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寸山神
因為蕭鴻的刻意阻撓,竟讓衛東當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眼看著英雄匯就要失控,眼看著自己特意請過來的那些幫手們是一個個地被人潮所衝散掉,一時間衛東竟然有些懵了。
而衛東之所以會懵,全是因為他算計了一千次一萬次,可是這一次他就是唯獨沒有算到,蕭芸薇這個變數。
就因為蕭芸薇這個名字,就已經讓英雄匯是逐漸地開始往失控的邊緣不斷刺探,相信若是眼下的局勢再不得以控製,那麽別說是英雄匯了,就是一劍堂,就是永春城,也都得亂了套的。
而衛東很清楚,陸鋒要的是穩定,要的是一方水土的安穩,而不是因為自己親手策劃出來的這個英雄匯,而逼迫的整座永春城變得烏煙瘴氣的。
沒想到蕭鴻的這一招借刀殺人,當真用的是爐火純青。
一時間,衛東當真是沒有一丁點兒的辦法了。
原本他隻是計劃著,以希望英雄匯來達到自己的兩個目的。
其一,衛東希望自己得以英雄匯這個契機來誘引秦煜三人前來一劍堂,然後自己可以借機活捉秦煜三人,並將三人送往陸鋒那裏,以此來證明自己對於朝廷的忠心。
而衛東之所以會這麽安排,他為什麽不派人直接去搶人,全是因為在永春那一夜的橋頭相遇之前,他壓根兒就沒有見過秦煜這個人,是不清楚秦煜長什麽樣的,所以不能說是讓他去派人活捉一個自己之前壓根兒就沒見過的人吧,再說了,原本他的計劃是誘引劉熠前來,可是因為嶺川之事的變故,這才讓他得以快速的扭轉了自己的目標,是讓自己的目標從劉熠轉變到了秦煜的身上。
因為衛東覺得,如果按照自己最初所想的那般去實施的話,用劉熠來當引子,從而讓自己對蕭鴻出手,以現在的眼光來看,當真還是漏洞百出的,畢竟蕭鴻與劉天清,這八竿子都打不上的關係,想要讓這倆人在話題上得以相互的串聯起來,那還是相當得費勁的,畢竟無論是蕭鴻本人也罷,還是地炎宗也罷,還都不足以將英雄匯背後的利益團體所重視。
可是秦煜不一樣。
秦煜是秦罡的獨子,是鎮西侯府的遺孤,正是見證了十年前那場黑潮事件的當事人之一,在他的身上,當真有著太多太多可以被衛東為之所用的話題點。
可以這麽說,正因為衛東在追尋劉熠蹤跡的時候,是無意間發現了秦煜的身份,這才給了他加快英雄匯進程的信心,因為在他看來,秦煜這個人就好比一把打開一劍堂未來之門的鑰匙,一個能夠給予他堵住天下人口舌的身份。
所以當衛東在嶺川追尋真相的時候發現了那杆入雲天龍搶,發現了那柄白雪,他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自己為一劍堂謀求光明未來的機會來了。
為此衛東是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尤東,趕回到永春城下,然後對外宣傳,自己找到了秦罡與慕容問心的隨手兵器,以此為由來逼著秦煜一行人是找自己,既然自己不認識秦煜,那麽就在家坐等秦煜三人自動上門。
皇天不負有心人。
雖說比自己預估的時間要晚上很多,可是命運還是讓衛東在那一夜裏,在江堤邊的橋頭,是與秦煜相遇了。
至此這兩位命運之子,也算是認識了彼此,雖然他並沒有告訴秦煜自己是誰,不過以秦煜當時的那應急反應來看,他相信對方或多或少的可以猜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其二,衛東希望自己能夠以秦煜的出現為誘餌,然後通過一係列的手段,從而讓蕭鴻等人是與秦煜一行人相互取得聯係,哪怕這個信息是假的,可是他相信,在那個節骨眼兒上,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說蕭鴻能夠跟鎮西侯府扯上關係,那麽衛東就敢正大光明的去提著蕭鴻的腦袋上朝找陸鋒,因為經常入朝尋求機會的他,對於當下時局的信息采集和分析,那可要比蕭鴻精明多了,最起碼對於信息的掌握和把控,要遠比蕭鴻這麽一位天天兩耳不聞窗外之事的窺天之人要精準的多,所以他明白,放在現在這個時局之中,任何膽敢跟神火軍一案有關聯的人和事,在陸鋒的眼中皆是絕不姑息的,要知道在十年前,那場發生在燕湖島上的黑潮事件,其中可是有好幾位參與者是出身於蓉天宇的帳下的。
而隨後朝廷對於錦州各方勢力的清洗,對於八界門的清理,甚至對於鎮西侯府的調離清理,皆是因為如此。
所以在衛東最初的想法中,他當真是費盡腦汁的在想,怎樣才能看起來那般順理成章的就讓蕭鴻能跟秦煜有上關聯?
為了解決這一難題,可以說是讓衛東這樣一位精明人士也是犯了難,這沒日沒夜的思考著,也是讓他原本已經不再犯的頭風,竟也是再度的犯起了病來。
直至衛東在某一個晚上遇到了白先生。
隻因白先生的出現,讓衛東瞬間就找到了能夠破局的對策出來,而白先生所告訴他的破敵之策,乃是一個人,一個他為之太過熟悉的人,甚至當這個人從白先生的身後緩緩走入他的視野的時候,一時間他都不知該如何去形容那會兒自己的心情了。
震驚
隨後便是一股不解和憤怒。
因為衛東感覺,他被人背叛了。
而那位被白先生所隱藏在一劍堂中的棋子,也終於可以發揮其作用了,也不至於就這麽一直被閑置下去。
孟破軍,這位被白先生所掌控的人,這位藏匿於一劍堂之中的變數。
今日終於可以解脫束縛,終於可以將心底的恨是盡情地傾撒在永春城的天空。
這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亦是這一代人的因果。
改頭換麵
洗精伐髓
徹底地摒棄過去的自己
然後讓自己得以脫胎換骨的重生
孟破軍之所以會令自己承受這般巨大的痛楚而換取一次重生的機會,隻因為那會兒的他早已被仇恨所吞噬了自己的全部,他的思維,他的身心,乃至他的生命,都在內心之中的那股複仇之火的焚燒下而不斷掙紮。
直至白先生找到了他,找到了在大火之中無助絕望的他。
因為那場變故,因為那場大火,是讓孟破軍此生都沒有勇氣再去握緊手中的刀了,更是讓他沒有能力再去用自己手中的刀來捍衛本應屬於自己的小幸福。
隻因那個男人的強大,是他遠不能與之比擬的。
隻因那個男人身後所存在的實力,是他遠不能與之為敵的。
如果說在這天下裏,有什麽事能夠瞬間擊潰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的全部,無論是這個男人的身心,還是這個男人的意誌,那麽這般的事,就一定是常人所無法能夠去理解和嚐試的事。
試想一下,究竟什麽樣的事,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人間悲劇?
其實無外乎就是人到三十,卻終究得一個人孤獨的繼續苟活下去。
孟破軍直到現在,他都能將那一天的情景是記得清清楚楚,因為他忘不掉那一天,忘不掉那個人,忘不掉眼前的那場大火,更忘不掉自己的一家老小是如何被那個男人所活生生的折磨致死。
在孟破軍的心底,到底那個人是誰?
蕭鴻!!!
那個屠殺了孟破軍他們整整一個村莊的魔頭,正是如今的這位一劍堂的上座眾首席。
雖然孟破軍並不清楚,為何那天蕭鴻會對著自己的村子麾下屠刀,可是他卻能清楚地記得,那會兒的蕭鴻,那會兒正在自己的家人麵前盡情地傾撒其內心之中瘋狂的蕭鴻,其臉上的那股毫不愧疚的表情,就仿佛在告訴他,眼前的這些為了活下去而不斷向其苦苦哀求的普通村民,他們這群人的生命還不如螻蟻貴重。
雖然那會兒的他還不叫孟破軍,那會兒的他還隻是叫做張俊。
雖然那會兒的他還隻是一名普通的江湖刀客。
沒人清楚蕭鴻為何會在屠殺了整整一個村子之後卻最終放過了他,更沒人清楚,在隨後的那一場大火之後,他亦是隨之人間蒸發。
直到白先生在那廢墟之中找到了早已奄奄一息的他。
直到白先生將他是親手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而他那會兒唯一能夠做到的,便是聽尋白先生的建議,然後選擇將自己心中的怒火塵封起來。
因為白先生答應過他,一旦他選擇成為白先生手中的棋子,那麽白先生便會給他創造一個親手能手刃生死仇敵的機會。
放下了手中的刀,然後讓自己重新活過一回,接受那常人難以忍受的痛楚,然後讓自己以全新的麵貌來應對世界。
孟破軍
這便是他新的名字,新的身份。
而他亦在白先生的教導下,是舍刀習掌,既然自己發誓要以全新的姿態活著,既然自己發誓要成為白先生手中的棋子,那麽自己就得舍棄以往的一切,然後從頭開始。
隻不過心中的恨,卻始終無法舍棄幹淨,因為這股恨早已成為了他體內所不斷流淌的血,早已成為了他腦中不斷徘徊的根。
從今以後,這個世界便不再存有張俊這個人。
從今以後,這個世界便隻有孟破軍,隻有寸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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