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擁擠的世界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這是你的世界
更是我的!
這是你的故土,更是我的家國!
曾經的我們,被迫離開了這片生我們養我們的土地,而如今,我們選擇以這樣的方式回到這裏,回到這份故土之上。
不為別的,隻為心中那份責任,隻為心中那份忠誠。
用鮮血傾撒榮耀,用白骨鑄造高牆。
用我們不屈的意誌,收複故土!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為自己
為家國!!!
為此,我們,決不妥協!
吐斯汗國,西華州。
待一陣吵鬧逐漸消散,待原本喧囂的朝堂變得安靜,堂內所站著的文武百官們,皆在等待著一道指令,皆在等待著一道聲音。
而當那下令之人剛講心中所想給講出來的時候,整個吐斯汗國的皇庭是頓時陷入了又一陣的嘩然之中!
而能讓這上百位朝廷大員於瞬間神色大變的事,當下就隻餘一件了。
奪回失地,奪回倉州,奪回被龍寰人搶走的土地。
“可汗,此事當真使不得啊!”
情急之餘,一名看上去竟有些年邁的長者,是不顧一旁人的勸阻,就這般傲然地從百官之中出列,當著這位年輕的吐斯可汗的麵,直言不諱。
“使不得?老大人,這為何使不得?倉州本就是我汗國之故土所在,如今我欲意收複故土,這有何使不得?”
盡管從自己的表情上就能夠看得出來,方才這位直言不諱的老大人彼時所說的話,是讓這位年輕的吐斯可汗十分不爽,可是這位可汗倒還算是有些涵養,他並未直接開口訓斥,也沒有出言製止,更沒有因心中的氣而發難於眼前的老人家,他隻是讓自己的眉頭瞬間的緊蹙,隨之又快速的舒展,所說出的言語,也都顯得是那般的得體與平緩,以至於這滿堂的文武,是無法從他方才所說出的這句話裏,是找到任何的毛病出來。
或許,正是因為這位年輕可汗的謹慎心性,這才能讓她是從諸多兄弟姐妹之中脫穎而出的原因吧。
可以說她的話音雖然稚嫩,可這話裏的意思,卻並沒有看上去的那般和藹了。
頭頂金冠,鳳凰環繞,一雙英目,環視宇內!
這便是如今統治著整個吐斯汗國的女人,這便是當下吐斯汗國唯一的可汗,亦是整個汗國曆史上第一位女可汗。
“可汗啊,蒼天在上,現如今的我們,已遠遠不是龍寰人的對手了啊,縱觀整個天下時局,光龍寰一國,就已占據了十一州之地,而我汗國所占之地,如今隻餘三州,無論怎麽看,這三州對上這十一州,都不是其對手啊,再說,光是龍寰這十一州之地,每年就能給陸家朝廷輸送多少新兵?每年能給龍寰繳納多少稅銀?每年能給他們上交多少戰備存糧?光是這些,就遠不是如今的我們能夠比擬得了的啊,這打仗,其實就是在打錢,就是在打雙方手裏所擁有的物資,而如今的時局,無論怎麽去看,我們吐斯汗國都是處在極為劣勢的地步,所以老臣今日才鬥膽進諫,還望可汗您能三思而行啊,切莫因為一時的衝動,而撕毀了兩國好不容易才修好的和平啊!”
單就從這一句話便能看出,這位老臣,當真是吐斯汗國的大忠臣,因為他甚至不懼自己的生死,不懼自己此時所說出的話是否會激怒可汗,可以說對於他來講,他整個人的心中,就隻心係汗國百姓,隻心係汗國好不容易才換回的和平時局。
當然了,若是心中對於家國的忠誠之心變成了愚忠,那麽這件事,就另當別論了。
“但是老大人,您有沒有想過,那倉州本就是我汗國之地?那倉州的百姓,本就是我汗國之民?當年若不是先皇大意,進而導致讓我們丟了倉州,試問一下,如今的陸家賊子,能有今天的這個帝國之局嗎?怕不是早在那場赤精海潮的危機之中,就被那些個從深海裏爬出來的怪物們給滅國了吧!”
原來,龍寰所經受的那場海潮,早已傳到了這裏。
“當年,若不是先皇忙著率軍抵禦北方永夜林的侵犯,我們還能給陸家賊子機會不成?我們怕不是早就出兵倉州了,趁著那股海潮席卷龍寰之際,伺機奪回我們的故土,可是,就因為我們錯失了時機,這一等,就足足讓我們等了這麽多年,老大人,您知不知道,倉州,就如同紮在本汗心中的一根刺,是無時無刻的不在刺痛著本汗,在提醒著本汗,那過去的屈辱,以及不堪的記憶。”
原來,當龍寰舉國被赤精海潮所席卷的時候,吐斯汗國這邊也在拚死抵禦著另一場風波,那場由永夜林單方麵發起的一次獸潮。
原來,這才是當年吐斯汗國沒有借著赤精海潮去攻打龍寰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但是可汗,雖說如今的倉州已沒有秦罡的鎮西軍在為之把守,可是這並不代表著眼下那倉州就無人駐紮,相反地,那陸鋒早在十年前,在鎮西侯府還未出事之前,就早已在暗中將整個鐵槍軍的部署是做出了相對的調整,而與之換來的新編製,其在戰力和軍備上,是要更優於秦罡手頭上的鐵槍軍的,如今,這樣編製的新軍,更是牢牢地占據著倉州二十七關要隘,試問一下,若是我們要一昧的與之開戰,那麽我們首要去麵對的,便是這鎮守在二十七關隘上的龍寰鎮西軍,再加上與之相鄰的城郭中的城防部署,可以說單就在倉州一地,龍寰所坐擁的兵力,恐怕就已超三十萬之數,可汗啊,那可是三十餘萬的敵人啊,不是三人,更不是三十人,那乃是整整三十餘萬之數啊,可是我們再回過頭來看看自己呢?所以說可汗啊,這仗,當真是打不得啊!”
老忠臣依舊拚命反駁。
“那又如何?倉州之大,左右橫向近乎萬裏,別說是二十七關了,就是二百七十關,其關跟關之間所需的行程,也都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抵達的,所以老大人您口中所說的這數,都不足為慮,而且我堅信,這一仗,我們一定會勝,因為如今的這支鎮西軍,其實力恐遠不及當年秦罡所統領的那支,也正因為如此,正因為鎮西侯府的沒落,這才是給了我們一個這般完美的機會,若是我們不能抓住這次的機遇,那才是最大的遺憾啊!”
而女可汗的意思,亦是極為明顯。
“可是”
就在老大人欲要開口辯解的時候,他的話硬生生地被女可汗給打斷了。
“老大人,人活著,哪有那麽多的可是,哪有那麽多的後怕,這一仗,是龍寰欠我們的,也該到他們需要為之償還的時候了,您要知道,如今錦州、尤東二地頻頻爆發水患,這樣的水患已經是讓龍寰朝廷為之頭疼不已了,再加上前些時候在青州和倉州二地爆發的那兩場超自然事件,更是讓龍寰如今的政局變得是極為不安定,而這正是老天爺所給我們的信號,是老天爺所賜給我們複興的機會啊,若我們還是在此怕來怕去的,我們就真的沒機會再收複倉州了啊,老大人呐,您當真願意讓咱們的後人去戳咱們的脊梁骨,然後一代又一代的去罵著咱們嗎?”
很明顯,女可汗還是想盡量的去作這位老忠臣的思想工作的。
“哎,這是兩國之間沉澱已久的矛盾和仇恨,若是一昧的開戰,最終受苦的,依舊還會是那些世代都生活在倉州的百姓啊,究竟何時才能摒棄彼此的仇恨,究竟這戰事,何時才算是個頭啊,可汗啊可汗”
隻不過,老忠臣還想再與之掙紮一二。
“老大人,這場仇恨,是陸家賊子率先挑起來的,不是我們,我們之所以要為之一戰,就是因為,我們曾經失去的東西,我們一定要親手去拿回來,當年我們怎麽失去,如今我們就怎麽奪回,而我們如今所奪回的,已不僅僅隻是那小小的倉州一地了,如今的我們所需要奪回來的,還有我們那遺失已久的勇氣,和自尊,老大人,我相信,我們吐斯汗國的將士們,沒有懦夫,這群勇敢的人們心中所想的,也隻不過是想通過這場戰事,去將他們失去的榮耀給拿回來罷了,所以,還請給這群戰士們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吧,也請給咱們吐斯汗國一次複興的機會吧,時不我待啊!”
看著身下那佝僂著腰身的老忠臣,女可汗意味深長地說著。
“微臣,老了老了呐”
待良久之後,老忠臣這才一聲長歎。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這是你龍寰所擁有的世界,更是我吐斯汗國所擁有的世界!這是你龍寰人所生活的故土,更是我吐斯人所生活的家國!曾經的我們,被迫離開了這片生我們養我們的土地,而如今,我們選擇以這樣的方式回到這裏,回到這份故土之上。不為別的,隻為心中那份責任,隻為心中那份忠誠。用鮮血傾撒榮耀,用白骨鑄造高牆。用我們不屈的意誌,收複故土!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為自己,為家國!為此,我們,決不妥協!夏誌傑,上前聽令!”
待百官再無異議,女可汗這才一聲令下!
而後,便能看到,那位被龍寰人成為蒼漠之鷹的男人,赫然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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