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難言之隱
她這話一出口,楚巧巧瘋了一般叫嚷了起來。
顧錦寧退後了幾步,彎腰將地上的外袍撿了起來,蓋在了她的身上。
這時方才在場的幾個家丁開口道:“小姐,這衣裳是她自己脫下來的。可不是我們拽的。”
另一個婢女也開口說了起來,嫌棄道:“方才在府門前的時候,她就開始罵我們,開了門之後人就擠了進來,我們越是攔著,想要把她趕出去,她身上的衣服脫的越快。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麽藥。”
聽著下人的話,顧錦寧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人,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國公府人似乎向來都如此不擇手段。
對自己嫡親的母親都可以關在一個小院落裏,讓自己的孩子出來拋頭露麵,想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楚文昌如此縱容楚巧巧,任由她在外麵撒潑打滾兒,也毫不關心。
這哪裏是一個親生父親能做的出來的?
世人都說黃家父子性情薄涼,可現在看來這楚文昌比起皇家人,真的是有過之而不無不及。
她輕笑著看向楚巧巧,開口問道:“你這副樣子,你娘都不心疼嗎?我可還記得幾個月之前,你們母子大鬧我顧家的情景。可是你自從出事之後,你娘怎麽都不見蹤影了?”
楚巧巧聽著顧錦寧的話,眼神有些躲閃,最後索性看都不看顧錦寧了。
察覺到她的異樣,顧錦寧幾步走到她的跟前,將人扶了起來。
看著剛才楚巧巧的神色,想必她做這些事情的背後,應該是另有隱情。
可任憑她怎麽想,也沒有頭緒。
她之好將手搭在楚巧巧的脈上,想要知道之前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這一搭脈不要緊,楚巧巧這如同破布一般的身子,讓顧錦寧瞠目結舌。
國公府是何等地位?
這府裏的人,但凡有一個小病小災的,都是太醫院的親自診治。
可是這楚家大小姐的身子,氣血兩虧,風寒入骨,脾胃髒器無一處完好,瞧著這模樣,怕是早就有了頭風症吧?
而且看著這小臉,竟然比幾個月之前足足瘦了兩圈兒!
怎會如此呢?
她抬眼看著楚巧巧,冷聲問道:“楚巧巧,你這麽做,可是逼不得已?”
依照國公府那位夫人的性子,是斷然不會看見自己女兒受此等委屈的。
如今楚巧巧的身子,如同風中殘燭,稍有不慎,就不隻是臥病在床這般簡單了。
這深秋天氣寒冷,但凡是產婦都會仔細在家養著,半點見不得風,
她生下死胎不足半月,便出來折騰一趟,若不是想讓自己死的快些,就是有人逼迫她來做這些事情。
可國公府家大業大,究竟是誰,能為難這樣的一個大家小姐?
楚巧巧聽著顧錦寧的話,兩行清淚順著麵龐流了下來。
她掙著身子,將自己的眼淚蹭在了腿上。搖頭苦笑道:“顧錦寧,我是真的羨慕你。有著那麽好的哥哥,還有那些男人願意拚盡全力護著你。如今我這身子早已經不堪入目,早死便是早些解脫。再者說,我待顧尋風那般無情,你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態?”
若是能夠有機會擺脫這一切,她又何必如此作踐自己?
身為女子,就連勾欄瓦舍的人都注重自己的名聲。
而她呢?
她就如同的臭水溝裏麵的死魚爛蝦一般,無論走到哪裏都人人唾罵,戳著脊梁骨,連頭都抬不起來。
她何嚐沒想過一死了之?
可偏偏有一句話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已經走投無路了,倒不如真的叫顧錦寧這豹子給吃了的幹淨。
就在顧錦寧還要開口詢問時,小桃慌慌張張的從外麵走了進來。
她看著楚巧巧,一巴掌直接抽在了她臉上。
這清脆的巴掌聲過後,瞧著小桃的臉色,像還是有些不解氣。
起身責怪的看了她一眼,顧錦寧詢問道:“如何?國公府可是來人接她了?”
小桃長長地歎了口氣,又狠狠地在地上踩了幾腳,開口解釋了起來。
“我去國公府的時候,他們家的下人說管事的死了。昨天晚上被人一刀割破了喉嚨,現在國公府的老爺夫人都不在家,老太太也上山祈福去了,沒人能做主。讓我們先幫著照看一下,等到他們家的老爺夫人回來,再派人將這位楚大小姐姐回去!”
話一說完,小桃氣的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楚家這些所作所為,簡直就是令人發指!
得寸進尺,還有個限度的,可國公府像是這輩子就賴定他們顧家了!
什麽破爛事情,都得把顧家拉進去,牽扯一下。
難不成他們顧家是欠國公府的不成?
顧錦寧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複,摸索著手裏的暖爐,朝著前廳的院子走去。
邊走還邊吩咐道:“叫幾個手腳麻利的,給楚小姐說洗幹淨,給她吃點兒東西,然後帶過來見我。記得手腳清些,別讓人死了。”
坐在院子裏的楚巧巧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一變,她掙紮著叫喊道:“顧錦寧!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不用你同情!本小姐告訴你,我今日還非要死在你這顧家!”
“把她的嘴給我堵上!仔細點,別傷著人。”
小桃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姐做什麽打算,她還是吩咐的下人,帶著楚巧巧朝著一個偏僻的院子走過去。
約摸著過了半個時辰,楚巧巧披散著長發,被幾個人圍著送到了前廳。
看著這個水淋淋的人,顧錦寧手裏捧著暖爐,歪頭一笑,緩聲說道:“當年我也是喜歡過你的,若是你真的是實心實意跟著我兄長,也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楚小姐,倘若我是你。就趁著還有人替你申冤的時候,把該說的事情都說清楚。不能等你到死後,去閻王殿告狀吧?”
這半個時辰,顧錦寧想了很多。
前世楚巧巧雖然也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但也沒有墮落到如此地步。
如若不是有人脅迫,這個眼高於頂的大家小姐怎麽會淪落至此?
當年她和烏蘭珠可是這京城的絕代雙刁,無人可以望其項背。
如此要臉的人,怎會心甘情願的做這些事情?
蕭琰看著自己腳背上的鞋印,無奈笑道:“可是解氣了?上次不告而別,的確是我的錯。當時南疆戰事不穩,趙家勾結賊寇,在一些城鎮燒殺淫掠,弄得民不聊生。可是那位趙大將軍卻整日在將軍府中飲酒作樂,還派人伺機暗殺我。我隻得回去,才能保你安全。阿寧看在我千裏奔波的份兒上,就莫要再氣了。可好?”
顧錦寧聽了他的話,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表情。
她輕飄飄的撇了的男人一眼,道:“可虧得殿下替小女子擔心了,瑤山獵場若不是小女子命大,怕是已經死在你父皇的手裏了。飛鸞身死,你父皇就是半分傷心的模樣都沒有。再加上那個魏貴妃,儼然是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你這次回京,怕是安生不了了。”
光是想起那日獵場之上的事情,顧錦寧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更不要提今日還受了這麽大的委屈。
皇家子嗣,自小便被人猜忌,算計。就連親兄弟都對彼此恨之入骨,有時元文昌甚至在想,若是蕭琰真的登上了這位置,會不會也會變得如此。
他看著蕭琰,開口道:“我在北境的時候,有幸認識了一位宮裏的老人,當年太子過身,便是此人安排的,隻不過後來因為得罪了人,被扔到北境行宮了,算起來,也有十幾個年頭了,這人想必你們也是認識的,當初陛下身邊的總管,你們二位可還記得?”
這番話一說完,蕭琰手裏的酒杯就被捏了個粉碎。
溢出來的酒漬更是濺到了蕭琰的衣襟上,看上去很是狼狽。
他死死的盯著元文昌,一字一頓的問道:“此事可是真的?”
元文昌笑道:“我騙你作甚?那老東西當年險些要了你的命,莫不是你還要去謝謝他不成?”
若不是這位總管,蓮妃和明帝之間,何至於如此冷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