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父女爭執
顧錦寧看著已經走遠的夏禾，依靠在桌案上不住歎氣。
前世北疆叛亂，實在兩年以後，可今生卻提前至此！
而且之前並未聽聞苗疆之事。
她心中越想越亂，看著夏禾留下來的地圖，皺眉思忖良久。
就在這時，小桃推門而入，低聲說道：“小姐，老爺現在請您過去，說是有要事相商。”
一聽此話，顧錦寧眉頭皺的更深了。
這時父親找她做什麽？
如今父親雖然已經辭官，可按照之前多年的習慣，想必也已經知道了北疆之患了吧。
可眼下這樣的情況，父親就算是滿腔報國之情，明帝也不會同意他帥兵前往的。
想著，她伸手捧起暖爐，朝著主院走去。
而此時，天上的雪越落越大，這其中還夾雜著零星的雨滴。
這三月天氣，還是有些冷啊！
顧錦寧身披大氅，站在門口，輕叩門框。
柔聲道：“父親，女兒進來了！”
可是這前腳剛踏進去，就聽見了顧明的遠厲聲嗬斥。
“跪下！”
雖然不明事情緣由，顧錦寧還是跪在了堅硬的地板上。
無論前生今世，顧錦寧都沒瞧見過父親這幅樣子，想必此次應該也是氣急了。
看著顧錦寧一副乖順的模樣，顧明遠捏著手中的竹簡，猛吸了幾口氣，還是沒舍得砸出去。
他自從回京之後，早就聽說過這京城的種種事情。
有些甚至是顧錦寧親口說的，可這些事情看似與她無關，可仔細深究又都和她之間有著聯係。
原本對於坊間流傳的風言風語，顧明遠也未曾放在心上。
可年節之後，蕭琰來府的次數越發頻繁，有些時候兩人所談之事也毫不避人。
這丫頭不過就是一個閨閣女子，參與朝廷大事不說，還暗中收攏人脈，為這位四殿下效力！
他顧家世代簪纓，如今孩子不爭氣，子孫不孝，竟然輪到一個女子來籌謀這些事情！
想著今日一早遞到自己案頭的密信，顧明遠隻覺得如鯁在喉！
更像是被人當眾打了百十個耳光！
顧明遠吐了口濁氣，沉聲問道：“你可知錯？！”
抬頭看了自己父親一眼，顧錦寧低聲回道：“女兒不知何錯之有，還望父親直言相告。”
聽著這話，顧明遠強壓下去的火氣瞬間就湧了上來。
手裏的竹簡狠狠的朝著顧錦寧腿邊砸了下去。
怒喝道：“直言相告？！你身為女子，與當朝王爺之間暗通款曲，還將自己危機至於不顧，若是陛下有所察覺，你覺得你這顆腦袋還保得住嗎？！女子弄權，參與黨政。我顧家百年以來從未做過如此荒唐之事！你將祖輩蔭暉置於何地？將為父的臉麵置於何地？！”
麵對著聲聲質問，顧錦寧眉眼淺笑的看著顧明遠。
凝神回道：“女子不得參政，不過就是一套糊弄人的說辭罷了，父親口口聲聲指責女兒有錯，可皇家就無錯嗎？當朝天子隨便找了個由頭撤掉了祖父的兵部尚書之位，父親雖然官拜宰府，可皇帝扶持烏家，宰府之位形同虛設！”
話說道這裏，她那咄咄逼人的模樣讓顧明遠心中寒意四起。
未等顧明遠說話，她又開口道：“這麽多年以來，我顧家早已經成了這京城的笑話，父親當真不覺得心寒嗎？午夜夢回之時，你可曾想過我顧府上下百十口人的性命？陛下的猜疑之心，您真的未曾察覺嗎？”
這字字誅心的話讓顧明遠半分都無法反駁。
他滿臉詫異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第一次覺得這般陌生。
方才她所說的這番話，又怎麽會是一個閨閣女子可以輕言的？
他無奈的看著麵前的人，沉聲道：“你可知方才這番話，已經是大不敬之罪了？！你以為光憑著一個蕭琰，能護得住你嗎？”
顧錦寧這才知道自己的父親擔心的是什麽。
是誰吹的這股風，已經是一目了然了。
父親不過是氣自己立了決斷，凡事不同他商量。
可這麽多年的忠軍之心，早就已經在顧明遠心中深深烙下。
當初勸他辭官離京都是大費周折，他又怎麽會相信明帝有滅門之心？
前生今世這樣的言論，顧錦寧絲毫都不想讓自己的父親知道。
她經曆過的事情，除了讓人唏噓，讓雙親心疼意外，沒有半分的用處。
她就這麽將身側的竹簡撿了起來，輕聲回道：“女兒之所以這麽做，處處都是為了顧家考慮，若是有一天事情敗露，女兒也會將事情一力承擔下來，不會牽連顧家半分，到時父親隻說已經將女兒逐出門牆便是。”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說話還是坦誠一些便可。
她即將動身前往苗疆，在離開之前，還是囑咐一番的好。
免得這京城之中有什麽東了手腳。
顧明遠看著不卑不亢的女兒，上前將人扶了起來，老淚縱橫的說道：“你何必執意於此？為父不求你為顧家掙出什麽名望，隻要你一生和順便好，你娘還在江南等你，你……”
還未等顧明遠說完，顧錦寧就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父親，贖女兒不孝之罪，女兒三日之後動身啟程，您獨自一人留在京城，要完事小心，若是遇事不能決斷，前往馳望樓，尋找元文昌，他一定會鼎力相助，護我顧家周全，三皇子也不會對顧家之事袖手旁觀。您一定要萬分提防江慕白！若是陛下宣召您上朝，無論他說什麽，你應付了事便可，萬不能和他當朝辯論。”
父女二人在言談之中對視良久。
等顧錦寧從書房出來之後，雙目已經哭得通紅。
她看著守在外麵的小桃，哽咽說道：“此行你留在京城，照顧好我父親。”
小桃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家小姐，委屈道：“若是小姐不帶著奴婢！奴婢就一頭撞死在這牆上！”
顧錦寧聞言，緩緩的歎了口氣，繼續道：“京城之中局勢未定，父親一人留在這裏我放心不下，有你照看著，好歹能分辨出那些狼心狗肺之人。我已經休書三封，你明日送往蕭湛府中和馳望樓。另外，將這封信交給影漠，讓他定要盡快送到我兄長手上。”
說著，她從懷裏摸出了三個信封，遞到了小桃手中。
也不待小桃反應，人已經轉身出府了。