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渝州之變
當天夜裏,父女二人相談甚歡。
顧錦寧也將京城最近發生的事情,悉數都告訴了顧明遠,並且直接遮掩去了自己所遇到的危險。
聽著自己女兒的訴說,顧明遠心中五味雜陳。
這話說著容易,可是這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當中有多少危機時刻,是女兒獨自一人度過的?
他一個做父親的人聽見此話,心如刀絞。
雖說對這一切早有準備,可現在親耳聽起來,心中還是萬分難受。
誰家的父親願意自己女兒,如同男子一般獨當一麵呢。
這天夜裏,顧明遠喝了許多的酒,他醉醺醺的和顧錦寧說的江南的一些趣事,最後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早,天還未亮,顧錦寧就被一陣騷動吵起來。
她匆忙披了件外袍,來到了院子當中。
慕言正攔著一個披著鬥篷的人,看身形,應當是個男子。
她冷聲問道:“閣下是何人?這內院閣下說闖就闖,莫不是不講我顧家放在眼裏?”
那男子看了顧錦寧一會兒,聲音沙啞地問道:“你便是顧家嫡女顧錦寧?”
顧錦寧聞言,沒有言語,隻是定定的看著此人。
站著這麽遠,都可以感受到這男子身上的灰塵,一路走來,必定風餐露宿。
既然他不是這京城中人,那是敵是友就上不明確,可是無論敵友,天還未亮便闖入內院的,就算是拎著他進了官府,府尹大人都不會多說一句,就會賞他一頓板子。
那男子看了顧錦寧一會兒,再次開口問道:“大約裏兩個月前,有一個婦人帶著三個孩子來到了你顧家投靠,可有此事?”
一聽此話,顧錦寧麵色一冷。
這人是渝州來的?幾個月都已經過去了,渝州的事情不是早就應該塵埃落定?此時怎麽還會有人上門?
思來想去,她笑著答道:“來,我顧府投靠?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顧家隻有我一個姑娘家留在京城。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什麽人過來投靠。不知閣下說的是誰?長什麽模樣?又是帶著什麽樣的孩子呢?”
那穿著鬥篷的人一聽此話,明顯一愣。
像是沒有料到一般,他一把掀開頭上的鬥篷,麵頰上黥刺之刑的痕跡越發明顯。就是隻接剃光了頭發,從額頭直至後腦,那密密麻麻的一排小字,讓人觸目驚心。
黥麵之刑,麵積越大,代表著人所犯的罪行越嚴重。這人半顆頭顱上都是,可見是犯下了何等罪行!卻又罪不致死,這才有人想到了此等懲治之法。
就在顧錦寧心中疑惑的時候,那男子開口道:“姑娘莫要隱瞞,我是那幾個孩子的親生父親,這裏有腰牌為證。家母之前便通我說過,說著京城當中有一位遠親。不到萬不得已,斷然不能來求,如今,渝州已經發生大變,我隻能帶著家母內人來到此處。還望姑娘一定要如實相告,也省的讓家人擔心。”
聽聞此話,顧錦寧心裏有些犯難,可是這受了黥麵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瞧著他這麵上的痕跡,也不知道他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思來想去,顧錦寧心中一橫,就帶著可兒過來見見。
若真的是親生父女,那相認必然是合家歡喜。
若此人是來找麻煩的,那大不了就留下他這條性命!
她轉投在小桃耳邊說了一句,抬頭衝著男子微微一笑。
那男人看向他的目光滿是感激,隨後身子一軟,豪不介懷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待到安可兒趕來之後,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早就沒有了往日那副沉穩的樣子,徑自朝著男人撲了過來。
“爹爹!”
父女二人相認,顧錦寧也不好打擾,轉身回了屋內。
不過有一件事情讓她很是疑惑。
這位叔伯,被汙蔑的可是叛國的罪名,怎麽如今黥麵了事,而且還這麽完完整整的被放了出來?
渝州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良久之後,她換了一身整潔的衣裳,推開門,看著依偎在一起的父女二人,示意小桃拿過去一些茶點。
那男子在看見顧錦寧之後,猛的起身,對她行了一禮,滿麵感激的說道:“在下感激顧小姐救命之恩!也趕集顧小姐教導我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如今我身無分文,空有這一身力氣,若是顧小姐不嫌棄……”
顧錦寧聽著他這話,在心裏暗道了一聲不好,急忙攔住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還開口說道:“叔父說的這是哪裏話?既然都是親戚,那我幫忙是理所應當的。你周車勞頓,從渝州趕到這裏,必然也是吃了不少苦頭,回頭我命人將伯祖母和嬸嬸都接到這府中,你看可好?”
她和安可兒互稱姐妹,若是讓她的父親在這服裝做牛做馬,怕是日後這個姐妹也做不得了。
於她來說不過是添了一雙碗筷的事情,再加上祖母對安氏還是有所期盼的,這種事情,就提不到什麽報恩報德的事情上了。
安澄江顯然沒有料到顧錦寧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當時安氏和他說已經將孩子送到京城的時候,他的心裏七上八下的。對於當年父輩的事情,他還是有些了解。
一個可以看著自己的孩子遠離家鄉,在外麵吃盡苦頭的父母,怎麽會收容仇視之人的孩子呢?
可現在看來,完全是他多慮了……
顧家的這個丫頭,和他所想的那種囂張跋扈的世家小姐完全不同。
顧錦寧也沒有等他回話,就直接吩咐著人去準備馬車,收拾院落,好像這一家子人接過來。
隨後她像是想起什麽一樣,扭頭對安澄江說道:“因為我不知叔父您什麽時候能度過難關?就擅自做主,把婷兒,妙兒兩個孩子送到江南,去我表哥家的私塾去念書了。畢竟孩子太小,留在這京城當中,我也沒有一個認識的,放心的私塾讓她們去學文識字,知書明理。”
安澄江現在心中的感激如同滔滔江水一般。
他這一路上的擔憂和煩悶,在看見安可兒之後一掃而空。
剛才聽著她在講著京城當中的經曆,對麵前的這個女子更是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