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心
改日再做定奪？
聽到這幾字，顧錦寧當即麵色一沉，便要開口再請聖言。
不想，顧長庭卻是一臉惆悵地拉住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阻止了她。
顧錦寧雖然心裏覺得不妥，卻也隻得作罷。
經曆了這一番折騰，等顧家三口回到顧府，已是三更過後。
如此大費周章，卻也未能徹底把江慕白解決，顧錦寧總有些心神不寧，幾番輾轉，竟是難以入眠。
“阿寧這輾轉難眠的，莫不是在想本皇子？”蕭琰的聲音自暗沉的角落響起。
正準備再度翻身的顧錦寧動作一滯，眸子豁然睜開。
這個蕭琰，是何時來的？她分明沒有睡著，怎的卻連半點動靜都沒聽見？
顧錦寧翻身坐起，眸光灼灼地朝蕭琰站著的角落望去：“眼瞧著快四更天了，四皇子難道無需入眠嗎？”
蕭琰眉眼一彎，自角落走出：“今日一著未能徹底拿下江慕白，本皇子料想阿寧這一覺也睡不安穩，因而特來看看你。”
“倒是讓四皇子費心了。”顧錦寧一邊穿好外裳，一邊下床準備點燈。
“那是應該的。”蕭琰坦然地點著頭，根本不管對方是在客套還是嘲諷。
顧錦寧眉頭一挑，不再應話，隻默默地拿出了火石。
不想，火石剛被打燃，蕭琰卻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說幾句便走，你不必麻煩了。”
火光一閃即逝，顧錦寧將眸光落到蕭琰的手上，終是歎息了一聲：“四皇子今日大可不必在殿前替顧家說話的。”
“我相信顧家的清白，又為何不說呢？”蕭琰毫不在意地聳聳肩，將顧錦寧帶到桌邊坐下。
聞言，顧錦寧也明白了過來：“所以四皇子是故意的？可聖上本就最為疼愛你，你根本不需要靠他的歉疚之心來換取榮寵。”
蕭琰先是神秘一笑，隨即卻欲帶醋意，不答反問：“阿寧近日又為何不再與我談論你的計劃了呢？”
顧錦寧眸光一斂，卻不知如何作答。
這蕭琰，縱是她什麽都不說，也能配合得這般精準，問這話又有何意義呢？
見她不語，蕭琰眸光沉沉地落下，卻言語戲謔道：“難不成，阿寧是擔心我誤會你和江慕白的關係？”
縱是身處黑暗，顧錦寧也能感覺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深沉得灼人，當即俏臉一紅，將手抽出，淡聲解釋道。
“我與江慕白什麽關係也沒有。之所以不跟四皇子提及，不過是因為此事我自己便能解決罷了。”
“若是當真沒有關係，那阿寧又為何輾轉難眠呢？”蕭琰收回手，斂回眸光，認真道，“阿寧，你太過心急了，江慕白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人。”
顧錦寧眸中浮起一抹疑色，卻迅速被壓到了眼底：“四皇子這話從何說起？”
蕭琰眸光漸冷，反問道：“難道你不覺得烏蘭珠闖顧府來得太過迅速了嗎？”
“四皇子的意思，這是江慕白在背後推波助瀾的？”顧錦寧微眯著眸，隨即冷笑，“那又如何？如今被關在天牢裏的人，是他。”
顧錦寧並非沒有覺察到江慕白對她曖昧之舉的有意配合。
畢竟江慕白急著在顧家離京前動手，總要尋機會接近顧府，才好讓那些所謂的證據順理成章地出現。
在她的有意設計下，江慕白跟大哥顧尋風因為清談會建立起來的情誼已然破裂，沒法自導自演那出發現證據的好戲，自然得另尋他法。
顧錦寧真正的局下在了回信上，當然同樣希望兩個信封回到江慕白手裏，再被他轉交到明帝手裏了。
如此，兩人的交鋒其實就在那麽一封回信上罷了。
若是慕言晚一步替換信件，輸的可就是顧家了。
而現在顧家安穩無恙，江慕白被關進了天牢，這個結果，顧錦寧很滿意。
見她這般強調結果，蕭琰忍不住笑出了聲：“阿寧，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又打賭？”顧錦寧下意識地回應。
跟蕭琰打賭？她可還沒忘記機會那件事呢。
然而她不肯賭，卻也沒能阻止蕭琰開口：“我就賭江慕白不出三日就能安然無恙地離開天牢，你信嗎？”
顧錦寧聞言，眸光一寒：“我不想信。”
“阿寧，你何苦要自我欺騙呢？你明知父皇並不打算處置江慕白。”蕭琰難得狠心地道出了顧錦寧最不想聽的事實。
“真當自己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呢。”顧錦寧嘴上這般吐槽，心卻已經沉到了穀底。
讓她心神不寧，難以安睡的原因正在於此。
明帝那輕飄飄的一句改日再做定奪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
沒錯，這一回她是從江慕白的陰謀詭計下護住了顧家。
但也僅限於此。
江慕白若是不被打壓下去，遲早有卷土重來的一日。
到那時，他會用怎樣的手段，又是否還是一心盯著顧家，沒人知道。
顧錦寧不想做那些無謂的猜測，但這些想法就是主動跑到她的腦海中，擾得她不能入眠。
而分明與此事無甚幹係的蕭琰，卻將這一切都看透了。
見顧錦寧麵色不善，蕭琰終究不忍迫得太緊，當即投降：“罷了，既然阿寧不願賭，我們不賭便是。”
“蕭琰，你到底想說什麽？”顧錦寧心頭壓抑，忍不住問道，“如今顧家不過是平民百姓，根本於你的大業無益，你又何必再一腳摻和進來？”
“倘若我說是為了你，你信嗎？”蕭琰眸光灼灼，語氣認真。
顧錦寧聞言，忍不住轉眸回望，卻又覺得心裏酸脹得厲害。
蕭琰的真心，就如同霧裏看花，她從未真的看清過。
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顧錦寧卻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看到他的真心了。
自從蕭琰選擇跟顧家合作以來，從未向顧家要求過什麽，隻是在不停地幫她實現目標罷了，甚至還主動讓顧家退出朝堂。
這實在不像是為了爭奪皇位而與權臣合作的皇子該做的事。
所以，她可以相信蕭琰的那句為了她嗎？
蕭琰與顧錦寧四目相對的瞬間，心念一動，忍不住開了口。
“阿寧，耐心些，把江慕白的事情交給我，我會給你個滿意的答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