡快聯係專業人士。
“老公，快叫救護車！”
這句話驚醒了手忙腳亂的淩風，他急忙從衣兜裏把手機掏出來，雙手顫抖手機掉在地上。
“老公，別急，我來打……”夏安心立即撥打120急救電話，隨手把地上的手機撿起來。
“120急救中心嗎？我這裏有老人病了，請盡快趕過來……”結束了通話，丈夫目光中的慌亂似乎變成了希望，傻傻的看著老人。
夏安心不敢把判斷說出來，不停的安慰丈夫：“老公，爺爺一定是昏過去了，一會急救車來就好了。”
淩風平時穩如泰山般的神態不見了，仿佛茫然無助的孩子。他臉色蒼白，額前的碎發淩亂地粘在充滿汗漬的前額上，散亂的眉毛和臉上的氣色看起來疲憊頹廢。
夏安心緊緊拉住他的手，想給他點安慰。卻發現對方目光直直的看過來：“安心，爺爺一定沒事吧？”
原來丈夫也感覺不對，夏安心隻能違心的回答，給他希望和溫暖。
“爺爺隻是昏過去了，你別害怕。”
聽到心上人的話，淩風慘白的臉色恢複了些，逐漸出現幾點紅雲，目光似乎有了希望。
“安心，幫我收拾東西，一會急救車來了給爺爺帶……我先拿給他拿套換洗衣服，再把剛才買的東西都給他帶著……對了，我去把水餃煮上，一會他醒來好吃……”淩風絮絮叨叨的說，驚慌失措不知道做什麽好。
“老公，你守在爺爺身邊什麽都別做，我去煮餃子。”夏安心立即對他說。
“好，那你快去，爺爺一會醒來要吃。”夏安心心如刀絞，老爺子十有八九已經死了，這呆子還不知道，應該是不想麵對吧。
她不想打破丈夫的美夢，隻能自欺欺人。
找到簡陋的爐灶，找半天才找到一個黑乎乎的鍋，夏安心把鍋刷洗幹淨燒水煮餃子。
等她把餃子煮好以後，端上來放在老人床頭。突然聽到樓下有救護車的鳴笛聲，急忙把門打開。
很快外麵衝進來幾位醫護人員，他們立即進入工作狀態，拿著聽診器聽了會，又用點擊幾下。
領頭的年輕男醫生遺憾的對傻站的淩風鄭重其事的說：“老爺子已經死亡了！”
“醫生，你再聽聽，他身體還是熱的，怎麽會死？”淩風臉色發白，雙眼血紅。
“不用了，我是專業人員，這位老人死去大約三個小時左右，身體確實有溫度，隻是死亡時間不長，應該是突發性心肌梗死……”年輕的男醫生自信的說。
“你胡說八道，爺爺怎麽會死……”淩風雙眼血紅揮舞著拳頭打過去。
“老公，你冷靜點，爺爺年紀不小，身體又不好，生病死亡很正常……”夏安心猛然摟住他的蜂腰。
“我不相信，他昨天晚上還教訓我，今天為什麽不等我回來。爺爺，你就這樣悄悄走了，是在怪我嗎？”淩風痛哭失聲，拳頭敲打著鐵床架，不但煮好的餃子掉在地上，盤子摔得粉碎，手背還出現點點血跡。
“小夥子，老人已經死了，傷心有什麽用，遺體怎麽處理？”年輕醫生不耐煩的問。
他們就是做這行的，也經常看見死去的老人，卻沒見過這樣帥氣偉岸的男人哭成這樣。
幾個人以為這男人空有好皮囊，卻虐待老人，看到老人死才良心發現。
此時，淩風的內心翻江倒海似的難受，爺爺昨天晚上的嗬斥和不滿充斥在腦海中，形成重錘不斷敲擊著他的心髒。
“你們都給我滾，爺爺怎麽會死，他還在等我的答複，他不會離開我……”
夏安心心中狐疑，丈夫究竟和爺爺有什麽約定，讓他鬱結在心？這樣癲狂失態。
此時，卻不是問的時候，還是等有機會再問。
“老公，你冷靜點，老爺子確實死了，有什麽沒做好的事，我幫你好不好。”聽到丈夫的話，她以為丈夫答應老人做什麽事，沒來得及做。
“你們到底怎麽想的？不讓拉人我們走了。”年輕醫生受到這樣的冷遇感覺氣憤。
“醫生，你千萬別多心，我丈夫傷心過度，說話偏激舉止不當，請多見諒，把老人抬走吧。”夏安心盡管擔憂丈夫，卻頭腦清晰，很快做出決定。
中年醫生看到夏安心美貌如花，說出話來通情達理，滿肚子怨氣不好再發。
“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麵子，我們一定抬腿就走，你丈夫實在太過分了。”年輕醫生嘟嘟囔囔，幾個人準備抬人。
“你們別碰我爺爺，他沒死，隻是睡著了……”淩風再次向瘋了似的衝過去。
“老公，別鬧了，聽話……”夏安心緊緊抱住丈夫的腰，被帶動往前踉蹌幾步，摔倒在地，手碰巧撞到地上的碎瓷出血了。
“呀……”夏安心爬起來，看到手上的血花驚呼出聲。
好似暴風雨淋在頭上，淩風頭腦清醒過來，急忙扶住心上人。
“安心，對不起，害你受傷了……”他立即找到繃帶細心給她包紮好。
“老公，我沒事，你千萬別再糊塗了。”夏安心撫摸他蒼白的臉，輕聲安慰他。
“恩！”他重重的點頭，血紅的雙眼逐漸淡去，不再攔阻醫護人員的行動，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看著爺爺的遺體被抬走。
屋裏安靜下來，昏暗的燈光在屋中搖曳，仿佛幽靈不忍離去。
夏安心看見，丈夫蒼白的麵容有種驚心動魄的淒美，一動不動仿佛玉石雕刻而成。
“老公，你快起來，地上涼。”她雙手相攙，卻如蚍蜉撼大樹，他無聲無息。
“老公，爺爺不在了，你還有我和孩子，你別這樣好不好……”他還是不聲不響。
“老公，你再不起來我走了。”淩風還是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