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失態
淩風急忙把父親背在身上往外衝，大廳裏一陣兵荒馬亂。
有的人急忙過來幫忙；有的人手足無措；還有的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小聲議論，更多的人是滿臉憂色。
“暫時休庭，把慕容康關起來……”庭長立時宣布。
在電視機前看直播的上官鴻烈急忙站起來往外跑，兒子上官浩的行為已經讓他羞愧難當，看到老哥出事，他焦急萬分，希望能幫上忙，彌補心中的愧疚。
淩風背著老人邊往外跑邊心裏後悔，臉色極其難看。
夏安心擔心的扶著老人，跟在他後麵一起跑。
他衝到外麵，把父親攙扶到寶馬車後座，夏安心果斷坐在司機位置上駕駛汽車，往醫院開去。
跟隨在他們身邊的張強王建也登上了另外一台車，緊跟過去。
還有不少人隨他們出來，也都坐車跟在他們車後麵，浩浩蕩蕩的車隊從法院開出來奔向醫院。
此時，早晨就陰暗的天空，似乎更暗了。黑雲密密麻麻鋪滿了天空，一陣狂風吹來，把黑雲撕扯開。大地上車輛急速的行駛，行人更是急速躲避，路兩旁的柳枝橫著飛，塵土往四下裏走，暴風雨就要來了。
眼前視線不清，夏安心極力辨別方向，寶馬車不斷加速前進。
此刻，秦家的掌家之人，密切注意時態發展，看見淩風的父親暈過去，急忙給附近醫院打電話聯係好了，立即給淩風打電話：“淩風，我是你秦伯父，我已經聯係好三醫院，法院距離那裏最近，直接把開過去，有人接應……”
說實在的，淩風極其反感三醫院，可父親生死不知，去別的醫院擔心拖延時間，既然秦伯父已經聯係好了，院方絕不敢疏忽大意。
“好的，多謝秦伯父！”他立即回答。
“淩風，我一會忙完就過去，不管出了什麽事都要鎮定！”他在給淩風打預防針，擔心他父親的病。
“謝謝伯父，你放心！”
看到三醫院到了，淩風急忙把父親抱起來，感覺父親的身體很輕。
想起自己離開半年多，妻子尚且憂心成瘦弱不堪，何況身體情況一直不好的父親。
如果世上有賣後悔藥的，不管多少錢淩風都會買。
他絕不會讓父親上庭作證，更不會讓慕容康氣到爸爸。
他從小沒有父母，爺爺把他撫養長大，正要孝敬爺爺的時候，老人家走了。
如今，父子失散半年多，老人家終於能說話了，可以交流了，卻被那個王八蛋氣成這樣。
慕容康！血債必須血來嚐，你做了這麽對壞事，如果還能僥幸活著，我要讓你每天生活在十八層地獄裏，比死還痛苦。
當寶馬車駛進三醫院，大門這裏果然有人接應，上官雲鶴老人很快被送到搶救室。
看到搶救室大門關上，淩風的心像針紮似的疼。
上次父親腦中風搶救過來了，經過了一年多的調理終於恢複了正常，這次他老人家能扛過去嗎？
他雙眼血紅心情煩躁的守候在病房外，夏安心輕輕拉住丈夫的大手。
她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此時此刻，隻能用她的柔情化解他心中的煩惱和戾氣。
感受到妻子的心意，他緊緊的拉住妻子的小手。
“安心，爸爸不會有事吧？”他惶恐的低聲問。
“他心裏牽掛我們，一定會好的！”夏安心輕聲安慰。
“老哥怎麽樣了？”這時，上官鴻烈雙眼紅腫衝進來焦急的問。
看到他，夫妻兩人都想到上官浩。可是看到老人此刻的表現，想到這幾年，他經常過來陪伴老爺子，怎麽忍心說什麽。
猜到兩人的心思，上官鴻烈走到兩人身邊，雙腿彎曲就要跪下：“孩子，對不起……”
淩風一把把老人攙扶住：“老人家，你這是做什麽？”
“浩兒對不起你們，我都看見了，我替他賠罪……”上官鴻烈老人老淚縱橫。
如果他們夫妻對他有什麽想法，此刻都化解了。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父子間走不同的道路古已有之，何況物欲橫流的現在。
為了金錢出賣人格是他本人的事，與老父親有什麽關係。
兩人很快想清了這點，淩風急忙安慰老人：“叔，浩兄弟可能一時糊塗，這事與你沒關，就是我父親醒過來，他也不會怪你。”
一貫性格直爽的老人，此刻滿臉愧疚：“我心裏難過，都說養不教父之過，是我沒教育好他……”
“叔，你別這樣，浩兄弟如果留心事態發展，會看清慕容康人品的。”淩風善意的勸他。
“這混蛋，等見到他，一定打折他的腿，讓他到你們麵前負荊請罪！”上官鴻烈老人信誓旦旦的說。
幾個人正在低聲說話，搶救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走出來一位中年醫生。
語氣沉重的問：“誰是病人家屬？上官雲鶴頭腦裏血管破裂，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進去看看吧……”
“父親……”聽到這個噩耗，淩風感覺天旋地轉，鳳眸含淚，人差點栽倒在地，好在他身邊有上官鴻烈和夏安心左右攙扶住。
“老公，你堅強點……”夏安心的眼淚流下來，心像針紮似的疼。丈夫很少這樣失態，隻有上次爺爺去世才這樣失魂落魄。
還是上官鴻烈老人首先鎮定下來：“孩子，人總有這樣一天，上次他腦中風如果沒有你們細心照顧，他也不會恢複這樣好。如今，他的大限到了，我們進去看看吧。”
“叔，都是我不孝，我不該讓他來作證，他是被慕容老賊氣死的……”淩風情緒激動的說，眼淚不停的落下來，像個無助的大孩子。
上官鴻烈忍住悲傷勸：“孩子，我們快進去看看吧……”
幾個人互相攙扶著走進了搶救室。
他們看到上官雲鶴緊閉雙眼，神色安祥躺在床上，似乎累了倦了睡著了。
“爸爸……”淩風心中難過，不管不顧的想撲過去抱抱他，感受他身上的氣息。
卻被上官鴻烈老人攔住了：“孩子，千萬別碰他，他還有感覺，會心裏難過，也別讓淚水落在他身上。”
淩風點點頭，想起是有這樣的說法，心似乎都被絞成碎片，隻能輕輕拉住父親枯幹的大手哽咽。
都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如今，他事業起步，家庭幸福，仇人即將伏法，老人家正可以安度晚年。父親卻被慕容老賊氣的撒手人寰，讓他做子女的情何以堪。
他感覺到極度壓抑，整個人似乎要爆炸了，咬牙切齒的說：“慕容康，我父母可以說都是死在你手，我要報仇……”
淩風推開上官鴻烈和夏安心，好似失去理智的獵豹，就要衝出了搶救室。
幾個人誰都沒發現，此刻，上官雲鶴的手指動了動，眼皮輕輕的跳動幾下，似乎想要勸阻兒子。
身邊一直觀察病人情況的醫生看見了，急忙對他們喊起來。
“病人的手動了，他有知覺了……”
這喊聲把淩風即將邁出搶救室的腳步拉住了，他閃電似的衝回來，緊盯著父親的大手，卻再也沒感覺到父親有任何動作。
過了一會，醫生護士看看老人的瞳孔，對他們幾個人語氣低沉的說：“病人已經沒有生命跡象……”
剛才，上官老人一定感受到兒子狂暴的心情，才會用生命中的最後力量，動了下手指，睜了幾下眼睛，目的當然是阻止他的妄動。
看到父親臉上被蒙上了白布，說明生命已經遠離，淩風像瘋子似的跑出去。
搶救室門外，張強王建正守候在門外，他們想拉住他，被他用力掙脫了。
他順著走廊往外跑，正遇到回家熬人參雞湯的徐嬸，手裏小心翼翼的端著保溫飯盒，看到淩風雙眼血紅的奔出去，想要說什麽，被他一把推開，辛苦熬製的人參雞湯撒在地上。
“少爺，你……”徐嬸不解的問？
話還沒說完，淩風已經跑出了醫院走廊，衝進了院子裏。
“哢嚓……”幾聲炸雷在天空響起，一道閃電劃破長空，風呼嘯著吹過。
豆大的雨滴隨之傾瀉下來，不斷拍打在房屋車輛人們的身上臉上。
淩風衝進了雨幕中，任狂風暴雨的侵襲，似乎沒有了直覺，他盲目的往遠處衝去。
夏安心和上官鴻烈以及張強王建緊跟著淩風跑出來，卻沒看見他的身影。
天空又是一道閃電，接著幾聲隆隆的雷響，雨更大了，麵前一片混沌，道路上的車不斷按動喇叭。
突然，前麵衝過來一輛紅旗轎車，盡管喇叭聲音不斷，淩風好像沒聽到似的依舊往上撞去。
“吱……”紅旗轎車在他前麵半尺遠的地方停下來，司機剛要探頭罵，從副駕駛位置上衝下一位器宇軒昂的中年人，毫不猶豫的衝進大雨中。
中年男人一把抱住他：“淩風，你千萬別激動……”
當認清了來人，淩風好似遇到親人般撲倒對方懷裏嚎啕大哭，淚水和著雨水傾瀉下來，卻絲毫不以為意，聲音嘶啞著：“伯父，我父親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