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問蓮心閣
和昭自小在宮中長大,甚是了解這些人之間的爾虞我詐。
皇帝忌諱顧家,又怎會知道他會何時忌憚梁家?
雖說梁家現在已經交出兵權,若無戰事,那數完萬鐵騎,是斷然不會輕易離開北疆的。
總比著顧家就這麽在他眼皮底下的好,都說遠水向來解不了近渴。
就算是有朝一日,梁家帶兵如京,也做不出什麽太過分的事。
這樣優渥的條件,明帝又怎會視若無睹呢?
倘若自己真的嫁給了什麽豪門顯貴,怕是今生都離不開這京城了吧?
看著和昭的模樣,顧錦寧摸了摸她的手背。
和昭的擔心,她再清楚不過了,重活一回,她也是有些事情才想清楚。
豪門顯貴,諸多事情身不由己。
同和昭商談了許久,顧錦寧才離開側殿。
就在她準備出宮的時候,皇後身邊的宮女突然叫住她。
“顧小姐,皇後娘娘請你去蓮心湖一遊,蓮花開得正好,還請顧小姐莫要推辭。”
這宮女的話一出,顧錦寧的眉頭就蹙了起來。
蓮花?
如今已經進了十月份,還有什麽蓮花會在這個時節開?
瞧著顧錦寧將信將疑的模樣,宮女點著頭衝她微微一笑,並未再多說些什麽,全然是一副讓她自己選擇的模樣。
顧錦寧猶豫良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氅,婉言道:“樂意至極,想必這宮中的蓮花,是極好的。”
一炷香,顧錦寧算是繞來繞去的,終於到了禦花園。
隔著不遠,就瞧見了蓮妃正坐在一個亭子當中,看起來和當今皇後相談申歡。
見兩個人這幅樣子,顧錦寧心裏閃過一絲詫異。
前世的時候,這兩個人不是水火不容的嗎?
怎麽如今可以好端端的坐在這裏,品茶賞景了?
當年大皇子因為明帝起兵,被人在家裏暗殺,數十位武力高強的將領死於非命。
經曆了那件事情,活下來的隻有當今朝堂的幾位了。
除去那些被明帝鏟除殆盡的,幾乎每一個人都是一副三緘其口的德行。
大皇子的早夭,是明帝一個永遠不能碰觸的禁地。
也是自從這件事情之後,皇後和皇帝之間的感情越來越冷淡。
再後來,便是魏貴妃圖獲盛寵,並且一過就是這麽多年。
如果說蓮妃和皇後還能有什麽共同的地方,怕是都是在這宮中的可憐人了吧。
如此做這般想著,顧錦寧已經到了涼亭邊上。
顧錦寧欠了欠身子,行了一禮,她開口輕聲道:“見過皇後娘娘,蓮妃娘娘。”
皇後見人來了,直接起身瞟了顧錦寧一眼,隨後帶著女官,施施然的走了。
直到這個時候,顧錦寧才知道,自己見得是這位蓮花。
飄然絕色,總是給人一種不沾染這世俗,淡泊名利的錯覺。
這樣的人在宮中,怕是度日如年吧?
蓮妃打量著顧錦寧,將手裏的茶盞放在了一旁。
“如此這般請你過來,實數抱歉,這宮牆之中,諸多事情,逼不得已。”
這宛如鶯鸝般的嗓音,不知為何總是帶著一股病態。
似是中氣不足,體征偏虛?
之前怎的未聽蕭琰提到過此事?
思來想去,顧錦寧說道:“倒是不妨事,不知娘娘今天找我有何事情?”
顧錦寧還真的不知道這位蓮妃娘娘究竟為了什麽找她,無論前生今世,兩個人之間的交際都甚少。
上輩子更是隻是打了一個照麵,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曾說過。
麵前的這個女人,她一點兒都不了解,所以說她麵上平靜,可是始終難以放下心防。
一顆心始終都那麽提在嗓子眼兒,沒有半刻鬆懈過。
瞧著她這副樣子,蓮妃自然知道他心中有所疑慮。
低眉淺笑間,她從自己的耳朵上摘下來一對耳環,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
隨即開口道:“說起來,這也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在提到你之後,我們第一次見麵。蕭琰被罰不能入宮,前段時間有勞你在宮外照料了。”
蓮妃的這番話一說完,耳環已經推到了顧錦寧的麵前。
低頭看著金累絲鑲著漢白玉的耳環,顧錦寧有些不明所以。
這突如其來的試好,莫不是因為蕭琰?
早在皇後宮裏的時候,這個人就救了自己一命,如今也是借了皇後的機會,在這裏約了自己見麵。
思忖良久,顧錦寧笑道:“倒是精致的物件兒。民女在此謝過蓮妃娘娘了,今日還是要謝謝娘娘的救命之恩。”
說著,她起身衝著蓮妃行了一個大禮,卻並未收下放在石桌上的東西。
見她這副樣子,蓮妃一愣,淺笑了一下對一旁婢女使了個眼色。
漢白玉雖說不是什麽金貴玩意兒,她也不是地位顯赫的受寵嬪妃,這顧錦寧倒是一個難得懂事兒的。
如今這個時候,誰如今這個時候和顧家人走的越近,誰就越有掉腦袋的可能性。
一個五品官員尚且可以在宮中隨意出入,甚至害的她兒子在明帝麵前失信,拖著一身傷痛上了大殿,落了個發配邊疆的下場。
明帝的陰謀算計早就遇到讓她寒了心。
對自己的孩子尚且如此,其餘的人又有幾個能進到那個男人的心裏呢?
蓮妃收了東西,帶好了自己的耳環,看著顧錦寧依舊跪在地上,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隻聽她聲音清脆地開口道:“起來吧,我的那個傻兒子倒是沒看錯人,日後若非萬不得已,你還是不要再到這宮中來了。免得他擔心。”
顧錦寧被蓮妃的婢女扶了起來,一臉茫然的看著她,有些不明所以。
蓮妃今日叫她過來究竟有何目的?
這皇宮自是龍潭虎穴,她來來回回闖了幾次,得了老天庇佑,今天又活著回去了。
想必有些人應該很不甘心吧?
她就揣著這滿肚子的疑問被人送出了皇宮。
蓮妃看上去並不是一個有心機盤算的人,今日的舉東西有什麽目的?
若是隻是想單純的試探自己,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思來想去,卻是怎麽都想不通。
隻能心情憋悶的回到了顧家,看著依舊跪的滿院子的下人,顧錦寧陰沉的臉色宛若暴雪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