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就是有一點不好,殷家大少爺從不打理家產,不學無術,整天欺鄉霸裏,和狐朋狗友吃喝嫖賭。二小姐又生性強勢,年紀到十七了還不嫁人,跟著殷老爺談生意,整天的拋頭露麵,不知有多少公子哥上門提親被她罵出來的。


  這天又有人找上殷老爺提親,殷二小姐就在屏風後看著。


  來人是個肥頭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穿金戴銀,衣服也是上乘的料子。這是跟殷老爺談過生意的賈老爺,見過殷二小姐幾麵,心猿意馬之下特意來提親,他仗著自己比殷家富庶得多,就算家裏還有幾房小妾,多給點彩禮也定能拿下。


  “這彩禮麽……我女兒正是婚嫁的年紀,我又極舍不得,還是容我考慮考慮。”殷老爺有些猶豫,推出了條件。


  賈富商一聽就知道他是嫌彩禮不夠,於是又笑著加了些籌碼。殷老爺一換算這些彩禮的價值,比自己預估的還要高一點,笑逐顏開地請賈富商下次擇良辰吉日請媒人來正式納吉和下聘書。


  兩方約好,殷老爺送賈富商出門回來,屏風後的殷二小姐衝出來紅著眼眶生氣跺腳:“我不同意,爹,我不嫁!”


  殷老爺頭也不抬地喝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你放肆。”


  這時殷老爺的妻子殷夫人挺著大肚子從偏房出來:“老爺……賈老爺他有好幾房小妾,朵兒嫁過去怕是……”


  嘭!殷老爺一拍桌子,吼道:“此時不嫁,什麽時候才能遇到別人肯花大價錢娶她這麽個賠錢貨,你安心給我養胎,別的你少管,婚事就這麽定了!”


  殷夫人便摸著肚子瑟縮退讓。


  隨後殷老爺就走了,殷二小姐眼裏泛出淚花,盯著父親的目光含著一絲恨意。


  這天晚上,殷老爺剛談生意回來,就在院裏遇到大兒子,殷大公子。


  他叫住兒子:“站住,又去哪兒花天酒地了?”


  殷大公子定住身形,一轉身,撒嬌一樣說到:“爹——就是和朋友去聽聽戲什麽的,沒幹什麽壞事。”


  “你也不學學跟我談生意,以後殷家家大業大,你怎麽管?好好學學!”殷老爺略生氣地點點兒子的頭。


  殷大公子點頭如搗蒜:“知道了知道了,那兒子出去了。”原來他不是剛回來,而是剛要出去玩。


  殷老爺實在拿他沒辦法,歎口氣,打算回房了。


  他的房間在後院裏,路過一門偏院時,有一方小亭,亭下有一口井,平時有井蓋蓋著,以防有人跌落。


  今天不知道怎麽了,這個井的蓋子被翻倒在一旁,殷老爺走上亭子,打算順便把井蓋蓋上。


  這時他脖子上突然被套上繩索,隨即便勒緊了,後膝蓋被輕輕一揣,他就跌進了深井中。殷老爺在井中磕磕碰碰,直到被井水淹沒,沉底,直到死,他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為。


  井邊,神色冰冷的殷二小姐手裏拽著繩索,感受那頭的動靜,直到確定殷老爺死了,她才將繩索綁在軲轆上。


  身後傳來倒地身,殷二小姐瞬間回頭,看到自己的母親跪坐於地,訥訥地說不出話。


  殷二小姐走過去,跪在母親身旁:“娘,女兒實在無法忍受了,想著為我,也是為您,除去這麽個禍害,事是我做的,您要是想報官便報官吧。”


  殷夫人全身顫抖,額頭上有冷汗滴下,用手扶住女兒的手,緩緩抬頭,眼裏是驚人的某種情緒,她恢複了一下呼吸,說到:“傻孩子……不報官,咱不報官,起來。”


  殷二小姐順從地起身,再把母親扶起。


  殷夫人思忖了一會兒,對女兒說:“一家之主不能無故失蹤,咱們先把他撈起來。”


  於是殷二小姐和殷夫人將已經氣絕的殷老爺打撈上來,他死狀奇詭,看得出來死前極痛苦。


  殷夫人莫名覺得有些快意,想了個法子,冷靜說到“將他的頭掰扯下來,擱到水桶裏放下井,屍身扔下去,等明早打水的仆人發現這顆頭,我們便說老爺是自己跌下井的,下跌時將頭折斷了,所以隻打撈上來一顆頭,然後順理成章地將這個水井封住,仵作也驗不出來什麽的。”


  殷二小姐同意,隨即將殷老爺頭部懸空,後腦勺朝上,自己踩到後腦勺使勁踏,先將脊椎踩脫,然後母女二人合力,邊拉扯邊用磚頭磨,將皮肉也一齊弄斷,身體撲通一聲扔下井,頭擱在一邊,打水將現場弄幹淨了,再像之前計劃那樣把頭放下井。


  仆人住的地方離這裏都有些距離,二人也不怕被聽見,這一通下來,天快亮了。


  第二日,如母女二人所計劃的一樣,奴仆打水時發現了殷老爺頭顱,來稟報殷夫人。她來到井邊,見真是丈夫屍首,坐倒在一旁嚶嚶哭泣,一會兒後強止住淚水,對管家說到:


  “老爺不甚跌入井中了,這是殷家命不好,快去請陰陽來料理後事吧。”


  然後又不住地掉淚。管家也難過,但還是聽從夫人的命令,去請了陰陽先生和買了木棺,封了這口井,擺起靈堂來。


  殷大公子聽到消息回來後,靈堂已經擺好了,他倒頭就哭,心頭仿佛晴天霹靂一般。


  殷二小姐的婚事也因為守孝而擱置了,那賈富商也來靈堂掉了幾滴眼淚,另外摸了幾下殷二小姐嫩滑的手。


  這樣的噩耗傳遍了整個殷木鎮,大家茶餘飯後都唏噓不已,好好的美滿家庭就這樣崩裂了。更有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事者說,殷老爺是殷夫人為了家產而殺的,其他人都罵道休得胡言,但這個說法還是悄悄流傳開來。


  之後不久,殷府就傳來殷夫人早產的消息,生下的卻是個死胎!

  另外的人說不對呀,他怎麽聽說殷夫人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全府上下寵得不行。知道真相的人就說了,你不知道吧,那個殷夫人自殷老爺死後,精神失常,將一個木偶當做親兒子,還日日抱在懷裏呢!

  霎時間,殷府從人人稱羨到人人避之不及,還出現了有鬼的傳言。


  就這樣,本漸漸平息的風言風語在殷夫人產下死胎後快一年時又卷土重來,隻因她要給木偶兒子辦周歲宴!

  在這樣的背景下,八名玩家以被周歲宴邀請人的身份開始遊戲了。


  林方周身一暗一亮,就身處一間宅邸前,宅邸上空漂浮著幾行字。慣例的“本圖規則”下是:角色扮演,完成任務。


  第三行小字是:參加殷府的宴會。而宅邸牌匾上就是“殷府”兩個字,此時殷府裝飾著紅布,仆人在大門兩旁侍候,本該是熱鬧的宅子門可羅雀。


  除了規則之外,林方眼前還有跟著視線動的幾個字:您獲得“一根簪子”。


  這時從大門後出來一個貌美婦人,見到玩家一幫人就笑臉迎上來:“歡迎各位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快請進來,犬子不知何處去了,真是,朋友來參加宴會也不來迎接,殷府失禮了。”


  一邊有人機靈,先開口說:“哪裏哪裏,是我們不請自來,叨擾您了。”


  那個人有略焦黃的長頭發,臉上笑容很燦爛,五官周正,身上穿著樸素的亞麻袍子。他與婦人相視一笑,被婦人客氣地迎進去了,要不是他又拽了一個人,林方都要以為他是本地人。


  被拽的那個人沉默寡言,也穿古代衣服,嗯,五官也很周正。


  接著是一位笑起來很溫柔,眼睛像會說話一樣的漂亮姐姐,她穿著華麗,頭上挽著好看的發髻,姿態得體,對婦人說:“見過夫人,能被令郎邀請,是小女之幸。”婦人對她一點頭,也放她進去了。


  接著婦人看向林方……的後麵,徑直走過去,熱情地和他後麵的人搭話。


  林方這才審視起自己來,覺得有些不對。他穿的衣服有輕紗,顏色過於明亮,還有嫩黃紅粉,不像其他男的那樣沉穩。再一摸頭發,有釵子和發髻!


  林方慌了,確認了自己的身體沒有多東西或者少東西,稍微放心一點。前麵已經進去的三人回頭看有點異常的林方,這時又有三個人被婦人放進去,隻剩林方和另外一個人了!

  林方沒想到陰溝裏翻船,係統鐵了心要搞他,那婦人已經在跟最後的人搭話了,隻有他沒身份,不是被邀請的人。


  最後,婦人懷疑地看向他,林方一咬牙一跺腳,掐著嗓子朝漂亮姐姐喊:“小姐等等奴婢。”然後小跑向她,拽住她的衣角,不說話了。


  林方知道其他人都在憋笑,他都聽到了。


  果然,婦人沒有阻攔,八個玩家終於進殷府了。進府之後,他們由管家帶領著各自有一間房休息。


  八個人分了兩個院子,林方和自己認的小姐還有另兩位女玩家在一個院子,其中因為是主仆關係,林方還跟小姐姐一間房。其餘四名男玩家在隔壁院子。


  “各位暫且住下,小少爺周歲宴席三日後開始,稍後仆人會送些吃食,三餐都請在殷府吃好喝好,有事請吩咐,小人先退下了。”管家說完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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