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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兵賊

  當大道無情。


  當天路浮衍。


  當所經曆的萬般苦難皆為虛無。


  當所見證的諸多曆史皆為妄衍。


  當傳奇就這般的落下帷幕。


  當人生就這樣的緩緩沉迷。


  當我已不再能看清你的雙眼。


  當你已無法再握住我的指尖。


  當時間如同砂礫般被日月所風化幹淨。


  當彼此的羈絆隨這天地之隔不再牽連。


  當你選擇了遠去。


  當我選擇了回憶。


  終究是有一日。


  當我將你忘卻。


  當我同樣老去。


  當我的終點存於腳下。


  當我看清眼前的你是再度真實。


  北塘

  等著我!!!

  隨著俞北塘的隕落,又一個曆史性人物是從人間這做殘酷的舞台上給退了下去,而一個傳奇的謝幕時代,也因他的落幕而被悄然拉開。


  這是屬於上一代衛道者的時代。


  而當陸鋒派兵天機穀的那一刻開始,這個傳奇的時代便已走入尾聲。


  無數的英傑在這個時代下誕生,亦有無數的英傑在隨著這個時代而凋零。


  總的來講,在這個充滿了傳奇色彩的時代裏,有的人輝煌過,也有的人落寞過,可無論如何,這群不屈服於命運的鬥士們,都將自己的一生是奉獻給了這個時代,都將自己的熱血是揮灑給了這個時代,都將自己的抱負是展望給了這個時代。


  蓉天宇、秦罡、李荃聞、俞北塘、尉遲妄、孟軻、烏遼坪、萍姑、慕容問心、左顧、安芃、蓉湘等等的人,她們都將自己的名字是牢牢的刻在了這座被曆史所見證的石碑之上,將自己一生的精彩故事是牢牢的刻在上麵,以供後世的子孫前來不斷瞻仰。


  當俞北塘被慧賢一掌擊飛出去,曾浩軒就清楚地認識到一點,這屬於自己的時代,怕是要過去了。


  而在曾浩軒的眼中,卻沒有對於未來生活的憧憬之光了。


  在他的眼底,隻留有對於回憶的悔,隻留下對於往日的恨。


  輕輕地單膝跪下


  緩緩地將趴在地上的俞北塘給翻轉過來


  一手抄起俞北塘的後頸,然後讓其可以安穩的枕在自己的大腿麵上

  稍微地挪動著自己的腰身,好讓俞北塘可以更為舒適的依靠在自己的懷中

  望著對方那混雜著泥濘和血跡的模樣

  看著對方那不肯閉上的雙眼

  隻能讓自己空餘一腔無法散去的疼痛

  當心間的這股痛楚已變得狂躁不堪


  當心中的這股懊悔已無法再被自身的情感所壓抑起來

  當這滴眼淚終於突破眼眶

  當這抹晶亮終於滴落臉頰之上

  除了哽咽

  怕是什麽都沒有了


  “北塘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啊是當哥的沒用啊是哥沒用啊我哥沒用啊”


  此時,曾浩軒是緊緊地摟住俞北塘的腦袋,然後將其是牢牢是摟在自己的懷中,至於他自己則是緊咬著下唇,用勁之大是早已將下唇給咬破了皮,而他的眼淚,則是不爭氣的不斷突破他的眼眶,是一顆顆的宛若斷了線的豆子一般朝著俞北塘的臉上滴落。


  不斷地搖晃著俞北塘的腦袋,不斷的小聲呢喃著心中痛苦的話語。


  此時的曾浩軒,就猶如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他就傻啦吧唧的跪在那裏,然後自己是死死地抱住俞北塘那逐漸開始變得僵硬的軀體,無論誰來奪,他都誓死不鬆手。


  這般的曾浩軒是那般的無助,是那般的令人心疼。


  就這樣,那不斷朝著曾浩軒方向圍觀過來的陷陣司甲士們,是將曾浩軒和俞北塘二人給一層層的圍了起來。


  不過這些逐漸圍過來的甲士們雖說是將曾浩軒二人給圍住,但是他們就好似一個個相互溝通過一般,隻是將其二人圍住,然後便留給二人足夠的空間,一步也不逾越。


  當陳憂和慧賢從人群之中走來,當這兩位始作俑者是再一次地來到曾浩軒的麵前的時候,這他們倆才發現,不知何時開始,曾浩軒眼角的淚水,早已是變成了鮮紅的顏色。


  “曾浩軒,你不要忘了,你是兵,他是賊!”


  陳憂說罷,便用手指了指曾浩軒懷中的俞北塘。


  而這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要知道,俞北塘的死,其實對於陳憂而言,就像是獲取到了一種信號,一種即將勝利的信號,看著慧賢方才那一記重擊讓這位八界門的傳奇人物飛出帳外,這對於一個才二十出頭的男人來說,是何等的精神刺激,所以此刻的他壓根就顧不得太多,為了能讓全族的人不被陸鋒牽連,他必須乘勝追擊。


  連夜攻破天機穀,解救李耳於危難之際,勢要生擒趙璿母子,便成了他陳憂此刻唯一要做的事了。


  所以此時陳憂要做的,便是將曾浩軒的意誌給拽回現世之中,讓對方能明白一點,讓對方能直麵自己的真正身份。


  “賊?”


  聽著陳憂的解釋,曾浩軒雙眼盡數迷茫。


  “兵?”


  又是一聲質疑的聲音從曾浩軒的喉間傳出,隻不過當他說到兵這個字眼兒的時候,他心中的那股嘲弄之意是絲毫的不加隱藏,那上升的語調也當著眾人的麵在說明一點,說明他本人所對於這件戰事的看法和理解。


  “陳憂,究竟誰是兵,究竟誰又是賊?”


  一句簡單的反問,竟逼得陳憂這樣的書生參將是頓時詞窮了。


  陳憂沒有想到,往日這位動不動就口吐芬芳的糙漢子,竟然會在此時向他拋出了這麽一個問題,拋出一個令他無言以對的問題出來。


  而曾浩軒所提出的這個問題,不僅是難住了陳憂,更是令本就心性不穩的慧賢是再度的為此而陷入深思之中。


  是啊,在這場戰事之中,究竟誰是兵,究竟誰又是賊?

  在這場本就沒有任何意義的戰事之中,究竟是誰在扮演著兵的模樣,又是誰在始終身著著賊的裝扮?


  是自己嗎?


  還是他人?


  緩緩地抬起頭來,仔細地觀察著眼前這些將士們,仔細的看清楚每個人眼底的那抹疲憊感和無奈感,慧賢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我做錯了嗎?

  為了自己的性命,自己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去朝著一名早已身負重傷的人痛下毒手。


  為了自己的寺院,自己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去朝著一名早已身險彌留的人揮掌而去。


  是我錯了嗎?

  師傅說過,殺孽本就是這天地之間最為罪惡的孽障之一,而我方才為了滿足自己心底的一時自私,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朝著俞北塘去出手,去親手的奪走了對方的性命。


  師傅,難道我真的錯了嗎?

  看著眼前的曾浩軒,慧賢是眼神開始迷離。


  不,我沒錯!

  我沒錯


  我不可能會錯

  曾浩軒你身係的是俞北塘,身係的是趙璿,身係的是那數萬八界門子弟,身係的是那數十萬依托八界門而生的老百姓。


  而我,而我大音寺呢?


  我的身後,站著早已年邁的師傅,站著等著我去撫養長大的徒兒,站著那同樣數萬人之多的同袍師兄弟們,站著那同樣依托大音寺來求生存的幾十萬百姓。


  這樣的我,這樣的身份,是不會犯錯,也不可能犯錯。


  因為我知道,一旦我錯了,那麽犯錯之後的代價,我承受不起,我大音寺亦承受不起。


  曾浩軒,陳憂說得不錯。


  你是兵,俞北塘是賊。


  而我,則隻是一名見證你兵賊身份的僧人而已。


  我,沒錯!


  當風俏皮的在人群之中肆意遊蕩的時候,慧賢的雙眼逐漸開始再度堅定起來。


  “曾將軍,還請您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眼下陛下正對八界門用兵,而你身為陷陣司的巡司,身為李耳大將軍的副官,那麽你此時的身份就是兵,就隻能是兵。曾將軍,請您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因為你是兵,而他,是賊!”


  同陳憂一般模樣,慧賢也在適時的將自己的手指,是直勾勾的指向了被曾浩軒摟於懷中的俞北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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