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欲加之罪
周圍的人看著顧錦寧,言語有多難聽暫且不提,那些諷刺的眼神,光是讓人看了都覺得遍體生寒。
跪在後麵的小桃瞧著這一幕,隻覺得遍體生寒。
自家小姐就這麽在一群人當中跪的筆直,就連肩膀都不曾抖一下。
那瘦小的身影,這麽看著尤為可憐。
明帝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對於他來說,顧家人早已棄之如敝履,都是眼不見心不煩的,可是偏偏今日的事情居然有顧家人摻和其中!
眼下殺又不能殺,留又不能留,當真是叫人頭疼。
就在此時,魏貴妃開口道:“顧家小姐此話也未嚐不可信。我還記得那是有人來報了,說是她們這些丫頭一行幾人上山遊玩去了。興許真的撞見了也未嚐可知啊。”
這一番話算是徹底點燃了明帝的怒火。
隻聽他開口反問道:“貴妃這話倒是有趣,她們一行幾人?怎麽其他人都是好端端的到山頂賞景玩樂,就她一人奔去救人呢?沒,不是說隻有這顧家小姐長了眼睛,其他人都瞎了不成?”
這你一言,我一語的,算是在顧錦寧的頭上扣了一個大大的屎盆子。
她抬眼看了一眼麵前的兩個人,心裏的諷刺之意愈發濃鬱。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皇帝是早就已經看顧家人不順眼了,欲殺之而後快,若不是時機未到,怕是自己早都已經被五馬分屍了。
可這位貴妃娘娘呢?肚子裏能裝的什麽好東西?
二皇子蕭泰如今勢力如日中天,幾個皇子之中,無人可以匹敵。
皇帝又是特別嬌慣他的,太子之位會落於誰手,顯而易見。
如今蕭琰因為自己的關係,和皇帝之間有了嫌隙,早已不是當初那般盛寵加身。
這些人若是不趁著這樣的時機,大撈一把,還真的是對不起這些人的苦苦籌劃。
顧錦寧心裏想著,臉麵上卻依舊是那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她目光灼灼的看著這些人,並未開口說話。
而此時那些和她一同上山的人,也都是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瞧著她。
賴青幾次想要開口說話,卻都被自家的丫頭拉住了。
這樣的場合,出來的人越多,對顧家小姐越是不利的。
明帝見顧錦寧一直不說話,一雙劍眉皺的死緊,隻聽他又開口問道:“顧小姐對於這些事情,莫不是沒什麽想說的?還是說你跟著眾人上山,不過就是一個幌子?公主遇害,雖說是國公府的公子送回來的,可身上的銀針卻出自你的手!你還有什麽可辯解的?”
聞言,顧錦寧就算再軟綿的性子,也經不住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冤枉。
她整理了袖子,直接行禮反駁道:“陛下言之有理,公主身上的銀針的確是小女的。可若是施救,這銀針在身也是情理之中。小女不是大羅神仙,赤手空拳的便能救人活命。”
話說了一半,她抬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太醫。一字一頓地冷聲道:“公主從山崖上跌落,身上的骨頭都摔斷了,更是大口嘔血。小女施針封住她周身大穴,讓血流得慢些。不知何錯之有?若是陛下不信,大可以叫太醫檢查!”
那太醫突然聽到有人叫,整個人都是一個激靈,朝前走了幾步,跪在了旁邊。
人在送回來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國公府的那位緊趕慢趕送了過來。也隻能平著一根百年老參吊著性命,在這獵場多耽擱一日,能救回來的希望就渺茫一日。
雖說他已經將這些利害都已經言明,可是瞧著陛下依舊沒有回宮的打算。
眼下,多說無益。
這顧家小姐當初也算是救了他師傅一命,今日突然遭了難,她也就勉強進些微薄之力吧。
如此這般思忖著,他一跪在地上,便叩首道:“回陛下的話,殿下被送回來的時候渾身淤傷,雙腿盡斷,所幸是得人救治,當下才保住了性命。微臣瞧著殿下腿上的衣裳,應該也是幾位女子的。”
太醫這話一出,原本想要看熱鬧的眾人,臉色都是一變。
所有人都在等著顧家的這位大小姐,今日身陷圇圄,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出來了。也可以叫他們大快人心,少了這個心頭大患。
可如今這鬼太醫竟然跳脫,出來說了這番話!
烏蘭珠站在人群之後,整個人氣得臉色煞白。
她身子不住的顫抖,隻覺得自己小腹劇痛,險些都站不住了。
但江慕白,顯然沒有發覺她的異樣。那雙上挑的眉眼,瞧著場中跪著的顧錦寧,暗沉的眸子,錯都未曾錯開。任誰也瞧不出他想的是什麽。
此時,場中的顧錦寧略帶感激的看了太醫一眼。
這小太醫到時一個知恩圖報的,比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好了不知道多少!
雖說現在有個太醫幫著說話,可這種事情,最終還是要皇帝點頭。
若是明帝始終認為她有罪的話,就算是所有人都開口幫她求情,最後也無事於補。
她抬著頭,杏眸圓睜,毫不示弱。
當初亦是台上這些人,判定了顧家欺師滅祖,叛國投敵。
這些人紅口白牙的說了一番,她顧家便被滿門抄斬,雞犬不留!
那殷紅的血跡,甚至連磚頭都浸染的血紅!
如今這幅場景,和當初何其相似?
顧家人已退出朝堂,她留在京城之中,無非是權宜之計。以防顧家京中無人,被人落井下石,背後捅刀。
可現如今這樣的事情,千防萬防,還是被這些人給攪弄了出來。
什麽可笑的話!講什麽敵不犯我,我不犯人?!
同這些人而言,率先出擊,給他們個當頭棒喝才是正理!
原本想著龜縮避讓,便能偏安一隅,得以保全。
此時看來全是笑話!
倘若她,依舊像如今這般坐以待斃,必然還會落到和之前一般境地。
江慕白也好,明帝也罷,這些當初負了她顧家的,依舊秉承著這幅高高在上的模樣,至今為止都沒得到半分教訓!
她總是安慰著自己,說時機未到。
可這時機哪有說來就來的?
左右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何必懼怕魚死網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