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真偽
這種用轉移話題來回避感情的方法用多了，就連顧錦寧自己也覺察出來了。
可沒辦法，這個蕭琰遊戲人間慣了，何時認真，何時戲謔，旁人根本看不出來，又如何能探得他的真心？
經曆了前世的種種之後，顧錦寧難免會對感情畏首畏尾，怕自己並不足以承受愛情二字，更怕對方是刻意接近有意為之。
已經掉過的感情坑，她自然不願再掉一次。
似乎感應到了她內心的抗拒，蕭琰立刻又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放心吧，事情都辦妥當了。剩下的，就等著看烏蘭珠怎麽發揮了。”
“那我就等著看好戲了。”顧錦寧垂下眸子，隨手拿了一塊茶點，淡聲道。
蕭琰也沒再說話，隻是直接躋身坐到了顧錦寧身旁，隨手將她撚起的茶點抽走，丟進了嘴裏頭，隨即不滿道：“這江府的東西真難吃，改日我帶你去吃世上最好吃的糕點。”
聞言，顧錦寧眸光一閃，不再言語。
江府的糕點一開始味道確實糟糕，江慕白為了她特意請來了專做糕點的大廚，這才解了她的嘴饞。
正是這樣時不時的貼心之舉，將她的雙眼徹底遮住，讓她看不到這個男人真實的麵目。
而眼前的蕭琰，不管是他提醒她遠離江慕白，還是一一抓住了她的喜好來對症下藥，似乎都在提醒著顧錦寧，這個男人很了解她。
倘若隻是因為合作關係，那蕭琰的付出與收獲也太不對等了。
可倘若還有別的什麽呢？顧錦寧實在不願深入思考這個問題。
她現在的想法很簡單，保護好家人，守護好家人，僅此而已。
多餘的，她想不了，也不敢想。
“新人到，借吉時，行成禮！”喜婆的聲音自門廊外響起。
眾人紛紛停下了推杯換盞的舉動，剛進門就被幾個書友拉住，少不得寒暄了幾句的顧尋風也借機回到了顧錦寧身邊。
見到坦然自若的蕭琰，顧尋風神色莫名，卻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
他實在是有些看不懂這三人的關係了。
阿寧分明表示對江慕白沒有任何興趣，卻在參加他的婚禮時露出那樣複雜而躊躇的神色；阿寧分明也表示跟四皇子沒有特別關係，可兩人之間的互動卻總存在著迷之和諧和親近。
若非如此，顧尋風也不至於在這兩人之間各種搖擺懷疑了。
不過，眼前既然江慕白已經跟烏蘭珠成婚了，那也算是排除了這一選項了。剩下的，或許就隻是考驗看看這個四皇子到底值不值得阿寧托付終生了。
眼看著江慕白和烏蘭珠拜完了天地，已經沉默了半晌的顧錦寧突然開口。
“前些日子，京城裏都在傳我與江狀元郎的流言。如今江狀元郎已經和烏小姐兩心相悅，喜結連理，事實證明江狀元郎與我相府確實毫無幹係，所以我希望此後，謠言能止於智者。”
這話，既是澄清之前的傳言，也是間接拒絕江慕白對相府的示好。
本該直接送進洞房的烏蘭珠一聽到顧錦寧的聲音哪裏還坐得住。
旁人或許不知道，可她本人最清楚，江慕白對顧錦寧並非毫無心思的。
情敵當前，烏蘭珠可不是能耐得住的性子。
“顧小姐說的是，這慕白已經是我烏蘭珠的夫君了，往後有我爹照看，自然不需要顧丞相引薦了。”
聞言，江慕白也是麵色一沉。這個烏蘭珠，是專愛給他搗亂的嗎？
聽到烏蘭珠的聲音，顧錦寧卻是嘴角一勾，露出一個清理絕倫的笑來：“如此便再好不過。為了表示對二位的祝福，我特意托人尋來了露水緣起圖作為賀禮。”
話落，當著眾人的麵，從袖囊中掏出了一幅畫軸來。
露水緣起圖？
烏蘭珠聞言冷笑了一聲，卻是不動聲色道：“好呀，我倒要看看這圖貴重在何處，還得勞煩相府千金親手送到跟前。”
反倒是江慕白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幅畫，他求了許久，卻一直未能如願。
江慕白本是想著以此來增加顧錦寧對他的好感，沒想到反倒被她直接送到了手裏，而且還是當作新婚賀禮。
顧錦寧看了江慕白一眼，卻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帶著笑，緩緩地展開了那幅畫作。
眾人一看，頓時驚歎連連，少有見過唯寧先生真跡的人紛紛開口詢問著此畫從何處求得。
初看時，烏蘭珠也是心頭一驚，可細看之下，卻是笑得更為得意：“顧小姐確定這是露水緣起圖？”
“自然是的。”顧錦寧眸光晶亮，卻十分認真道。
“顧小姐手裏的怕是假的。”烏蘭珠收回眸光，一臉篤定。
“因為真跡就在本小姐手上，我聽聞慕白尋此畫很久了，所以此次隨嫁的嫁妝中特意點了這幅前些日子剛花八萬兩銀子購得的真跡。”
顧錦寧當即愕然地望向烏蘭珠，眸光輕顫，一副當眾被戳穿後羞憤欲哭的模樣。
“不知烏小……哦，不，是江夫人，如何能證明你手裏的便是真跡，我手裏的便是假物？”
看到顧錦寧這幅泫然欲泣的模樣，江慕白心念一動，便想開口幫腔。
一看江慕白上前欲要開口維護顧錦寧的姿態，烏蘭珠立馬朝貼身丫鬟使了個眼色。
很快，宴客廳上又出現了一幅露水緣起圖。
兩幅圖擺放在一處，頓時顯現出了些許微妙的不同，自然不可能兩幅都是真跡了。
“這個……我覺得顧小姐的這幅意境上不如江夫人的這幅。”一位大學士開口分析。
“可我瞧著筆法上，顧小姐的這幅更像是真跡。”另一位翰林院一本正經。
倒是顧錦寧眸光落到兩幅畫上時，忍不住嗤笑出聲，指著烏蘭珠那幅露水緣起圖，問道：“江夫人這幅當真花了八萬兩銀子買來的？”
烏蘭珠不知她這突然轉變了情緒是因為什麽，卻還是一臉傲然：“當然，唯寧先生的真跡，本是八十萬兩都難以求得的，若非我與先生有些交情，哪有這等機緣。”
“那我隻能說，江夫人所認識的那位唯寧先生隻怕也是個假貨了。”顧錦寧毫不留情地拆穿了烏蘭珠強裝出來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